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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一身烟紫色裙衫，眉目清雅，身姿纤柔，坐在圆桌旁边，手边一盏清茶。 而绿萝好奇地站在窗边，朝下望，笑着说，“姑娘，您真的太厉害了！” 沈攸手中握着母亲和祖母留下的产业，其中也有不少铺子，但那些都是现成的产业，只有这如意绣楼，是她自己从无到有，一点点做起来的。 “姑娘可真聪明，知晓先用杂耍班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而且还把周边铺子的生意也带起来了，我看那几个掌柜的，笑得乐开了花呢。” 今日如意绣楼开业，热闹了些，嘈杂了些，人进人出的难免扰到旁边。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更何况还是邻居。 沈攸之前便考虑到这些问题，同包云秀细说了一番，让包云秀提前找那几位掌柜的谈过，因此今日即使鞭炮炸得再响，周围的铺子也没说什么。 “照这么算下去，那以后绣楼是不是就可以日进好多钱？” 说罢，她捧着手，仿似已经想到了日进斗金的美好场景了。 紫藤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财迷。” 绿萝撅了撅嘴，“我不是财迷，我就是替姑娘感到高兴。” 两个小丫鬟闹着，沈攸一边饮茶，一边看她们玩笑。 却不知，在如意绣楼对面，有一道幽沉的视线，始终紧锁着这一处。 —— 碧露轩二楼。 褚骁一身藏金丝玄墨锦袍，正坐在雅座之中，一双长腿随意敞着。 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斜对面如意绣楼的二楼雅间窗户。 牧庚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小声道，“主君，沈大姑娘的窗牖半阖着呢。” 这个角度，压根看不到沈大姑娘的面容。 他那视线，都快把窗户上的纸盯出个洞了。 闻言，褚骁仍是未动，只是目光微移，落在如意绣楼门前那热闹的景象。 不知盯着看了多久，他眉宇间的沉郁才稍稍散开了些。 他知晓她想开绣楼，想让更多女子可以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 这是她从未言明的想法，如今做成了，他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那夜在小院落，到最后两人几乎可以算是不欢而散。 好几日过去，他的腿伤都好得差不多，两人却是没能再见上一面。 齐瑾承说得没错，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要放下姿态、脸皮厚些，且还得事事顾着她，才有可能求得她的回头。 思及此，褚骁吩咐道，“让人去酒楼里多打包些吃食，从绣楼后门送过去。” 牧庚一听，便知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应下，推开门朝外吩咐着。 然而仅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头街道上的热闹声便变了味。 褚骁垂眸看过去，便见绣楼门口来了三两个婆子，手里扬着香囊哭喊着。 “来人！大家快看这黑心商铺！” “哎呀，我可怜的孙子呦，莫名其妙被扎了一针，现在都还吓得不敢说话呢。” “这如意绣楼里的香囊里边居然藏着银针啊，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老婆子坐在地上嚎哭，虽是哭不出半滴眼泪，可嚎声很响。 一旁还有几个看起来是同她一起的婆子，附和道，“大家可千万不能再来这家买东西！” “大家都瞧瞧，都瞧瞧...” “如意绣楼的香囊里藏着银针啊，这不是要害死人吗！” 周围人群聚集，指指点点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大。 铺头里甚至有听了这几个婆子所言的客人，扭头便走了。 包云秀气得不行，拎着裙摆站在门口，“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我们铺子的绣娘不能将银针遗留在香囊里！” “哪里血口喷人！你自己过来看，这香囊上的银针分明还连着线呢！” “大家来评理呦，这黑心肝的商家！” “报官！我要报官！” 底下吵得越来越凶，包云秀何时见过此等场面，虽是极力辩白，但抵不住几个蛮不讲理的婆子，一人一句话，似要用唾沫星子将她淹死。 褚骁站在窗边，目光微微一扫，便瞧见隐在围观人群之中的一个中年男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婆子看，而那个躺在地上的婆子亦时不时往上扫一眼。 两人有眼神交流。 明显是一伙儿的。 眼瞧着包云秀被吵得话都要说不利索了，牧庚担忧道，“主君，您不帮沈大姑娘吗？” 明显这藏着银针的香囊是有人刻意为之。 在如意绣楼刚开业不到半日时，便上门来找茬，显然是绣楼生意太好，惹来同行不快。 若是真报了官，或许这事京兆府最终能还绣楼个清白，但京兆府断案也要讲究规矩流程的，但凡耽误个两三日，那绣楼的生意也就完蛋了。 那同行应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 可沈攸不便直接出面，而包云秀明显有些支撑不住这样的场面，所以牧庚才问褚骁要不要出手。 “主君，要不要和京兆府打个招呼先？”、 闻言，褚骁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 “这...为何啊？”牧庚疑惑。 褚骁语气笃定，“我信她，她能处理好。” 不需要旁人相助也能处理好。 牧庚知晓他这样说有他自己的道理，但楼下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就在场面即将变得更混乱之时，一队京兆府差役握着大刀，拨开人群赶到。 “都让让！” 那躺在地上的婆子一见差役来得这么快，还有些愣，下意识去找那中年男子的目光，却被他避开了视线。 而与此同时，有个绣娘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包云秀身后，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包云秀垂眸听完，面上不似适才那般慌乱了。 “这里有人报案是吗？” 差役问出声，老婆子刚想要开口，就被包云秀抢了先，“是的。” 她微微福身行礼，道，“官爷，这几位大娘污蔑我家绣楼的香囊里藏有银针，还请官爷明察。” “你...”那婆子没想到居然是如意绣楼的人报的案，还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差役一眼怒视，只能憋回去。 “你来说，”差役以刀柄指了指包云秀，道，“发生何事？” 包云秀将适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据实已告，末了加了句，“民女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小店开业，在场有许多人皆可为绣楼作证。” “你放屁！分明是黑心商家，在香囊里边藏银针。” 老婆子没忍住，直接骂了回去，又迫不及待将“物证”拿给差役，“官爷您看，这香囊就是在如意绣楼买的，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老婆子手中的香囊色泽清丽，上绣着的是富贵竹，寓意富贵吉祥。 而此刻在富贵竹的竹节处，有一根短短的绿色丝线，一头连在香囊上，另一头连着银针屁股，而银针的头已经扎进香囊之中，几乎尽根没入。 差役问包云秀，“这香囊可是从你这绣楼卖出去的？” 包云秀接过看了看，点头应道，“这香囊确实出自如意绣楼，但...” “你们看！”老婆子急不可耐地打断她的话，“她自己都承认了！” 可包云秀没有理她，想起沈攸交待过的话，她兀自定了定心神，继续道，“但这单独的银针和丝线，却不是如意绣楼所有。” “口说无凭，你...！” “谁说我没有证据？”包云秀又看向差役，“劳烦官爷派人同我入内一趟，取证据。”
第46章 佳节见佳人 如意绣楼从无到有， 铺子不算大，但沈攸已经彻底将名下产业都握在自己手中，也同方叔和赵嬷嬷学了不少， 知晓该如何管产业管账。 因此如意绣楼虽然今日才刚开张，但之前无论是装修还是采买各种东西， 每一笔支出名目都清晰列明。 这其中便包括了刺绣需要用到的针和线， 更何况为了保证质量，如意绣楼所用的绣针大大小小几十种， 丝线也都是挑的最好的。 只要比对账目， 再将绣楼进货的商家找来， 与那老婆子手中香囊的针线一对比，便能一目了然。 适才沈攸已经派人将这个方法告诉了包云秀，因此现下包云秀请京兆府差役入内时， 底气非常足。 她直接入了内室，将前段日子采买的账册拿出来， “官爷， 这是小店最近这段时日的采买记录。” 包云秀一边说着，一边将账册翻到记录采买绣针和丝线的那几页， “供货给我们绣楼的店家都是在东市，官爷可以直接请他们过来确认。” 京兆府的差役将账册上的内容仔细看过之后，朝一旁的同僚使了个眼色，另外那人立即会意，转身离开， 去找那几家供货的商家了。 不多时， 人便找了过来。 如意绣楼外头的百姓依旧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那几个老婆子安静了一会儿，看到官爷从里头出来， 立即又开始嚎哭。 “官爷呦！您可千万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种黑心商铺，就该赶出临安城！” “官爷呦...” “行了！”差役不耐地扫她一眼，“号丧似的。” “香囊拿来。” 老婆子老老实实将香囊递给官爷，待看到另外一名差役从别的地方带来两个人时，她眼皮狂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 待抬眸去寻人群中那个中年男子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个老婆子互相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人开口，正要打着哈哈将此事接过时，被差役带来的商家已经辨认出来。 “回这位官爷，香囊的丝线确实用的是我铺子里的，但这根绿线不是，这根线更粗一些，做工粗糙，如意绣楼从我这儿购得的都是精细丝线，没有这种。” “官爷，这绣针也不是我们铺子里卖给如意绣楼的那一些。” “这...这...” 几个老婆子面面相觑，却辩驳不出半句话。 “这不就是栽赃陷害？” “幸好官爷来得及时，不然这如意绣楼今日可就要遭殃了。” “我就说这如意绣楼的花纹样式都非常精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粗心大意的事情发生。” “哎，这样式真这么好看？” “那是，旁的不说，但这挑刺绣的本领，你们男子肯定是不如我们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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