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书,手夹着书页:“小时候吗?大约就是随母亲参加宴会吧,没什么太特别的。” “那来了隐仙谷之后呢?”我追问着。 “先前几年住在药王殿,也不能活动,所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躺着听外面的人声。后来我自己上山来住,沈万年每到过节都会来找我喝酒,他走了我就睡了。对我来说过节也就是陪他做个样子,意义不大。” 我点了点头:“可是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呀,这还是有意义的。” “对你来说有就好。”他说。 我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希望新年里你不要生病,也不要再说不懂事的话,最好心里想都不要想。” 他好像是笑了一声。 “那我希望你新年好好学习,早日出师,可以吗?”他说。 “随你。”我又拿起针,“这么想赶我走。” “那没有。只是江湖阔大,你不去走走看看,是真的太可惜了。”他的语气又低沉了下去。 “那我得先变成你这么厉害的大夫才行呀,不然给人家看错了病,被人家追杀可怎么办?”我绣着手里的荷包。 “那可别报你师父的名字,”他调侃着,“我丢不起这个人。” 很好,看来是真的身体好了。 还没等我跟着呛他一句,窗外响起了新年的鞭炮声。 从揽月阁的窗户,可以看到远远的城中正升起绚烂的烟花。 我们一起看着金蛇曼舞,星雨四泻。 “沈叙,新年快乐。”我的声音淹没在火树银花的吵闹里。 “新年快乐。”他听到了。 ---- 我也要开学了!可恶!!以后大概是周末加更,1-5尽量保证吧!!好想快点写完呜呜呜呜!!!
第45章 大年初一一早,整个隐仙谷都要去药王殿拜见谷主。这似乎是一直以来的传统。我从小就参与这个活动,自然也觉得理所应当。 沈叙当然是不会和我一起去的。谷里永远流传着他的传说,但大家都没见过这个人,足以说明他根本不会参与这种活动。 所以今天他也只是靠在床头看我打扫完卫生,叮嘱我路上雪还没化完,不要进林子里乱跑。我一边应着一边心里翻白眼,谁要去林子里乱跑啊,又不是三岁小孩。 绕了近路走到药王殿,汇进人群。往年都是和小欣一块来,今年只有我自己,不免觉得寂寞。本想找几个相熟的面孔打个招呼,四下一看,却发现大家三三两两凑一团,似乎还有些人对我投来奇怪的眼光,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我狠狠搓了一把自己脸,难道我打扫完卫生脸上弄脏了? 那样沈叙也会提醒我啊? 上下大量自己很多遍,又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捉了一点低语,我才搞明白,原来大家是在说我这身黑色袍子。 嗨,多大点事,我还以为自己要变异了呢。 一水的青色里站着我一个黑不溜秋打扮的,好像确实有些显眼。不过这好久以来也穿习惯了,觉得又方便又安全,银线的绣样也很精致,随他们说去吧。 大殿里没有掌灯,全靠左右窗投下和谐的自然光线。谷主坐在高高的台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木杖。往常会有阿纤姐侍立一旁,现下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很想给她寄点什么,还没想好。 我随众人行了礼,听了谷主新年的祝愿,他平时还是很正经的,谷里的大家但凡学医,多少也都算是他的徒弟,因此大家的态度也很恭谨。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三天两头出去喝酒,还酒量很差,我真的要觉得这场面庄严可敬了。 行了礼,我又跟着人群去了谷里的小寺,敬今年的第一香。 阿纤姐总会在这个时候提醒我想想心愿,菩萨听到了会赶在新年开头早早为我实现。 我有什么心愿呢?无非是想早点学成,替人化解病痛,也替沈叙分担一些罢了。 想了想,我又帮沈叙和阿纤姐上了香。他们一个不会出门,一个远在千里之外,都错过了这哥仪式。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心愿,就都祝愿他们健康平安吧。 每年的这时候,谷里总是最热闹的。我本想绕偏一些回山上去,不想大家看到我的穿着,硬是为了离我远点,让出了一条缝隙。 刚好,我还懒得走那么远呢。 沈叙看我回来得早,还意外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在山下多呆一阵呢。”他正看着书,虽然还不能拿笔,但他还是恢复了手不释卷的状态。 “行了礼上了香我就回来啦,”我解开斗篷挂起来,“也没别的什么事了呀。” “还以为你要和朋友们聚一聚什么的,好久不见了吧。”他说。 “小欣也出谷去了还没回来呢。我也没什么其他朋友了,大家看我穿得不太一样还都躲着我呢。”看看时间,都快该弄午饭了。 他翻书的动作却顿了顿:“是了,我忘了提醒你换衣服……” 我不解地看着他:“换衣服做什么?平时不也这么穿?” “你穿得和别人不一样,难免被人议论,何况……”何况我的名声恐怕不怎么样,沈叙在心里补完了这句话。 “无所谓啦。”我脑子里操心着今天没做完的事,没在意他说到一半的话,“说就说去嘛,又不是当面说我,管他们那么多。” 草草吃了午饭,我摊开了自己的脉案本。 这些天都忙着操心沈叙了。照规矩,他的病症和药方我也得记下来,一来事为了复习,查缺补漏自省,二来以后再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翻看前章,不至于无迹可寻。沈叙的每一位病人都是这样详细记录的。我也有样学样,坚决不能落下。 这本还是新的。我在扉页上端端正正写下了他的名字。 先写病症,再写脉象,留好空页方便查书确认,随后附上药方。他病了好几日,我时刻注意着增减药量,控制药性,因而药方硬是写了许多页。草草一翻,颇似沈叙的那些。 忍不住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 终于写完,我把它递给沈叙,迎着他疑问的眼神,我说: “沈叙,这是我补的你这次生病的记录,你帮我看看有什么不妥,我以后好改正。” 他垂下眼,看着第一页上自己的名字,良久,笑着摇了摇头。 “是你自己拿的主意,那就自己查书反思吧。我不看了。” 这怎么行?我急忙道: “可我还学得不完全,不可能独立诊脉开药啊。何况从前的都是我写一遍你改一遍啊……” 他抬起头看着我,眸中笑意明灭。 “那这就是第一次吧。这次我不做你的老师,只做你的第一个病人。” ---- 讲个鬼故事:这篇文十万字了。我可真能编啊?????
第46章 铃声在我耳边挠了挠,掀起一阵痒。 我哆嗦一下,醒了过来。 看了漏,才刚过子时,才睡下不久,这时醒来,并不怎么迷糊。我穿了衣服,直接绕路跑到前门,想看一眼来人的情况,如果可以就请他们换去山下。就算谷主已经睡下,总有还没歇的其他大夫。沈叙身子还没好全,更不太能挪动,更深露重的,我不想他再有点反复。 来人是两位青年。其中一位挂在另一位身上,头深埋着,几乎没了动静。另一位刚见了我,急忙开口: “小大夫,我这兄弟打猎时被人误伤,箭镞我们拔不出来,求您看看!” 我如实告知沈叙身体抱恙,我也只是个学徒不敢独立做主,但他执意要我看看,我想也是,哪怕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他们转投别处也更方便些,于是闪身让了他们进来,直去了后院安置在房里。 点上灯查看一番,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但人却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血痂参差,看不清情势,只好先摸了脉息。 这一摸倒让我疑惑起来,左右听脉两三次,决定还是先让他含了丸药,问诊再议。 “这箭伤是几时受的?”我问。 隔着门帘,来人的声音很是紧张:“是午后,我们在林场里射猎,亲戚家的孩子刚学会射箭,不知道哪里偷了我们射老虎的箭来混玩,不留神就打到了人身上。” 这倒没错,入肉不深,显然力度不强。伤口已经结痂,说是几个时辰过去也合理。 “怎么现在才来?之前去了别处?”我继续问道。 “原本去找了场子上郎中来看,说箭镞有倒钩,不敢硬取。得请大夫灌了药才方便,但想着天晚了,又见血止住了,他本人就说索性明日再劳动。既不出血,将就一夜也就罢了。我们就寻了止痛的丸药喂他喝了。原本还安稳,夜里却突然惊风昏倒,又是灌药,不见好,我怕有什么不妥的,赶紧雇了车送来。” 手下搭着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这脉象确实有异,不是因伤所致,但我判断不来。相比之下,箭伤虽也麻烦,终究有法可依,这脉象上诊不出来的猫腻,让我心里忐忑。 只能麻烦沈叙了。我心里愧疚,但人命关天,这脉象我不认得,却知道势急,再打发了他们走,不知会不会有意外。 “阿叔,”我走出房来,“请您到二楼茶室略等一下吧,伤势确实不大要紧,惊风昏厥不是受伤所致。但具体如何,我还得回了我师父再决断。您且自便,我已经喂了保命的药,一定尽快处理。” 他见我不再打发他们走,松了一口气,上楼坐着去了。 这间里沈叙已经撑着坐起来了,听了我的话,微微皱眉。 “我去看看吧,虽然我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究竟不放心。”他说着,披上了袍子。 我略微带着歉意,替他系了纽扣,又折好袍子的下摆,绑好腰带。 外面够冷了,再不小心摔了可就糟了。 沈叙的右手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肌肉伤得中,本个月去,还有些青紫,并且僵着。因此他只能左手勉强撑着挪动。我本想让他借点力,但实在无从下手,心里又挂着那边的人,脚下时急时缓。 “你先过去,我随刻就来。”他停下来,看着我说。 我跑了起来。 沈叙进来时,我正用湿帕子清理疮口,箭镞确实有倒钩,已经有一边刺出皮肤。 他摸了两边脉,脸上已经了然,指定我去拿了几味药材来煎上,又翻来两副配好的丸药,只等煎好了放进去就行。 “你再来摸摸这脉象。”药还没好,他转向我说道。 我又摸了两次,屏息闭目,想记下来。 “这类脉象,都是中毒之象,”他的声音很平静,“至于具体毒类,其实不用背得太细。制毒之人阴险难防,一副毒药常常混杂了许多品类,再加上各地个人所用的称呼不同,死记硬背是没法应付的。你要做的是对应症候,配合病人此时的脉象、伤势,对症下药,再依从药理增减用量和辅助,相须相使为上,其余之类就与寻常药理相似,无需赘论,这是救急解毒的要义。如果实在着急,我先前传你的那几方丸药,也足以保命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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