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棠宁与谢瞻成婚已近三年,有闲情逸致出来游玩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两人走到一处的围满了人群的摊位上,谢瞻忽停了下来。 原来这摊位的老板在举办猜灯谜的活动,每一只宫灯上都垂着一纸灯谜,猜对十个灯谜便可任意挑选一盏漂亮的宫灯。 “想要哪一盏?”谢瞻问她。 沈棠宁指着摆在最中间的那盏富丽堂皇的转鹭灯,谢瞻了然,直接走上前去道:“店家,我娘子看中了你这盏转鹭灯,不知价值几何?” 店家定睛一看,只见来人生得样貌堂堂,气度不凡,好生英俊魁梧的郎君,不由眼前一亮,再看向他身侧矗立的小妇人,脸颊微红,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的夫君,忙笑着比了个手势:“不多不少,十五个灯谜!” 这十五个灯谜,对于谢瞻这样聪明的人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便是稍难些的,他也只是略一思索便将答案脱口而出。 剩下的五个灯谜,见沈棠宁跃跃欲试,谢瞻自然都让给她了。 毫无悬念,最终沈棠宁顺利赢得了那只漂亮的转鹭灯。 “阿瞻,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嫁你那一年的上元夜,我们也是这般一起出来看灯。”沈棠宁忽然问他。 谢瞻闻言一哂。 他当然记得,且印象深刻。 那一晚,沈棠宁做了一只荷花灯,他那时年少,自作多情地以为沈棠宁会和其他的姑娘一样恋慕他。 结果偷看了她的荷花灯后,却发现她竟在荷花灯上写了萧砚的名字,当时他当真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对沈棠宁也言不由衷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沈棠宁被谢瞻拉着走到湖畔,看着谢瞻买下一盏荷花灯塞到了她的手中。 “我瞧着这灯状如芙蕖,十分新鲜,大家都在这湖里放灯,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说着,瞅了沈棠宁一眼。 沈棠宁自是不知他的用意,虽然疑惑他为何会对荷花灯感兴趣,仍是笑着应了,从摊主手中取过纸笔,背过身去略一思索,刚要下笔,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去。 四目相对,被妻子那双美目一瞪,谢瞻收回了目光。 他轻咳一声道:“我就看看你写什么,这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那摊主在一旁听罢却笑道:“诶,郎君此言差矣!好教郎君知道,这祈福笺是不能看的,看了这可就不灵喽!” 摊主既然都这么说了,饶是谢瞻脸皮再厚,也不好再去偷看。 沈棠宁写好了那祈福的纸笺,小心叠好放到灯心处的纸托上。 女孩子们纷纷身着粉衣红裙,三两成群欢声笑语地放下灯,那湖面上不多时便飘满了装饰精致的荷花灯,明亮的灯火与今夜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沈棠宁许愿完毕,亲眼看着自己放的那盏荷花灯顺流而下,暖风微熏,柔柔吹拂,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扭头看去,谢瞻负手立在岸边的阑干上,见她望过来,冲她一笑,沿着阶梯走了下来。 冷不防风势突然变大,身旁小娘子“啊”了一声,纷纷叫嚷起来。 “起风了!” 沈棠宁刚要离开,听了这话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自己的那盏荷花灯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一侧的昏暗处,几经颠簸,眼看就要被风掀翻,心里不由焦灼起来。 谢瞻走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去。 “一盏灯而已,翻了便翻了,咱们再重新放一盏。” “那不一样……你别打岔!” 沈棠宁皱着眉,聚精会神地看着。 渐渐地风势变小,那盏荷花灯漂流的速度逐渐减慢,这才与顺流而下的其它荷花灯回合在一起。 沈棠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挽住谢瞻的手嫣然一笑。 “阿瞻,我们也走吧!” …… 平凉城中有座龙隐寺,就坐落于柳湖旁,每年凡遇庙会、节假日等良辰好日此处便人满为患,是平凉有名的游览胜地。 两人原先计较着待逛完龙隐寺,等会再去柳湖游船听曲儿,偶然路过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中,窥见几对有情人搂抱在一处卿卿我我。 大家仿佛心照不宣,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作没看见经过,沈棠宁心里却不自在得很,尤其是谢瞻紧握着她手的大掌,变得越来越滚烫用力,她的心也突突跳了起来。 既窘迫,尴尬,又仿佛也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走到四下无人处,谢瞻突然拉过沈棠宁,将她抵在了墙上。 他高大的身躯如她预料般压过来的同时,火热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围了她。 沈棠宁心一颤,便知他欲要做什么,终究是有些害羞被人看见,忙红着脸去推他,却不妨那大舌趁她开口时滑入其中,卷住了她滑腻柔软的丁香小舌。 他极有技巧地循序渐进,直将她吻得娇吁微微,面色红润生晕。 …… 沈棠宁脑中空白一片,本是想推阻他松手,怕被人瞧见,到最后却是话不成声,软倒在他怀中,只剩下几句不成调的嘤呜。 整理好衣衫从巷中出来时,沈棠宁腿脚还是发软。 路过一处岔路口,忽听身旁传来一个老者低沉的声音。 “娘子请留步。” 沈棠宁唬一跳,连忙与谢瞻分开手。 她下意识以为是刚刚她与谢瞻拥吻之状被人瞧见了,臊着脸慌乱地向身旁看去。 面前坐着一位老者,摆着个陋摊,但见身着皂布短褐袍,肩膀处背着个破旧的褡裢,一把花白的美髯挡住了大部分的脸,叫人看不清其上的五官表情。 见她红着脸蛋望过来,一双杏眼妩媚似水,含情难言。 那老者心中惊艳,上下打量片刻,捋着胡须笑道:“娘子璞玉浑金,澧兰沅芷,虽身弱体薄,却宅心仁厚,日后可是有大造化,大富大贵的命数!” 这话说的与先前郭氏给沈棠宁批过命的仙人有几分相似,沈棠宁诧异道:“敢问道长,我们先前可曾见过?” 那老道笑而不语,目光又落在她身侧的男人身上,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微微眯了眼。 “郎君,常言道相逢即是有缘,老道今夜也给你卜一卦吧。” 谢瞻不信鬼神,不过这老道既有心夸奖沈棠宁,他自然也不会扫兴,应道:“道长占卜便是,钱财不会少。” 那老道将铜钱放入龟壳之中,闭目摇晃龟壳,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将龟壳中的铜钱掷于案上,总共六次,收卦归位。 思量片刻后开口,一句话却令沈棠宁与谢瞻登时色变。 “这卦为‘亢龙有悔’,郎君今日志得意满,万事顺遂,然盛极必衰,过犹不及,过刚必易折,情深却不寿!可惜,可惜啊,你大难将至尚不自知!” 谢瞻果如这老道所言,如今娇妻在侧,少年夫妻,如鱼得水,身兼三镇节度使,受皇帝爱重,正是踌躇满志之际,说是飞龙在天也不为过了,岂能容下这老道说他出大难将至、亢龙有悔的忤逆之言,顿时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拽住老道的衣襟。 “你这牛鼻子老道,再敢胡说八道!” 沈棠宁连忙拦住谢瞻,那老道却淡淡道:“信则有,不信则无,郎君自便。” 谢瞻怒道:“明日我便命人将你这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缉拿归案!” 说罢怒而拂袖离去。 “阿瞻!” 沈棠宁两下为难,想去追谢瞻离开,转头却见那老道面色淡然,无丝毫畏惧之态。 她暗暗心惊,莫名生出不安之感,忍不住问道:“道长,适才是我夫君冒犯了,妾在此代他向您赔罪,敢问我夫君此着可得解禳之法,不论多少银两我都舍得出!” 老道却摇头叹息道:“娘子,你这位夫君,性情自负,如今又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岂会听劝?你回去罢,一切自有定数!” 不再理会沈棠宁,无论沈棠宁如何求他,径自收拾了摊位离去。 那厢谢瞻已是不耐烦喊沈棠宁的名字,沈棠宁无法,只得转头跟上谢瞻,心想明日再寻这位道长。 谢瞻原本的好心情都被那老道一句话弄得很不是滋味,两人上了画舫之上,面对满湖美景他也仍旧只绷着个脸不说句话。 沈棠宁心里叹了口气。 “你都说那是江湖术士,专精坑蒙拐骗了,怎么还记在了心里?” 谢瞻神色复杂地看着伏在他的怀中轻言细语的妻子。 那老道说她是大富大贵的命数,而他则大难将至,岂不是意味着他如今所求所得终为一场空,心里如何能舒坦了? 这口气咽不下去,他心里堵得很,连着灌了自己两三杯酒。 沈棠宁担忧地看着他。 几杯黄酒下肚,谢瞻才好受许多,不过有沈棠宁在一边紧张他,他心里自然也是受用得很,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凑到她耳旁道:“你喂我。” 沈棠宁微微红了脸,垂着脸将酒盏举到他嘴边。 谢瞻却只挑眉看着她,眼底的笑意灼热而孟浪,直勾勾盯着她的唇,再次重复。 “你喂我。” 沈棠宁这次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那绯色从香腮红到了耳根。 她小声道:“外面都是人……” 这意思是说没人的时候私下怎么来都行。 谢瞻抱了沈棠宁进那画舫之中,这画舫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既有佳肴美酒在案,临窗下又设有床榻兰汤,香雾袅袅自博山炉中盘旋而出。 沈棠宁原本以为这床榻是给客人累的时候躺在上面歇息的,待看见那冒着热气的兰汤,眼下谢瞻又将她抱到那床榻上,立时猜测到他的意图,慌乱地不住挣扎起来。 “阿瞻,别在这里,外面都是人,我们回家吧……”她哀求道。 “宁宁,我现在心里气闷得慌,你给我败败火!” 谢瞻不顾她羞涩求饶,伸手只管去剥她,沈棠宁羞恼交加,却又不敢挣扎太过伤到他尚未痊愈的伤口,三两下被他得逞。 谢瞻眸色晦暗,看着眼前桃李绽放的满庭春色,酒水倾倒而下,淡紫色的液体自香馥的肌玉肤上滚下…… …… 沈棠宁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指尖陷进男人的发中。 滑腻的美人香肌混合着葡萄酒水的醇香,当真是人间绝色美味,此时的谢瞻早将那牛鼻子老道一番诅咒之语抛到了东海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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