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萧砚对他是动了杀心,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 就算他不死,也要用那块玉牌来离间他与沈棠宁,且就算日后他告到隆德帝耳边去,这事也是萧砚占理。 谢瞻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懊悔,枉他自负聪明了一辈子,竟会被萧砚三言两语轻易挑拨,一时的嫉妒冲昏了头脑,误以为沈棠宁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萧砚双宿双栖,还把他送给她的玉牌随意地送给了萧砚,这才气得怒火中烧,对她说了那些十分难听的话。 明明这段时间眼看着沈棠宁待他和从前不一样了,就因为那几句话又把她气哭,就算他装得可怜能留她一时,却已经叫她心里留下了疙瘩。 萧仲昀此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霁月光风,难怪他第一眼见到此人便心生厌恶。 只是沈棠宁特意叮嘱赵庆,叫他不要把萧砚软禁她的事情告诉谢瞻,沈棠宁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毕竟事已至此,外患未平,朝廷内部却内讧起来,极容易叫叛军抓住把柄,她不愿再因此多生事端。 而谢瞻对于他和萧砚之间的那些破事,也不想让沈棠宁知道,所以才千方百计要来了锦书,想借此讨她欢心,却没想到是弄巧成拙。 谢瞻沉默片刻,解释道:“我让他们走的是水路,不会有危险的,何况长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既想让锦书过来陪我,为何不与我事先商量?那回在去济南的路上,你也是这样,直接打晕我让赵庆把我送走,一点解释都没有,你若好好和我商量,难道我还会与你置气不成?” 沈棠宁今天其实挺生气的。 见到锦书,她固然欢喜,只是如今天下大乱,四处流民饿殍,他让锦书从京都千里迢迢来河北照顾她,实在是莽撞,她身边有谁来伺候不好,万一锦书在路上遇到叛军可怎么办? 她讨厌谢瞻的自作主张,刚愎自用。 他纵有千万条优点,脾气差些,她也能忍了,唯独这一点她最是难以忍受。 反正谢瞻身体好的也差不多了,如今锦书也过来了,沈棠宁不想再忍辱负重伺候他了,不论他答不答应,给不给她和离书,她都要和锦书一起回京都。 谢瞻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想开口挽留,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弥补,也不想挟恩图报,用他救了沈棠宁这件事来威胁她。 那是他的底线,他可以装可怜,只是想试一试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厌弃了他,但他的自尊却决不允许他用挟恩图报的方式去留住一个女人。 “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说话冲,我和你道歉,”他轻轻抚住沈棠宁的肩,放缓了语气道:“团儿,你别这样,我身上真的不舒服,再过两天我便走了,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沈棠宁冷哼道:“你不舒服,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自己不好好养伤的。” “谁活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他立即问。 “你活该。” “你再说一遍!”他沉了声。 沈棠宁正在气头上,闻言也不禁有些恼怒了,跺脚道:“你活该!” “再说一遍。” “你活该,你活该!” “再说一遍。” “你……” 沈棠宁抬起头,看他满脸戏谑的笑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他给逗耍了,气得粉拳锤砸在他的身上。 谢瞻就一动不动任由她发泄,口中道:“是我活该,你怎么打我都行,别打脸就成!” 沈棠宁又捶了他好几下出气,突然双眉痛苦地皱了起来,捂住小腹蹲了下去。 “团儿!” 谢瞻一惊,连忙收了嬉皮笑脸,将她打横抱到一边的炕上盖上被子,抬手时却见自己手上不知何时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你何时受了伤,怎么半分不提!” 谢瞻严厉地说道,迅速掀开被子去检查她的腰臀处。 沈棠宁浑身疼得发紧。 她此时才觉得,活该的那个是自己才对。 适才和谢瞻斗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和他犟,本来这两天小腹就总坠得难受,料想是癸水将至,一不小心气血上涌…… 她推他好几下,奈何那小身板和力气就挣不过他,眼看他就要解开她腰间的系带掀开她的裙子了,情急之下一脚踢了过去。 谢瞻只当她害羞,精准无误地攥住她的脚踝。 “团儿,我知道你这伤处隐秘,但你莫要讳疾忌医,让我给你看看,简单包扎一下,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我真没事了!” 沈棠宁死死压着自己的裙边,怀疑他是故意欺负她,几乎都要哭了。 “你……你难道不知女人的小日子……是天癸!混蛋,快放开我!”说着一脚朝着谢瞻的脸就狠狠踢了过去。 谢瞻被沈棠宁踢愣了。 二十多岁的男人,又在军营里混,怎么可能不晓得天癸。 但他实在不知道,天癸会流这么多的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尖利喊声:“姑娘!” 锦书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原来锦书在隔壁屋坐着,听到沈棠宁哭着喊什么混蛋放开我,以为主子遭遇了不测,连忙就往屋里冲去。 两人的屋门没拴,她刚冲进去便见自家姑娘泪眼婆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雪白的脚踝和足被男主人抓在手中,扛到了肩膀上,衣裙上还沾染着大片的血渍,怎么看怎么像…… 锦书瞪大双眼。 “滚出去!” 伴随着谢瞻的一声怒吼,锦书急忙捂着眼滚了出去。 在门口焦急地站了一会儿,听到那人似乎是大步流星地从屋里出来离开了,忙又返回去扑到床边,看着沈棠宁欲言又止。 “姑娘,你……” “你身上还不方便着……怎么能这样犯傻,不爱惜自己!”憋了半天嗫嚅道。 “……” 显然锦书误会了。 沈棠宁额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没力气再解释,只能闭着眼一语不发。 过会儿有大夫来给她把了脉,说她是体虚精气不足,又一路颠簸,这才疼痛难忍,给开了些滋补气血的药。 夜色深了,锦书服侍着沈棠宁睡下,在一边给沈棠宁守夜,心里忍不住埋怨谢瞻把沈棠宁弄成这样,却又半天见不到个人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瞻悄然从外面进来了,对锦书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走到床边,见她脸蛋苍白若纸,娥眉颦蹙,与从前和他吵架时脸蛋通红的模样大不一样。 默默注视着她坐了许久,忽轻手轻脚地脱了衣物,也不管她白天说的话,上就床与她盖了一床被子,还把人搂在了怀里。 宽厚的大手得寸进尺且轻车熟路地钻进她的衣襟里,落在了绵软的小腹上。 睡梦中,沈棠宁感觉仿佛有一团热气聚在她坠疼的小腹上,舒服得她哼了几声。 继而,紧皱的双眉也松开,沉沉睡了过去。 - 三日之后,谢瞻预备与卢坤义进攻距离饶阳只有二百里的常州。 临走之前,他又回了两人的屋里。 沈棠宁不想和他睡一屋,这两天他只好都睡在了外间的地上,看着脸儿白白的沈棠宁,谢瞻实在有些词穷。 沈棠宁见他一语不发地坐那儿,终于主动开口。 “你有事?” 谢瞻挠了挠头道:“你肯理我了?” 沈棠宁垂下眼,看着膝上的书。 “我记得,你以前最是讨厌我。” 谢瞻怔了一下,“那ῳ*不一样,我现在是把你……当成朋友的,我若有错,你能直言不讳告诉我,我很高兴,但你若不理我,我心里也会难受。” 沈棠宁讶然看着他。 谢瞻似乎有些不太自在,扭过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和离书,并非我不愿放你走,那日我说的都是气话,是我……讨厌萧仲昀,你求他来救我,我一时口不择言才会说那些气话,而且我其实也知道,萧仲昀不愿来救我……” 沈棠宁暗暗吃惊,刚要开口,谢瞻便继续道:“团儿,你不必跟我解释,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有男人间的解决方法,但如今大敌当前,我自不会不顾全大局与他争斗,那只会叫小人钻了空子。” 他说得如此坦然,倒叫沈棠宁心里愧疚了起来。 她不知萧砚与谢瞻从前有什么样的龃龉,两人至今都闭口不愿谈论,可萧砚不愿去救谢瞻,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陛下命我讨伐张元伦,我今晚要走了,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顿了顿,“虽然我知你心里不情愿,但我仍希望能暂时留在顺德,不要回京都。如你所言,这一路流民四起,叛军不知凡几,你一人上路我不放心。” “且如今陛下刚对我委以重任,正是我施展抱负之时,团儿,你若在此时与我离心离德,执意和离,会让我沦为众人笑柄,甚至遭御史弹劾,说我德行亏损,国公府家宅不宁。” 他眼底有着恳求之色。 沈棠宁心下两难。 她自然也不想因为自己妨碍了谢瞻的仕途,可…… 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点头应道:“我答应你,你就安心去吧,这事我暂且不会提了。” 谢瞻松了口气,这是他想了数日才想出来的好借口,微笑道:“好,那你先安心住在这里,一旦有事,退可回济南,等我拿下张元伦项上人头,届时亲自来接你回京都!” “嗯……” 沈棠宁说完了,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架势,便轻声道:“怎么,你还有其它事?” 谢瞻“唔”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事了,就是你这两天还流那么多血?我今天出城巡视的时候顺道给你打了野鸡,已经叫灶上炖给你了……” “好了我真没事了!” 沈棠宁大窘,为了防止他再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打断他道:“你明儿一早不是就要走吗,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第二天凌晨大军开拔,沈棠宁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睡不着,索性让锦书扶了她出去。 天色昏蒙蒙的,大街上除了排列整齐鸦雀无声的士兵,一个人也无。 谢瞻开拔的手势刚落下来,见她出来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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