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 待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个孩子的。” 给? 凭何要坐以待毙等着你给? 若她想要,自取便是。 徐温云嘴角上扬,流露出丝细微谑笑,身子却靠得更紧了些,又在他怀中扬脸,略带了些娇嗔道,“煜郎气性也太大了些,生生晾了人家一晚上,你是不知,人家今晨起床没瞧见你,心肝都碎了。” “难道夜里没有我在身侧,你当真能睡习惯?” 自是睡不着。 凉水澡都冲了三次。 只是他还有些羞于承认,不想让这女人觉得自己对她这般看重,只淡声道, “有何睡不习惯的? 美梦一场,甚是香甜。” 徐温云佯装不悦,垮着脸懊丧道, “真真是好没心没肺。 原来只有我为了煜郎牵肠挂肚,而煜郎压根就未曾将我放在心上。” 此女是个不安分的,在怀中拧着身子撒娇撒痴,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声音委实很好听,清然透亮,好似林中枝间的婉转鸟鸣,尤其是在榻上……娇婉韵味,让人却之不能。 陆煜忽就身火燎起,干脆捏按着她的下巴,朝她的檀唇俯身碾去,手掌也开始游走起来。 这亲吻来得突然,徐温云瞳孔微震,尤其是感受到了他蓬勃的欲望,更是吓得摇头,粉拳捶打着他坚实的胸口。 终于在迅猛又绵密的亲吻中,见缝插针寻到个当口,偏过头喘气出声,音调水媚,“……煜郎…别,此处不行……” 现二人可不是在无人的私密房间。 是正行驶在路上的车架,就排列夹杂在镖队的诸多车架当中,外头时不时还有镖师打马经过,蹄声做响! 陆煜钳住她挣扎的双手,紧而贴着她的耳根,嗓音嘶哑到极致,“…是你说想我想得心肝都碎了……莫怕,有雨…” 徐温云抵不过他的力道,只能任由他轻抱着躺平在木板上,身体也开始绵软,无力反抗…… 某些极力压制的呜咽与嘤咛,在沙沙作响的雨声中,隐于无形。 镖队行进过程中,因着雇主们时常需要更衣,又或者需要买路边摊贩的瓜果,所以常停驻车架。 这种情况委实常见,只要及时跟上,镖师们大多都不会管。 裘栋是个格外关注徐温云的。 眼见淅沥大雨中,她的车架顿然停驻在路旁,久久未能归队,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不断回望…… 马镖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看什么呢?” “周娘子的车架是不是坏了,怎么停了这么久?要不要去瞧瞧啊……” “坏什么坏?她之前那副车架在蛮莽山被贼匪砍废了,这幅是前几日刚刚新买的,哪就这么容易就坏?且若当真坏了,她那婢女自会鸣笛一声,让修车师傅过去看,需得你这么操心?” 马镖头抬手就是要一掌,衣袖在雨中挥出条水线来, “人家指不定就是去林中更衣,你莫非这也要去看?我看是你这臭小子私心作祟!” 挨打挨得多了,裘栋自然也就学乖了些,这次偏身躲过后脑勺这一击,又手掌向下一抹脸上的雨水, “……那万一碰上贼人怎么办?” “那陆客卿在车架上坐着,碰上贼人也用不上你出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前头领队。” 得了这句。 裘栋只得摸摸鼻子,打马朝阵前去了。 。 经过这场短暂的不愉快,二人感情恢复如初。 且这些龃龉,好似让彼此都试探清楚了对方的底线,双方都有了些微改变。 陆煜这头。 一来是他晚上确是要处理公务,不好让旁人搅扰;二来想着赶路的时间已然不多,与其拘着她,惹得二人之间生出些不快,还不如略松松手,让她在抵达京城前畅快玩耍。 左右那三个想要取她性命杀手已经死了,想来她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素日里也随她出去玩耍,对什么打叶子牌,同人说笑那些小毛病,也就都暂且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徐温云呢。 终究是有求于人,同他借种。 实在担心他哪根筋又搭错,不想与她同房,所以言行举止上多少也收敛了些,去哪里都有报备,以往身上那些恣意张狂,也暂且收隐了起来。 就这么着又相安无事,夜夜相欢了六七日。 得亏马镖头是个知晓内情的,所以特意将他们二人的房间,安排在了远离镖队的偏僻院落当中,否则若听到夜里传来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必然立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夜。 陆煜将佳人搂在怀中,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芸娘这几日是怎么了? 之前到了后半程,你总是推脱喊累,这几日却缠人得紧,似是觉得不够?” 自是不够。 但并非贪得无厌索取不够,而是时间已经快不够了。 现离那醉春碎魂丹最后一次毒发只有两天,离到津门就只剩下最后五天。 可她腹中却一丝动静都无。 这如何能让她不着急上火? 可这些思量,不能让陆煜知道。 她只将男人搂得更紧了些,只囫囵含糊说道,“之前初经人事,难免没有适应抵不住……” 徐温云不欲同他扯这些,只唏嘘道,“接连赶了五六日路,期间就未曾停歇过,天天在车架上坐着,人都快要颠散架了,得亏明日就要到济南,终于能歇上一日了。” 陆煜笑笑,在她额间落上浅浅一吻,“明日济南正好有灯会,届时陪你好好逛逛。” 翌日。 镖队抵达济南。 济南境内泉水众多,享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盛名。自从出了两湖境内之后,连城池的布局也更四平八稳了些,处处都透着北方的豪迈。 抵达下榻旅社的时候,正好是太阳西落,百姓们已经在为晚上的灯会做准备,待徐温云小憩一会儿,换了身衣装出来,外头已经是火树银花的世界。 整座城池都被装点得五彩斑斓,街角檐边上都挂着形态各异的灯笼,百姓们竞相出游,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陆煜与徐温云走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瞧着就是对伉俪佳偶,猜了几个花谜后,沿着街边尝着风味小吃。 此时街边卖驴肉火烧的小贩上来推销,徐温云点了个加了重辣的,刚要张嘴吞下,忽得一下计上心头。 “我见煜郎好似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些街头小吃,且你口味清淡,同我嗜辣的口味相去甚远,今后只怕我们难免因为这些细枝末节争执…” 在陆煜看来,这不过是最好解决的事儿了。 “做两种口味不就行了?” 徐温瞪圆了眼睛, “分餐而食?那看起来哪里像是一家人?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才不要日日围着灶台打转转,准备两份餐食呢。 反正吃食方面,煜郎可得多让让我,哪怕多尝试尝试辣椒呢?” 陆煜的意思,自然不是让她亲自动手,那些琐碎事物,自然有专门的仆妇可供差遣。 可她既说了这话,陆煜难免要就着她些,自然而然接过她递上来的加辣版火烧,拧着眉头,张嘴尝了口。 只单一口。 辣味就如炮弹般在舌腔熊熊燃烧,陆煜立时被呛得涕泪横流,眼尾发红。 徐温云反而兴奋起来。 “他哭了哭了!这不妥妥的就是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了么,阿燕你快看快看呐……额,你这婢子,还不快把水囊递来。” 阿燕有时候也会被自己主子的脑回路雷到,原来那所谓的撕心裂肺痛哭流涕,是这么个流涕法? 阿燕有些无语凝噎,只得先水囊赶紧递了上去,转身回来百无聊赖弱声道,“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她们主仆二人,总是自顾说些不着边际的暗语,陆煜只当这些是女子闺阁中的说笑,且见她又是上前抚背,又略微有些歉疚递上巾帕,便也没有多想。 待逛累了,二人就坐在间酒肆中,点了当地最有特色的茶饮子,耳旁传来百姓们低声窃语,谈论实事的声音。 “据说陛下患疾之前,有心想要废太子,改立煜王殿下继承大统,谁知还未来得及下诏,忽就一下病得口不能言了,眼瞧着已是去日无多。你们说,今后朝堂会不会有动荡啊?” “太子早就对煜王动了杀心。 眼瞅着就是中秋月圆之夜,按照礼制煜王要入京觐见。只怕他一到京城,太子党就会瓮中捉鳖,任他插翅也难飞。 可若煜王若不入京,太子叩他个不尊不孝,忤逆谋反的帽子,煜王便是千夫所指。” “嘶,那这么说起来,煜王岂不是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谁说不是呢?若我是那煜王,被逼至如此绝境,也必是要争一争的! 凭何自己在边关戎马十年,剿杀内匪,收复失地,抵御外敌,荡平漠北……却要将皇位拱手让给个从未出过皇城的庸碌太子?又不是手里没兵。” “据说那煜王,能在百万军对垒之际,提刀出阵,如入无人之境,直取敌军首级,此乃当真?” …… 此处离京城已经不远,对朝廷的各类动向也掌握更加明了……所以太子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街头巷尾,上至名人雅士,下至平民百姓,都能看出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混迹在镖队中,这么一路走来,陆煜也体察了番民情,按现在的舆论走向,再加上他手中的百万雄兵,朝中埋伏的砥柱重臣……离成事,就只差卷名正言顺的诏书。 “诸位客官,莫谈政事!” 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那几个高谈阔论之人,终究还是止了话头,调转打了其他事情上去。 徐温云倒是在旁听了几耳朵,可她满心都惦记着那还未成功的借种求子大计,压根就没心思多想。 抱着若不成功,就只能成仁的想法,徐温云也实在是无心看什么劳什子花灯,只想着或在床事上,还是不够勤勉。 一反常态,在兴致缺缺转了半个时辰后,就赶紧拉着陆煜要回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见人潮汹涌,花灯的莹莹烁烁下,有个亭亭玉立,秀色可餐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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