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心词本以为要挨一顿训斥,听娘亲的意思是要轻松揭过,心中一喜,忙从她怀中脱身,保证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难事需要她这么做了。 骆心词保证后,搂着骆裳的胳膊小声问:“舅舅呢?” 骆裳还没回答,身后传来责问:“你还知道你有个舅舅!” 骆心词转身,看见舅舅被舅母扶着,走得很是艰难,连忙过去帮着搀扶。 骆裳性情温婉,骆心词是不怎么怕的,她最怕的是舅舅,因为舅舅会给她讲道理和利害关系,每每将她说得哑口无言。 她害怕被责骂,抢先问:“心韵呢?怎么不见心韵?” 得知表妹赶路累了还在睡,骆心词继续打岔:“得把她喊醒了,京城里出了点事,正在严查,咱们得赶紧入城……” 简单说了京城里的事情,骆心词给几人介绍起范柠,完全不给骆家舅舅责备她的机会。 所幸骆家舅舅在外人面前给了她面子,没有当场说什么训斥的话。 “等安顿好了,我再仔细教训你!” 骆心词不敢吭声。 喊醒最小的妹妹,一家人立刻动身入城,毕竟是范柠帮忙才能出城的,骆心词没有与家人同乘,而是依旧与范柠在一辆马车中,只不过身边多了个表妹。 表妹刚被喊醒,偎着骆心词打哈欠,走出一段路才清醒几分,揉着眼睛问她要去哪里。 “去找大哥。”骆心词搂着她道,“没事儿,睡吧,等你睡醒咱们就到了。” “哦……”骆心韵已经不困了,靠在骆心词怀中坐了会儿,忽然抠起手腕,像是不舒服。 骆心词抓着她的手一看,发现她白胖的手腕上戴着两条编得歪歪扭扭的五彩绳,绳结系得有点紧,在她手腕上勒出了红痕。 她给表妹松了松,听见骆心韵道:“姐姐,这是端午的时候,我自己编的,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不够大哥的了。” 骆心词道:“那就明年再补给他,明年可以给他两个。” 帮表妹解决了让她发愁的事情,高兴地点头。 骆心词为表妹还记得自己欢喜,由着她为自己戴上五彩绳。 戴好后,骆心词转着手腕瞧着,正好马车驶出树荫,夏日热烈的日光从窗口扑洒进来,照得五彩绳光滑的绸线折射出缤纷刺目的光彩。 骆心词愣了一下。 来时路过的杂草丛生岔路上,她不经意瞥见的,似乎就是一条五彩绳。 端午已经过去了,兴许是谁人经过的时候随手将戴着的五彩绳扔掉了?这是常有的,京城的街道上也偶尔能看见被扔掉的五彩绳。 “好看吗?” 骆心词回神,道:“好看,心韵的手真巧。” 因为表妹给的五彩绳的缘故,途径那个岔路口时,骆心词特意又往岔路上瞧了瞧,这一回,她没看见什么绚烂的颜色。 骆心词猜想或许是她错将日光折射的光芒看错了,便不再想那事,转而从表妹口中试探起舅舅有多生气了。 斜对面,范柠正观察两人。 自以为是好友,对方却是假冒的身份,她当然会不高兴。 初始,范柠无法肯定骆心词所言是真是假,不确定自己帮她出城是对是错,直到亲眼看见骆家四口人。 一个伤了腿无法独自行走的舅舅,两个柔弱妇人,外加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娃。——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随行的几个家仆瞧着还算健壮,可有时候,家仆并不是那么可靠的。 若是家仆生了歹意,或是遇上别有用心的歹人,别说千里入京了,这几人能不能顺利走出林州都很难说。 在一家人上了马车,踏上返程后,范柠才真正相信了骆心词不是利用她出城。 她心里稍微放松,道:“先前我还在奇怪,假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家里人早该到京城找你来了……” “他们要来的。”骆心词忙为家人说话,“一直就要来的,你也看见了,舅舅与心韵离不了人照顾,舅母与娘亲都是女眷,要来找我,得全家人一起。原本是计划跟着林州熟识的商队来的,人家还得十日才出发……” 舅舅怕途中出事,拟定再等几日的,哪知明于鹤派去的人先一步到了,提出骆心词的名字,一家人不得不跟着上路。 范柠又道:“你都不是明念笙了,小侯爷还待你这么好?” 骆心词:“……嗯。” 范柠觉得不对,她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明于鹤的事情,他可不像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她想再问骆心词几句,听两人说话的骆心韵忽然指着窗口喊道:“甜瓜!” 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赶着驴车的老伯与他们擦肩而过,驴车上的竹筐里,堆着数个金黄色、圆滚滚的甜瓜,隔着老远,就好似闻见了香甜味道。 骆心词见表妹嘴馋,叫停了马车,带着她亲自去挑了几个。 正要付银子,表妹忽然指着竹筐边缘问:“爷爷,这个可以买吗?我想送给大哥。” 骆心词低头一看,顿时笑了,原来是竹筐边缘系着一条五彩绳。 “这是老头子在路边捡的,不值钱,小姐想要尽管拿去。”老伯说着将五彩绳解了下来。 骆心词仍是花钱买了下来,弯下腰要帮表妹将那条五彩绳戴在腕上,可是这么一细看,诧然发现这条五彩绳她似曾相识。 是那条被火燎坏了,被她用来与太子打赌的那条。 因为是第一次与人下注赢来的战利品,太子将这东西戴在手腕上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他要把这条五彩绳留作纪念。 太子从不轻易出城,他身上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城外? 是太子厌烦了这廉价的玩意,随手扔掉,被百姓捡起带到这里,还是她认错了?前些日子里,这种东西,京城百姓几乎人手一条,总有相似的。 骆心词觉得这两个猜测都很合理,可是下一刻,她想起京城里的异动。 宫中丢了贵重东西,明于鹤、范都护都被紧急召入宫中,无数将士在城内城外严查,不论百姓还是权贵,轻易都出不得城门…… “戴上呀。”表妹捋着袖子等骆心词给她戴上,见她不动了,出声催促。 骆心词心中有些后怕,抓住表妹的手,问:“老人家,你在哪儿捡到这条五彩绳的啊?” 老伯回头一指,道:“就在那边岔路上。” 骆心词知道是哪里了,原来她没看错。 与老人家道过谢,骆心词找了个借口将表妹送到舅舅等人的马车上,自己则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是前去查探,还是尽快回城将事情告知明于鹤。 仅凭一条被火燎坏了的、一文不值的五彩绳,就判定太子的方位,是否太过潦草? 明于鹤亲眼见过太子戴着那条五彩绳,或许会信她,可倘若是她认错了,将明于鹤往错误的调查方向引导了,该怎么办? 那是太子,耽误了营救他的时机,是会杀头的。 再有,骆心词不确定京城大乱的缘由是否是太子失踪,不知他是何时、在何处失踪的,更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怀疑明于鹤。 万一是她认错了,导致明于鹤空手而回,皇帝会不会误以为明于鹤是故意误导将士? 将这事说出去,要么能找到太子的线索,要么,武陵侯府与皇室的关系会加剧恶化。 反之,若是她对这条五彩绳视若无睹…… 看见五彩绳的几人都不知道这东西可能是太子掉落的,没人会将这事与太子关联起来。 不管太子是死是活,都与骆家无关,武陵侯府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糟。 骆心词踌躇不决,骆家几口人、随行侍卫都在等她,范柠更是直接开口:“你怎么啦?” 骆心词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最了解她的莫过于骆裳,当即就要下马车,骆心词见状赶忙露了笑,道:“没事,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忘记和大哥说一声了,回去他该与我生气了。” 随即骆心词抓着那条五彩绳上了后面一辆马车,嘱咐侍卫快马加鞭,尽快将骆家人送至城中。 她则与范柠道:“我有些事情要让侍卫去查一查,可能会耽误些时间……” 这么会儿时间,骆心词想到一个办法来印证她的猜测。 若那条五彩绳当真是太子的,极大可能是他故意扔下做线索的,若真如此,沿途一定还有别的线索,诸如玉佩等饰物。 可以先让侍卫顺着那条荒蛮岔路搜寻,等查到别的有力线索,再告知明于鹤不迟。 这法子可行,但是她仍是怕出意外,所以让侍卫先将家人送回城中。 骆心词也想让范柠先行回去,可她未与范柠一起回城,恐怕会害她被守城将士状告到皇帝耳中,只得将她一起留下。 “什么事啊?”范柠问。 捕风捉影的事情,骆心词没法说,只是道:“我感觉那边不太对劲儿……你就当我在做梦吧……” 搪塞过范柠,骆心词派侍卫去那条岔路搜寻,特意让人谨慎些。 她自知没多少用处,便与范柠待在车厢里,慢吞吞往城门方向去。 这样过了约两刻钟,日头已经沉下一半,小路上偶尔的行人也渐渐看不见了,范柠着急起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再相信骆心词,看见她明显拖时间的行为,也会对她生出怀疑。 骆心词有口难言。 侍卫去查线索未归,她只有继续等待这一条选择,面对范柠的质疑,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二人气氛僵硬时,马车后方突然传来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 骆心词以为是派去的侍卫回来了,连忙道:“好了好了,这就能回去了。” 说着她探头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飞速转回车厢中,朝着赶车侍卫道:“快走!” 侍卫不明所以,范柠也彻底懵住,想与她一样往后看去,还没探出脑袋,就被骆心词拽了回来。 范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听出马蹄声的紧促,道:“至少有十余人朝咱们的这边疾驰,是来追你的?你究竟让侍卫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太子遭人劫持,侍卫前去查探线索,惊动了对方,现在对方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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