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王心中不悦,正欲发作,却见常清念眸光闪烁,似是难以启齿地说道: “王爷有所不知,皇上怜惜本宫,早已同本宫……” 常清念说到此处,便咬唇不言,双颊泛起一抹羞红。 礼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常清念垂下眼帘,遮住眼底寒意,声音细若蚊蝇: “王爷,木已成舟,实难挽回。”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含义已不言自明。 礼王猛然将承琴推搡开,一把抓住常清念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骨骼捏碎: “本王不信!你骗本王,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本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竟已成了皇兄的女人。 常清念吃痛,眉头微微蹙起,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除却周玹之外,常清念嫌恶任何男子的触碰,不禁用力挣动,语气重了几分: “王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请快些放手。” 礼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却依旧不死心地望着常清念,眼中满是祈求: “常娘子,你告诉本王,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常清念懒得再重复方才所言,微侧过身去,避开礼王灼热目光,神情透着淡淡疏离。 礼王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不由紧握拳头,妒怒火焰在心腑里横冲直撞: “常娘子,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王爷慎言!本宫何曾与你有旧情?” 见礼王纠缠不休,常清念愈发生厌,强忍着恶心奉劝道: “更何况本宫已是皇上的人,还请王爷莫要再说这般惹人非议的话。” 礼王却像是疯魔一般,完全听不进去常清念所言,伸手便要去拉她柔荑,同样劝说道: “皇兄坐拥三宫六院,你也不是他心中继后之选,本王才是真正会珍惜你的人——” “住口。” 不知哪句陡然惹得常清念愠怒,只听常清念语气转冷,生生截断礼王未尽之言。 珍惜?别以为她不知礼王素日是什么德行。 这些年身边形形色色的觊觎,早已教常清念认清,男人不过是钟爱神女的圣洁,又惦念娼妇的放浪。 而道观中空负美貌、无人依仗的她,简直是一件绝佳器物,一个能满足这群下流之人全部幻想的—— 圣娼。 被常清念接二连三地推拒,礼王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恨声质问道: “明明是本王先与娘子相识,凭什么皇兄就可以捷足先登?” 常清念闻言,心中顿时冷嗤一声。 凭什么?当然凭周玹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 唯有周玹,才能给她真正想要的。 礼王心下不甘,眼中逐渐染上贪婪戾色,竟开始怂恿道: “常娘子不如暗地里跟了本王,本王一定会好生待你。” 眼见礼王如此猖狂,居然要撺掇自己与他在宫中私通,常清念心中又惊又怒,竭力压着喉咙喝问道: “你以为这深宫禁内是什么地方?你当皇上是什么好搓弄的泥人?” “目下国丧未满百日,莫说行不轨之事,今日便是有半句传扬出去,纵然本宫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常清念忍无可忍,一语戳破礼王的惺惺作态。 如今尚在大行皇后热孝当中,礼王怎么可能去求娶她?不就是惦记煮熟的鸭子到嘴飞了,偏要死乞白赖将她拖拽回来。 礼王被常清念突如其来的凶狠眼神震慑住,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说罢,常清念不再理会礼王的胡搅蛮缠,转身便走。 承琴也看傻了眼,见状连忙跟上去。待走远些,才担忧问道: “娘娘,您没事罢?” “无事,”常清念摇了摇头,脸色却有些苍白,“我们快些回去。” “是。”承琴应了一声,扶着常清念加快脚步。 正当两人匆匆穿过回廊时,忽听承琴低呼道: “娘娘!” 常清念心中一凛,连忙顺着承琴目光望去,只见方才她们经过的回廊拐角处,有道惨白孝服影子一闪而过。 “方才那边……” 承琴面露惊恐,颤抖道: “好像有人。” - 薄薄烟霭围拢上来,常清念亦瞧不清楚对方是谁,只在原地怔愣片刻后,便很快拉起承琴,一路疾行回泰安殿。 直到来到殿门口,也不曾撞见任何人。 常清念轻喘不定,抚着心口举步进殿,掀眼扫视一周。 出乎意料,众嫔妃居然皆在,并无人外出未归。 众妃守了一宿,悲戚面容中都隐隐透着疲倦,见常清念进来,顶多是瞧她几眼,不见有人神色可疑。 看来方才撞见那一幕的,要么并非宫妃,要么便是个惯于隐藏之人。 见常清念回来,悫妃似有忧色地微微蹙眉,却又很快敛起,侧眸探究道: “常妃妹妹怎地去了这么久?” 岑贵妃原本半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却并没有制止二人交谈,反倒竖起耳朵留心去听,显然对常清念的回答十分在意。 常清念平复呼吸,敛目思索片刻,想起周玹之前所说的藉口,便说道: “皇上近来颇觉烦扰,传我过去诵些经文。” 悫妃恍然大悟般掩唇,颔首应和道: “此事唯有妹妹能替皇上分忧。” 常清念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心中暗暗思忖。 不幸中的万幸,方才应当不是岑贵妃。她若逮着自己的把柄,定然不会如此沉得住气。 可到底是谁在暗处窥探? 她又究竟偷听到了多少? 案上香烛煌煌摇影,此起彼伏的低泣声,更显殿中气氛压抑。 没过多久,今夜守灵毕,众人纷纷起身回宫。 走在前头的自然是岑贵妃与德妃。只见她二人一左一右,身边各自聚拢三两位交好的嫔妃。 各成一派,泾渭分明。 来到廊下,外面已开始淅淅沥沥地落雨,雨丝斜斜飘落,润湿青石板路。 “德妃娘娘,妾身想与您同路回去,不知可否方便?” 常清念从身后唤住正欲离去的德妃,语气恭敬有加。 德妃回身看向常清念,眸光微动,似是有些讶异,却仍颔首道: “自然可以。” 岑贵妃冷眼看着常清念走向德妃,不由轻蔑地冷哼一声,扭头扬长而去。 殿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敲打在油纸伞面,德妃蓦然张口问道: “常妃有话想同本宫说?” 心跳陡然停滞一瞬,常清念犹疑地抿起唇,着意想听出德妃是随口一问,还是在暗示她什么。 正当此时,却见一名内侍从甬道尽头匆匆奔来,见到常清念后,连忙上前行礼道: “常妃娘娘,皇上怕您未曾带伞,特地命奴才给您送来。” “有劳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 当真是甘霖所至,常清念心中豁亮,暗自用余光瞥向德妃,留意她的反应。 德妃却不为所动,仍旧波澜不惊。
第11章 规矩 莫非不是德妃? 若德妃刚目睹过她与礼王纠葛,此刻又见皇帝对她嘘寒问暖。 哪怕德妃城府再深沉,总不该半点反应也无。 察觉其中或有蹊跷,常清念只得暂且按下此事,转而提起另一桩: “大行皇后丧仪过后,宫中诸事繁杂,想来要劳烦德妃娘娘费心了。” 常清念轻叹一声,仿佛真是在替德妃烦忧: “还望娘娘保重玉体,日后妾身等人皆要仰仗您呢。” 常清念这话来得突兀,德妃不解其意,便只谨慎回应,教人挑不出错儿来: “多谢常妃妹妹。只是宫中之事,泰半都是由岑贵妃在打理,本宫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素日本就没什么好费心的,也算是半个闲人。” 听出德妃只是说些场面话敷衍,常清念并不感到意外,心中暗自筹谋着,该如何消解德妃对她的防备。 须臾间,计上心头。 常清念羽睫微垂,遮住眼底精光,轻声抛出诱饵: “德妃娘娘过谦了。岑贵妃虽为众妃之首,可若大行皇后生前,曾属意您为继后呢?” 德妃眉心微蹙,心中颇为意外,不由追问道: “此话当真?” 见德妃果真在意,常清念蓦地挑唇,只道: “大行皇后临终前,唯有妾身陪伴在侧。此时妾身同陛下说什么,什么便是真的。” 德妃深深看了常清念一眼。常清念言下之意,便是坦荡承认所谓继后人选是谎话,可那又如何? 恰如常清念所言,皇后生前见的最后一人便是她,任谁也无从分辨她话中真假。 “悫妃向来不得圣心,岑贵妃与本宫之下,你便是这宫中第三人。如今你在皇上跟前正是稀罕,那个位子,你何妨不能替自己争一争?” 德妃仍旧不曾放下戒备,淡定发问道。 常清念提裙跨过门槛,不妨落足地有一处小积洼。泥水瞬间浸透罗袜,吸附在脚踝上,好似冰凉水蛭。 “妾身愚钝,顶多做个辅弼之人,如何能与诸位姐姐相争?” 常清念扶着承琴的手,走得愈发谨慎、缓慢,悠然叹道: “更何况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妾身不过是承蒙长姐庇佑,眼下略得脸些,如何敢妄图左右圣意?” 经过太极门后,凤仪宫檐脊仙兽已遥遥在望。见德妃仍在垂目思量,常清念为表归顺之意,便主动请缨道: “娄美人如今身怀龙裔,妾身正琢磨着择日过去探望,不知娘娘可愿允准?” 德妃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常清念,只见她眸光空明清澈,唇角却噙着笑意,耐人寻味。 眼前这位常相次女,倒是比自己预想中更深藏不露。 德妃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道: “你很擅长体察人心。” 常清念谦逊垂颈,说道:“妾身只会耍些小聪明而已,万望能入德妃娘娘的眼。” 虽不知常清念为何押宝在她身上,而非看似更有希望的岑贵妃。 但经过此番交谈,德妃已经明了,纵使她眼下对常清念仍有疑虑,却也定不能放常清念走,否则便是让岑贵妃如虎添翼。 见德妃态度有所松动,常清念终于寻到机会,便状似不经意地道: “说来妾身今晨回殿时,曾在廊上撞见一人,那人似是刻意躲着妾身,也不知是谁这般鬼鬼祟祟……” 德妃沉吟片刻,回忆道: “本宫只记得悫妃好似出去过一趟,旁人皆离得远,本宫未曾留意。” 常清念微眯杏眼,心中转过几个来回,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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