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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的商铺在今日都不约而同地挂上了各式的花灯，百姓们走在街道上，几乎也都人人举着一盏，有些就是在这儿路边买的，有些则是家里自己做的，简单点儿的就是竹编的框架，外头糊上宣纸，并不是很费的玩意儿，大多人家都乐意来“凑这个热闹。”毕竟一年也就一回呢。 “爹爹，娘亲，给我买个糖画。” 路边一个垂髫小姑娘在糖画摊子前就舍不得走了，拉扯着父母亲的衣角撒娇，沈沅见了觉得有意思的很，便学着小时候的样子，也拉了一把她爹的袖子，伸出掌心：“爹，给女儿也买一个糖画吧。” “姐姐，你这么大了还吃糖呀？”小姑娘听见沈沅的话，眨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小姑娘的父母刚想道歉，就听到沈沅说：“当然可以啦，你让你爹爹给你买，我也让我爹爹给我买。” 小姑娘顿时睁大了眼睛，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回头对身后的爹爹娘亲说：“那小宝还能吃好多好多年的糖呢！” 稚嫩可爱的童言童语逗得在场的大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隔壁摊子上正在吃馄饨的几位客人，也一脸笑意地看着这边。 小姑娘一家走后，沈耘还掏银子去糖画摊子上给闺女买了个老虎样式的糖画回来。沈老夫人哭笑不得，嗔怪道：“满满闹着玩儿也就罢了，你还真给她买回来了。” “祖母，你是不是也想要，不用不好意思，让爹再去买一个好了。” “少贫嘴。” 离这条街道几巷之隔的永利街，可就没有这边如此的岁月静好了。 这还是谢回到京兆府后第一次晚上巡街，往常这事儿皇城司干得多，今日这样的特殊日子，乃是京兆府与皇城司合作，没成想就这第一次，就让谢回抓着了拐孩子的。 当时谢回带着人正常在街上巡视，跟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对上视线的时候对方一瞬间就将眼神移开了，而且还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在大理寺审案的经验让谢回下意识就追上对方，将人拦住，妇人被谢回拦住之后，先是表现得害怕，恐惧，然后说自己孩子睡着了要带孩子回去，不知为何就被官府拦了，瘦弱的带着孩子的妇人，瑟缩着说话，围观的百姓都渐渐站在了妇人那头，甚至有人小声嘟囔是官府故意找事儿。 这个时候，解释也无用，并不必多花功夫在这个上头，谢回盯着妇人怀中的孩子，孩子被包被遮盖着，只露出头发和小半的额头。 “你这孩子是睡着了吗？外面这么吵，也不醒吗？” 妇人将孩子搂得更紧，装作唯唯诺诺道：“孩子不都是这样，困极了就睡熟了罢了，大人您年轻，没孩子的话不知道这些也是有的。” 可谢回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们这会儿动静不小，围观的人群都一大堆，没道理睡觉的还醒不过来，谢回趁妇人不注意，直接下手按了对方手臂上一个穴位，转眼间孩子就到了他手上。 旁边围观的百姓就有人打抱不平了，“诶，你是真官儿假官儿，你怎么还抢孩子呢？” 但那妇人见孩子被抢，居然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这下众人都觉出不对劲了，这分明就是人贩子呀！京城百姓有的是热心肠，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伸手去拦，谢回也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交给属下，上前去追，不过还没等他迈出步子，那妇人就被踹倒在地了。 京兆府的衙役赶紧上前将人抓住。 谢回看到踹人的人，略带惊讶道：“沈兄好身手，多谢沈兄出手相助。” 沈肃作势掸了掸衣袍，“咳咳，不足挂齿。打击人贩子是每位大昭子民都应该做的。” “好！说得好！” 人群中爆发的掌声将沈肃吓了一跳，何瑛赶紧走上前对谢回道：“小谢大人辛苦了，你公务在身，我们就不打搅了。” “嫂夫人客气了。” 之后何瑛便拉着沈肃离开。 “夫人……你能不能走慢点？” 何瑛不明所以，侧头看了一眼丈夫，只见沈肃一脸为难道：“刚刚踢的那一脚，有点儿抻着了。” 何瑛忍俊不禁，“刚才不是还威风呢吗？走吧，陪你去找个医馆买贴膏药。” 那边谢回带着孩子和刚抓着的人贩子准备回京兆府，孩子显然是被迷晕的，也得赶紧找大夫给孩子看看，拐子用的迷药必定凶狠，以前孩子被救回来之后因为迷药成了傻子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谢回带着人走了没几步，就遇上了宇文牧，对方看他这边儿也抱着孩子，脸色瞬间就不对劲了。 他对谢回小声道：“你这也是刚抓着的吧？你知道今晚这是第几个了吗？” 谢回听他这么问，也察觉出不对劲，“怎么回事儿？” “今晚我那儿就抓住两个，周大人那儿也抓着一个，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怕是团伙。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都上街上来盯着，今晚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也让各处卫城司都注意着，绝对不能让人偷偷潜出城。” “其他抓着的人呢？” “暂时都送到京兆府牢房里了。” 谢回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审，看能问出什么来。” 第265章 人贩 晚上回家后，一家人听沈肃和何瑛说起才知道人贩子这事儿。 沈老夫人止不住地骂道：“真是些黑了心肝的，这样的事也做的出，都该抓起来砍头才是。” 把人家当宝贝似的孩子拐走，这跟剜人心有何区别？ “爹，那这案子是京兆府审还是会交给大理寺？” “不一定，人是京兆府抓的，大约就在京兆府审了吧，不过若是那人贩有同伙，是连环案件，那约莫会让大理寺来接手。” 今日被抱走的几个孩子都还算幸运，孩子被带回京兆府之后，由大夫看过，身子并无大碍，几个孩子的家里人也都很快来到京兆府把孩子接回去了。 今日被抓到的一共是四个人贩子，经谢回的审讯，发现其中一个是与孩子父母吵过架的亲戚，故意绑走孩子想吓吓孩子父母亲的，而另外三人是一伙的。 “你们原打算将孩子带到哪儿去？” “是五嫂，他说有认识的人，可以把孩子带走，说是有些人家里生不出孩子的，就想买孩子，我一想这样的人家肯定能对孩子好，那我做的可也不算是坏事儿，大人您说是吧？” 此人名叫雷荣，外号大耳的，他说自己还是第一回做这事儿，当时他就在街上看着一个跟家里人走散的小孩儿直接抱起来就走，孩子哭闹这才让皇城司的人觉察出不对劲，三个人中，另外的一对男女看起来就不是第一回做这事儿了，老手往往审问也要更难些所以这事儿还得从这个大耳入手。 他像是不知道拐孩子是件多么严重的事儿，被抓进来时还有闲心思打量牢房。 谢回告诉他：“拐卖孩子的，严重的可是要砍头的。你知道吗？” “啥？！砍头？！”大耳脸色变了，立马想从椅子上蹦起来，不过很快就被身后的捕快给按了下去。 “你说的五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如果官府查清楚，你这是第一次干，你这次没得手，又主动交代对案子有用的线索，那官府自然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我说我说，大人，我都说！五嫂五哥，就是另外那个人，就是五哥，他们是一家的，有一回我去打酒，银子没带够就被酒馆的伙计赶了出来，还奚落了一番，五哥替我付了银子，还带我去他家里头喝酒了，之后我们就常来往，年前又一回，五哥就说他生意上缺人，问我想不想一起干。” “他跟你说清楚了所谓的生意就是拐孩子吗？” 大耳搓着手说：“五嫂说她认识几个员外老爷，家中富裕，就是没有孩子，还说咱们做的事就是帮他们呢。” “为什么要来京城？” “我不知道，五哥和五嫂说要来就来了。大人，我真是第一次，我今日抱那个娃，穿得不好，还是一个人落了单，想来家中也不关照这个孩子，那这样孩子去了员外老爷家中去，日子比现在好得多。” 谢回冷下一声，反问他：“你还觉着自己干了好事儿是吧？ 大耳咽了咽唾沫，看到谢回的脸色有些害怕，闭嘴不说了。 “除了你，你说的五哥五嫂还有没有别的帮手？” 大耳生怕自己少说一句就会被砍头，现在是问什么答什么，听到谢回的问题，他一开始摇摇头，但很快又对谢回说：“有几次我见过有不认识的人从五哥五嫂家中出来，好似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对了大人！昨儿夜里，昨儿夜里我还听五哥问五嫂，不知道老六得手没有。” “老六？你以前可听五哥说起过？” 大耳摇摇头，“这个真没有。” 这个大耳，知道的事情有限，按他所说，他帮着偷一个孩子去，就给他二十两银子的报酬，他只要把孩子交给所谓的五哥五嫂就是。 从他的供述来看，这三人中五哥五嫂肯定就是主谋，而这二人背后，很可能还有上线，甚至他们二人发展的下线应当也不止大耳一人。 谢回没有再问他更多的，看了一眼问话的记录就起身准备去继续审问五哥五嫂。 “大人，什么时候放了我啊？” 谢回没有理会他，后头的捕快一把把他按了回去，“放了你？且等着吧。” 这两人明显就没有没有大耳那么好对付了，谢回熬了整整一夜，也就确定了他们还有别的同伙这件事。 谢回从牢房出来，天都快亮了，今日是十六还得上朝，谢回没有回家，就在京兆府简单洗漱过后就去上朝了。京兆少尹是可以不用去上朝的，但是谢回除了少尹之外还有一个宁安伯的身份，所以还是得去。 谢回在朝会上说了京兆府和皇城司昨日夜里抓到三个人贩子，而且经过审讯可以确认人贩还有同伙一事。 皇上一听说人贩子的事儿，脸色也凝重起来。 “此事非同小可，就交由大理寺皇城司和京兆府协办此案，务必将人贩一网打尽。” “臣遵旨。” 早朝过后，谢回先回了趟京兆府，昨晚抓住的三人，现在都得移交到大理寺，谢回回去后，押送犯人，带着昨夜问话的记录又到了大理寺。 一段日子没来，大理寺的一切都还是十分熟悉，但是谢回想到他来此的目的，只想着若是为案子，还是一辈子都别回来的好。 犯人押去了牢房，谢回则带着案卷去了沈耘的值房。 “看你这模样，一夜没睡？” “是，昨夜连夜审问了三人，记录都在此了，除了雷荣，另外二人几乎没有交代出什么有用的。”谢回皱着眉头道，一夜没睡让他觉得有些头疼。 他忽略不适，接着道：“但是可以确定他们有同伙，还不止在京城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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