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商队的领队,叫大勇的,他们回来的路上就见到有好些“德叔”的画像,路上好散落不少,他一看这人是个人贩子实在可恶,想着他们走南闯北的见的人多也许能碰着也不一定,就随手捡了一张画像塞怀里来,没想到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找两个人,随我将此人送到大理寺,其余人将东西先送到保福大街的铺子里去,铺子有人在那儿等着接应你们。” 那人如今浑身脏兮兮的被绑在一辆板车上,从陆姝妍看到开始就没见有什么动静,如果不是被扯起来的时候动了两下,她都要疑心人是不是死了。 “东家放心,这人咱们一路上都注意着呢,可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 听说有人抓住了“德叔”,沈耘立刻从值房跑出来。 “是小陆姑娘啊。”女儿的好友,沈耘还是认识的。 “是,沈伯伯。我的商队回京,路上偶然发现了此人,进京之后我立马就将人带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陆姑娘你可是大功臣,等案子了了,伯伯写封折子给圣上,定要说清楚你的功劳。” “沈伯伯客气了,那您先忙,人送到了我就不打搅了。” 沈沅听说人抓到的时候,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想直接跑到大理寺去看看,又怕自己这么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只好暂且忍耐下来,等她爹回来再说。 沈耘本以为,审问德叔这样的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他被关进大牢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洗个澡,给我一顿饱饭,我什么我什么都说。” 这段时日,外头到处是通缉他的画像,过了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真的被抓了他反倒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沈耘吩咐狱卒:“给他打两桶水来。” 如今天还冷,但是对待这样的人贩子,大理寺自然也不会好心到给弄热水过来,不过即便是冷水,他也没顾忌多少,甚至没顾忌还有许多人站着,就直接将身上的破布脱了。 “澡也洗了,该说了,说完让你吃一顿饱饭。” 犯人的要求自然不能一次都满足,否则刚松开的嘴就又要闭上了。 “你想问什么,问吧。” 沈耘看了一眼主簿,让他做好准备,然后开口问他:“ 你上头还有人吗?” “没了,孩子都是我卖的。” “卖去了哪些地方?” “德叔”咽了咽口水,竟真一个个数了起来,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地方,他才停下来,“我就记得这些了,剩下的实在记不得啦,年岁也久了,你们就别费劲去找了。” 他交代出来的,写出来足足有一沓子的纸,里头最近的居然是在京城就有,最远的云洲也有,难以想象这么多年他犯下了多少罪恶。 “有多少人像廖春发一样,把拐来的孩子卖给你?” “廖春发是谁?” “五哥。” “哦,想起来了。像他这样的,有五六个吧,还有人找我卖自己孩子的,这样的人就不用说了吧?大人明察秋毫,但是有的孩子你们还是别找了,被自个儿爹娘卖了的我都记着帮她们找了好去处,都送到大户人家当丫鬟了。” “听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还是做了好事了。” “德叔”抬起头,笑了,“难道不是吗?我做的坏事我也认了,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我小时候就希望干脆有人来买了我算了,可是没有呢,在家中天天被打骂吃不饱饭,倒不如卖给别人家。您不知道,那些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得了儿子会有多宝贝,我送他们去,他们说不准日子过得更好了。” “这些话你留着说给自己听吧。”这样的人,沈耘都懒得说了,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沈沅没等到她爹回来,倒是等到了大理寺的人,说是让她去画像,沈沅立马换了身衣裳就出去了。 这回画的是“德叔”交代的,拐孩子然后卖给他的人,一共六个人,三个男子三个女子,闽州一个,明州两个,光州一个,江州一个,鄂州一个。 “小姑娘,你这样的在我这儿能卖二百两。” 沈沅画像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调笑,身后的狱卒立刻动了手,“老实点!” 沈沅画好之后慢悠悠地收拾笔墨,“你精神头还挺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说笑呢,回头你砍头的时候我会去看看的,到时候再给你画一幅……哦,差点忘了皇上说你这样的砍头太便宜你了,说是要先凌迟再五马分尸,太吓人了,这我就不去了,你安心上路吧。” 第272章 请宇文牧说:谢谢大皇子 “ 你说什么?这案子后头交给你?” “是啊,父皇,您还不知道吧,宇文大人三月份的婚期,总不能让人家成亲都成不了吧。这事儿后头就交给儿臣吧。” “是跟谁家姑娘?朕怎么没听说呢?” 大皇子刚说了两句话又开始不着调起来,“他又不是您儿子,您上哪儿听说去啊。” “咳!” “儿臣错了,是司南伯陆家的姑娘。” 皇上闻言惊讶,“陆家?朕还记着呢,司南伯不是还给女儿请封了世女。” “没错啊,所以宇文大人是入赘呢,父皇,您不知道宇文大人喜欢陆姑娘喜欢得要死,若是错过婚期,儿臣怕他躲起来哭呢,这个时候就是您表现关心臣子的好时候啊!” 皇上一脸不满,“什么叫表现,我本来就关心臣子。行了,这事儿就依你了,你带着朕的旨意去接替他吧,左右你老大不小,也该锻炼锻炼了。” “谢父皇!” 皇上看他也不走,就知道还有事,“说吧,还想干什么?” “这回出去,带的人儿臣能自己选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若是差事出了什么岔子,朕找的可是你。” “是,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大皇子回到皇城司后就去找了邝千帆,两人如今在皇城司里头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大皇子也时常感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跟他脾性如此相合之人,他们二人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如今出京办差的事,自然也不能不带上亲兄弟一起了。 “你说要我跟你一块出京办差?” “对啊,难道你不想去吗?” 邝千帆一脸疑惑,“没有不想去,,但是我不是文官吗?虽然我是在皇城司,但我也是文官呢殿下。” “说的好像我不是一样,你忘了我是谁?忘了我爹是谁了吗?我一句话就能带上你。你今晚回去收拾收拾,过两日咱们就出发吧,早点儿把宇文换回来,他还得收拾收拾成亲呢。” 大皇子此去,一是要去帮该抓的人都给抓了,二是要盯着各个州府把那些被拐的孩子找回来,事情还是挺多的,这一去,怎么也得一两个月了,,所以晚上回到家时,大皇子还是在心里想了好些遍该如何跟她家璨璨开口。 “你那眉头皱一晚上了,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莫不是想纳侧妃了?” 有孕之初,母亲就跟她说过,就是一般人家,女子有孕了丈夫也许都忍不住要纳妾,何况是皇家,若是宁王要纳侧妃让她别动气。 “啊?什么妃?璨璨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真的很伤心。” 叶粲没有发现,她这个时候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那你倒是说呀,有什么事?” “我要出京办差,就算是顺利的也得一两个月,若是不顺利就不好说了。” “是最近人贩那个案子吗?” “没错,宇文不是要成亲了吗?我和千帆去换他回来,今日我已经去跟父皇说过了。” “你都跟父皇说过了才回家告诉我是吧?你这叫跟我商量吗?”叶粲假意生气道。 “对不起璨璨那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父皇打算把这事儿也交给皇城司,我就直接进宫去说了,我知道我们家璨璨最好了,肯定不会怪我的。”大皇子抱着夫人就是一顿撒娇。 “诶呀!好了,要去就去吧,什么时候走?” “还得过两天吧,璨璨我明天去你家里将岳母接来吧?我不在的时候让岳母陪着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想我娘我会自己找她的,你就别瞎掺和了。” 三月十六的婚期,如今都二月底了,新郎官儿还没回京,陆姝妍的母亲想想就着急,就连一向不做人的司南伯,都去找人打听皇城司指挥使宇文大人几时回京。 陆姝妍却完全不担心似的,还照旧为铺子重新开张做准备,铺子二十五开张,沈沅一大早就提前过去了,下午的时候还到京兆府外等着谢回下值出来,两人早就说好的,也正好今日谢回可以按点下值。 ”小谢大人,如今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沈沅站在马车边,看到谢回出来就笑着调侃他,还对他比了个手势,道:“小谢大人辛苦了,小谢大人请上马车。” 谢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周仲安的声音,“哟!咱们小谢大人待遇不错啊,下个值还有人亲自来接,真是叫人嫉妒啊。” “周少尹也下值了呀?我好友铺子新开张,周少尹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瞧瞧?” “这就不必了,这个时候我要是一块儿跟上马车,你们家有期明日还不把我丢粪坑里去啊,我先走了,祝你们玩儿得愉快。” 上了马车,谢回就跟沈沅道歉,“满满, 抱歉,这段日子实在太忙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干的是正事儿,又不是吃喝玩乐了,倒是你自己,再忙吃饭可不能忘了,你都瘦了。” 沈沅边说还边伸手去捏了捏谢回的胳膊,捏一下还不够,还从上到下地捏。 谢回笑道:“捏出来我瘦了?” 沈沅非常诚实地摇头,“我捏不出来,就是喜欢捏。” 谢回胳膊上的肉很结实,很有韧劲儿,每次沈沅都想多捏一会儿。一边手捏完,沈沅又靠近去捏谢回另一边胳膊,“姝妍的铺子里又不少放在屋子里的摆件,还有屏风什么的,都是以前没见过的绣法,咱们也去挑几样吧,可以放在咱们家里。” 陆姝妍的商队这次去了南边的黔州,听说那儿有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习俗和外头的不大一样,织布染布的法子和外边儿也不一样,刺绣也是,之前没人会将那儿的东西带出来卖,京城中风行的也大多是金陵苏杭一带的刺绣。 “好,都听你的。” “不能都听我的!”沈沅把谢回的手掌摊开拍了一下,“以后是咱们两个一起住的家,怎么就让我一个人负责,你跟我一起挑。” “好,我跟你一起挑。” 半个时辰后的沈沅—— “谢回,你还是去一边儿歇着吧。” ——小剧场 谢回:满满你看着好看吗?好多花,当床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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