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元一拍桌子,就开始给谢回绘声绘色说起了当日宗永照在朝会上参大理寺一事。 宗永照是刑部右侍郎,此前曾在朝会时参大理寺,说大理寺十分清闲,京城中多数案子都归了京兆府,如遇大案要案又是刑部负责,大理寺复审各地案件就是看看文书,大理寺许多人都是尸位素餐,所以他上书要求给大理寺裁员减俸。 这可把大理寺一众人气得够呛,当时还未告老的另一位寺卿祖上是杀猪的,从小就是暴脾气,那次差点与宗永照在大殿上打了起来,之后也因为“破坏朝会纪律”被罚俸一月。 沈耘虽然没上去打架,但是他嘴巴没闲着。 他对宗永照道::“咱们大理寺清闲,说明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如若此后大昭再无凶案,臣愿意即刻请辞。宗大人莫不是为了政绩,还希望案子能多些吧?” 一番话把宗永照说得面红耳赤,指着沈耘说他偷换概念,栽赃陷害,其心可诛。 皇上虽然没有采纳宗永照给大理寺裁员减俸的建议,但是两个部门也因此结下了梁子,日常在外头遇见了,都要哼一声再走。 谢回此前还不知大理寺与刑部还有这样的“爱恨情仇”呢。 “咱们大理寺是忙是闲与他何干,倒难为他操这份心。要我说刑部才是吃干饭的,如今圣上江山稳固,也没那二傻子干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我看他们刑部那诏狱都要生锈了吧。” 如今这日子过得安稳,谁吃饱了撑的去搞事情呢。 刑部的诏狱,还是一直空着好啊。 大理寺的大人们日常在说起这些时,也从不避着谢回,好像从来没将他当成皇帝的外甥似的。 其实谢回不知道的是,这纯粹是因为他们压根儿没想起来这回事…… 当然谢回也肯定不会去告状就是了,他觉得大家说得很对,日子安安稳稳,何必要去作死呢。 在他看来,他舅舅这个皇上当得也挺没滋味儿的,头一天他微服出宫听场戏,第二天御史们就能跪在昭祐殿外,请求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了。 一位大人庆幸道:“咱们这日子委实是不错了,我那大舅哥在吏部,端午一家人一起用饭时,光听他哭诉了,太惨太惨了。” 现在他想起这事儿还心有戚戚呢。 吏部掌管官吏任免一事,现如今大皇子三皇子在暗暗较劲,哪个位子空出来了,两边都暗暗给吏部施压,要推自己的人上去,偏偏他们还两边都不能得罪,因此每日都焦头烂额。 说到这儿,大理寺众人都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庆贺他们大理寺的风平浪静。 …… 下午,沈沅午睡后继续琢磨写自己的话本,就听青黛进来说少夫人来了。 沈沅便赶紧搁下笔,让青黛将桌子上的纸张收拾了,自己跑出去迎嫂子。 “嫂子,你怎么过来啦,哥哥出去了吗?”不然她哥肯定舍不得嫂子出来。 “没有,你哥哥我让他看书呢。我过来是有事跟你交代。” 沈沅看见了嫂子身后的迎春手上捧着一本书,便点点头拉着嫂子到书桌坐下。 “满满,你看看这个。”何瑛拿过迎春手上的书,递给沈沅。 沈沅接过书,发现这应当是自己装订的,封面上没有写字,不过打开第一页沈沅就看出来了,“嫂子,这是你自己写的啊。” 应该说,这是一本京城各大家族关系介绍。沈沅大致翻了翻,最前面写的是一些与沈家有姻亲关系或者往来比较密切的人家,后面就是一些京城中比较大的家族的基本情况。 从每自家祖籍何处,如今当家人是谁,有哪些人在朝为官,什么官职,到他们的子女,姻亲,与谁家关系好,与谁家关系不睦都写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写了这些。 “嫂子,让您费心了,一定写了很久吧。” “没有,几年前在娘家时,我自己也琢磨过这个,如今不过是新添了些罢了,现在我日日都清闲的很,写这个算什么费心。”何瑛摸摸沈沅的头,“本来前些天就该写好给你了,这几日让你哥回家耽误了。” 正巧这时沈沅打了个喷嚏,便对嫂子道:“肯定是哥哥在那儿念叨我,拐走了嫂子。” “不必管他。” 沈沅打开书,直接翻到了敬国公府那一页。 何瑛也没问疑惑沈沅为什么对敬国公府有兴趣,毕竟在郡主别庄时,那事儿她也在场。她看沈沅在看,便主动开口说起了她知道的事: “敬国公除了正妻敬国公夫人,还有两位妾室,不过敬国公府三子一女都是正妻所出,两名妾室没有孩子。这也就是为何外头都说敬国公与其夫人伉俪情深了。 敬国公夫人在生小女儿时,年岁已经有些大了,这个孩子是好不容易保住的,只是最后还是早产了,生出了就病歪歪的,有心疾还有肺疾,当时太医说京城太干燥,冬天又冷,不适宜孩子将养,最好是能去更加暖和的南边儿。” 沈沅在心中默默记下有心疾和肺疾一事,“那岂不是出生没多久就送去了?” “是的,当时敬国公夫人还想跟着女儿一起去的,只是最后也没去成,只能将孩子交给嬷嬷。秦家与敬国公夫人娘家世代都居住在北方,因此去了南方孩子只能交给下人,再拜托在那儿的门生偶尔照看。” “嬷嬷?是一直跟着秦小姐的那个嬷嬷吗?” 何瑛缓缓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第49章 眼光真不错! 何瑛见沈沅实在好奇,便对她道:“下回我回家的时候,去问问母亲,她知道的应当比我多些。” 何母跟敬国公夫人毕竟差不多是同龄人,在各种场合,与敬国公夫人接触也更多,她知道的关于何家的事儿,肯定比何瑛要多。 不过何瑛今日过来,除了把刚写完的这个册子拿过来,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说。 “你的及笄礼,可还记得?如今已经是五月了,也该准备起来了。” 沈沅有些讶异,“不是还有三个月,现在就要准备了吗?”之前家里就说好了,在她十五岁生辰那日行笄礼,她的生辰正好是中秋节后一日,八月十六。 “赶早不赶晚,正宾、有司、赞者,你想邀请谁都得提前知会,总比到时急急忙忙的好。还有及笄礼要邀请哪些人家,钗环深衣也需定做,流程也得排演。这么一说,我都觉着三个月还不够呢。” 何瑛拧眉,后悔没有更早些就开始准备。 沈沅赶紧安抚道:“嫂子别急,肯定来得及。” “及笄礼上的流程和规矩,我亲自教你,这回你可得好好学,你的笄礼,祖母可也是会来的,要是学不好规矩,祖母定然要教训你了。” 最近日子太安逸了,沈沅都忘了此事,这会儿一听说,她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她的祖母极重规矩,这么多年祖母一直在金陵沈家老宅,对她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往常过年他们回乡时,沈沅总免不了被祖母念叨。 不过每年他们在老家也待不了几日,即便是被训了,忍过那几日也就好了。 此前因为她和她爹将祖母送来的嬷嬷气走了,祖母接连来了五封信训斥她爹,可怜她爹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被母亲训得狗血淋头。 特别是她祖母身边还有一个亲自教养的规矩才学样样一等一的大孙女比着,因此对沈沅这个小孙女,疼爱也是真的疼爱,但时常看不过眼也是真的…… 如今沈沅突然被提醒,祖母即将上京城来,一面她也很高兴能见到许久不见的祖母和堂姐,另一面又有些害怕祖母。 何瑛见状赶紧安慰沈沅,“别害怕,不就是规矩,咱们好好学两个月,定让祖母刮目相看,满满如此聪慧,还怕学不会吗?” 沈沅也只能苦着脸答应了,若是学得不好,被祖母训斥两句也就罢了,就怕祖母会直接将她带回金陵老家。 之前祖母就说过,要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还是她爹一直没松口,此事才作罢。 不过虽然已经答应了,沈沅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两天轻松日子。 “咱们还是过两日再学吧,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嫂子可不能光在我这儿耽误了。” 何瑛笑着答应了,她何尝不知道沈沅心里的想法,不过是想再偷懒两天罢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急这一两日,不能将人逼得太紧。 “正宾,有司,和赞者你可有想过要请谁?” 沈沅点头,这些她之前也有考虑过,左右都是那几个人,也不用纠结人选了。 “正宾我想请姨母来,有司我之前跟严思瑜说过了,她已经答应了。赞者就是大堂姐了,早就说好的。” “好,那就依你说的办,满满放心,母亲肯定特别愿意来做这个正宾的。”说完,何瑛也起身准备回自己院子了,“我得回去再拟拟宴客的名单了。” 沈沅挥挥手将嫂子送出门,听到这句话她在心里给哥哥点了排蜡。 回屋之后,沈沅又重新翻开了嫂子写的册子,刚刚看了敬国公府的,这回干脆就从头开始看了。 京城中与沈家关系最密切的姻亲,不必说肯定是何家,何家的情况沈沅就不必再看了,毕竟她从小就在何府“摸爬滚打”,何家宅子里里外外有几处狗洞她都知道,就不必在这上头了解了。 除了何家,沈家的姻亲基本都是在金陵一带,毕竟那里才是沈家的根基。 沈家开始在京城经营,也是因为沈沅她爹在京任职,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年。 因此,与沈家真正有亲戚关系在的,京城中倒是很少。 除何家之外,最近的就是沈沅的表姐,也就是她舅舅的女儿,嫁给了京城昌平伯的次子。 不过因为沈沅的母亲去世早的关系,沈沅与这位舅舅家的表姐,来往实在不多,只听说她与夫君恩爱,日子过得不错。 再之后与沈家交往比较密切的,就是沈耘的的同门及几位同僚了,逢年过节各家也都会互相走动。 前面这些只占了册子的一小半,后面的一大半内容,写的是京城中比较显贵的家族。 沈沅一家家看过去,发现最后一家竟是康乐郡主…… 沈沅明显能够看出来,最后这个写得比前面的那些都要更详细,想来这就是嫂子之前说的,新加进去的内容。 康乐郡主的母亲,也就是谢回的外祖母,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当今皇上的亲姑母,寿阳公主。 先帝不止有一个妹妹,但是一母同胞的只有寿阳公主一人,而且兄妹二人关系十分亲厚。 寿阳公主与驸马又只有一女康乐郡主,先帝在时,就曾说过,康乐郡主有如他亲女。 因此,虽然康乐郡主与当今圣上只是异姓表兄妹,但是关系比起圣上其他异母姐妹,还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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