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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如谢回此前猜测的那样，那人一上堂来，跪下便道：“草民度厄寺僧人明悟，今日在山道上遭到两名女贼袭击，望大人明察。” 【真是晦气，死了三年了还能被发现。 如今死无对证只要我不承认，官府又能奈我何。】 女贼本贼沈沅此刻就站在堂内，盯着男人的侧脸，更加确定了他就是凶手。 “明悟，云霞山上发现了尸骨，寺中所有人应当配合大理寺问话，你为何匆匆下山？” “阿弥陀佛，贫僧并不知此事，贫僧下山前，并未见到有大理寺的大人们到来。” 【不知道那两个多事的女人是哪里跑出来的！】 “你下山所为何事？” 明悟面上依旧是一副世外高僧的样子，“我寺中僧人每月都会下山化缘，贫僧下山就是为此。” 第62章 审问（二） “项青山。”堂上的谢回淡声说了一个名字。 堂下跪着的明悟一开始并无任何反应，过了许久才说那是自己出家前的名字。 并且解释道：“这个名字已经长久无人唤过，普通红尘俗世，贫僧早就淡忘了。” 【谁能知道死的那个才是项青山。】 “是吗？” 出家几年就忘了自己叫了二十几年的名字，真是稀奇了。 “#@＊+……”谢回嘴里又吐出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经过名字一事，明悟变得警惕，谢回一出声他便盯着他。 “项青山，我刚刚说了什么？”谢回刚刚说的是一句徽州方言，明悟当初在度厄寺出家时，交给寺里的路引上，写的他本名项青山，徽州人士。 此时他的僧人度牒上，依旧记录了这两点。故而谢回随口说了句徽州方言，想试探项青山。 结果不言而喻，明悟绝对不可能是项青山。 此时沈沅也悄悄借着添茶的动作，告诉她爹，死者才是项青山。 明悟还想再寻借口，不过谢回没有再任他说下去，而是直接下了结论。 “你不是项青山。那谁是呢？莫非死者才是项青山吗？” 这是谢回的猜测，但不是胡乱的猜测，明悟不可能无缘无故拿着项青山的身份文书到度厄寺出家，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杀了项青山，还顶替了他的身份，藏在度厄寺内。 看到明悟的表情后，谢回知道自己一定猜对了。 根据度厄寺住持所说，明悟是在三年前来到这里要求住持替他剃度的。 这个时间恰好与死者的大致死亡时间一致，谢回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死的是项青山，你又是谁？” 明悟觉得自己深藏多年的秘密即将正在一点一点被人揭开，便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即便他闭口不言，也有人能知道答案。 【我是谁？谅你们也猜不出并州姚家大案就是我干的。】 “明悟，大昭律法规定，冒用他人身份者，最高可判杖五十。” 但是不管谢回再说什么，他都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一副你要打便打的样子。 沈沅借着去后头换茶水的功夫，写了张字条，然后在给她爹端茶时，将字条扔在桌上。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完全被坐在高处的谢回看在了眼里。 沈耘小心打开字条，看到并州姚家案几个字时，眸光紧缩。 这个案子是五年前的旧案了，当时姚家上下十三口皆死于毒杀。当时的并州知府推断凶手很可能是当时姚家当家姚升泰的好友于文达。 当时于文达就居住在姚家，案发后于文达便不知所踪，之后并州知府也迅速将此案上报，由大理寺下发海捕文书到各个州县，可惜这个人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不知所踪。 如果面前这人便是于文达，那么他定然会咬死了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仍旧心存侥幸，认为官府没有证据判他杀害了项青山，即便坐牢也不会是死罪。 但是姚家案子可就不一样了，性质如此恶劣，死罪肯定是逃不掉的。 沈耘想明白后，立刻示意谢回，这个案子改日再审。 改日再审，在大理寺审案时也是常有的事，总有那么些人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说话官府就奈他不得。 这个时候就需要缓一缓，让嫌犯去大理寺的大牢中住几日，晾他几日。大牢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几天下来，能维持精神稳定已经不容易了。 这些都是审案的技巧，不过谢回初入大理寺，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泄气。 沈耘看出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未出声安慰。年轻人嘛都是这般过来的，最后还是得自己想通。办案并不是简单的事，现如今大理寺的存放的案卷中，还有不少未破的悬案呢。有的甚至是先帝时候的案子，也许这辈子都不能真相大白了…… “小谢大人可想过，为何明悟要冒用身份。即便项青山死了，他冒充项青山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出家的，烧了项青山的身份文书，从此世上再无项青山，岂不是更好？” “他的身份有问题？！”谢回略微思索过后，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晚辈明白了，这就去调阅案卷，看看有哪些案件，嫌犯没有被缉拿归案。” “不必着急，他也是该在牢房中好好待几日。” “晚辈谢过沈大人教导。”谢回弯下腰，认认真真对沈耘行了一个辑礼。 沈耘立马抓住他的手没让他拜下去，这个礼他实在是受之有愧，这个案子到现在，可以说全都是他闺女的功劳。 但是他又没法说，当爹的冒领女儿功劳，沈耘想想都觉得羞愧。 要是女子能做官，他这大理寺少卿，就该直接让女儿做了。 “小谢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两人从屋内出来时，沈沅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爹，谢大人，我能回家了吗？”犯人都被押入大牢了，这儿也没沈沅什么事了，而且今日起了个大早，到现在滴水未进，她实在是饿得很呐。 “咕咕——” 沈沅一下子捂住肚子，尴尬地笑了一声。 “沈姑娘今日帮了大忙，不如就在大理寺用饭？”大理寺中，也有供外人用饭的地方。 “好啊！” “咳！” “好啊……吗？”沈沅拿眼睛瞟她爹。 沈耘无奈，还是同意了，女大不中留啊…… “你用了饭再回吧，爹让人带你过去。青黛和白芷应当在门房等你，你与她们一道去用饭吧。” “好！”沈沅喜笑颜开，走之前还不忘夸一下谢回。 “谢大人今日案子审得特别好，居然还会说徽州方言，好厉害！” 沈耘闭了闭眼，“快走！” “好嘞！爹再见，谢大人再见！” “小女调皮，叫小谢大人见笑了。”沈耘对谢回道。 谢回笑道：“令爱聪慧伶俐，何来见笑一说。” ————小剧场 谢回：不如留下吃饭吧？ 沈沅：好吗？好的。 第63章 小小 “小小，来把这些饭菜送去给外头的贵人。” 小小刚洗完衣裳回来，看到比平日里丰盛许多的菜，就问道：“婆婆，今日来吃饭的是什么人？婆婆您最拿手的手艺都使出来了？” “是沈少卿家的小姐呢，沈少卿可还是你的恩人呢，快送去吧。”不久前葛婆婆接到下人传话，说谢少卿让她快快整治几道菜，沈少卿家的小姐今日帮了大理寺大忙，正好留在这用饭。 沈少卿……小小提着饭菜，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两个月前的事儿，是沈少卿和谢少卿将自己救了出来，虽然才短短两个多月，但是大理寺的生活还平静安逸，过去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沈沅主仆三人正在屋内说话，青黛眼尖先看到了提着食盒的小小，看她小小一个，却提着大大的食盒，赶紧走过去帮忙。 “没关系的，奴婢力气很大的。”小小边说边把食盒又往上拎了拎。 三人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都笑起来，还是个小孩儿的样子呢，还说自己力气大。青黛也就不再伸手，由她将食盒拎到桌上。 布菜的时候，小小大着胆子想悄悄看了沈沅一眼，沈沅却恰好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便对小小笑了一下。 小小本想偷偷看一眼恩人的女儿，没想到被发现了，她想起来婆婆告诉她，贵人们是不能乱看的，立马惊慌失措地跪下给沈沅赔罪。 “对不起姑娘，奴婢冒犯您了。” “你冒犯我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沈沅也没想到小小胆子这么小，赶紧让青黛将人扶起来。 青黛将人扶起来，看见她的脸便笑了，“姑娘，您看她的眼睛长得跟您还有些像呢。” 沈沅仔细一瞧，发现还真是，于是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小。”小小也感觉到了沈沅的友善，便没有了一开始的害怕，还大着胆子对沈沅说，“是沈少卿将奴婢从春芳宿救了出来。” 她一说，沈沅立马就想起来了赵祭酒那个老流氓的事儿。 “原来是你，你在大理寺好吗？” “托沈少卿和谢少卿的福，奴婢现在在厨房帮忙，葛婆婆人很好。” “那就好，以前那些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生活。”直到看见小小，沈沅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救了人，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小小走后，沈沅吃饭时都是带着笑的，觉得心里暖乎乎的，连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些。 “青黛白芷，我吃完了，你们也赶紧吃饭吧。”沈沅放下筷子，让青黛和白芷用饭，自己则到外头院子里走了走。 那边葛婆婆看小小去送饭半天没回来，在厨房里担心的不行，生怕她得罪了贵人，正要出去找时，就见她拎着食盒回来了。 “小小，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婆婆，那位小姐人很好，跟小小说了几句话。”小小笑着说。 “没出事就好。” 两人回到厨房，葛婆婆打开食盒，却看到食盒里放着一个荷包，里头还有几个小银锭。 “这……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儿？” 葛婆婆将荷包塞进小小手里，“这定然是贵人给你的赏钱，你赶紧收着。” “我不要银子，银子给婆婆。”小小觉得自己在大理寺吃住，不仅不花银子，每个月还有月钱，婆婆还时不时就给她做好吃的，她怎么能自己就把银子拿着呢。 葛婆婆却不理会她的推辞，坚持给她，“傻丫头，这钱给我干什么。你自己留着以后用，难不成你就一辈子在这里打杂不成，等你长大些了，拿着银子也好出去自立门户。” 小小不解地问：“这里不好吗婆婆，我出去能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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