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姑娘这鞭子甩的威武啊。”周仲安对沈沅竖了个大拇指。 “才两鞭子,便宜他了。” 听说京兆府的官爷要来问话,何母陪着哭泣不止的陈文月在堂屋等着。 沈沅进屋就问:“姨母,韵茹姐姐怎么样了?” “大夫说撞得不轻,现在还没醒来呢。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可能会留疤。” “我那儿还有之前剩下的祛疤的药膏,明日我拿来。”沈沅想起来,自己那里还有上次受伤时剩的药膏,都是宫里的太医配的,功效很不错。 “杜夫人,可否将今日之事说来。” 念及她女儿刚出事,周仲安问话很温和,可问了几遍,杜母除了哭没说几句有用的话。就连何夫人都恼火起来,这个时候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赶紧将事情说清楚替闺女讨回公道才是。 周仲安见问不出什么,正打算出去问问府里的下人,就看到沈汐走了进来。 “这么巧啊,三姑娘。” “周大人。”沈汐行了礼,“韵茹姐姐醒了,她说她有话要说,只是她现在行动不便,烦请大人移步。” “好,没问题,劳烦三姑娘带路。” “阿姐,韵茹姐姐醒了,我先回去告诉我爹和姨夫,翁翁他们一声。” 沈沅想到,如果韵茹姐姐想说的是她“听”到的那件事儿,人越多她更不好意思说了,自己这时候过去也没什么用,不如先回去。 “好,天黑了,你过去小心些。” “我知道。”沈沅临走前又对周仲安道:“周少尹,我先回去啦,若是那个贱人状告我打人,你再来找我吧,我去录供词。” 周仲安没忍住笑了,心想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女儿,“放心吧,才两鞭子,大冬天穿那许多,能打成什么样儿?告不了。” 沈沅听到这话,遗憾道:“可惜了。” 那种贱人,打多少都是他应得的。明明自己身子有毛病还隐瞒,怕被别人知道,不敢和离再娶,不敢纳妾,对外却说是韵茹姐姐不让。甚至罔顾人伦,让韵茹姐姐和他爹…!!沈沅简直要气死了! 这事儿沈沅也没地方说,连她爹她也不打算说,这样的事,她想韵茹姐姐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第123章 能干的小安子 虽然再见沈汐很高兴,但是周仲安也分得清公私,今日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刻意去搭话,很快,沈汐就带周仲安到了杜韵茹的院子。 按理说,姑娘家的房间,外男是进不得的,但是杜韵茹撞了头,现在虽然醒了,但是还晕着起不了身。 何瑛本来想劝杜韵茹身子好些了再说,现在头还晕着,就是说可能也说不清楚,但杜韵茹坚持一定要说,一刻都等不得了。 杜韵茹半阖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瑛娘,你和沈三姑娘先出去吧,不然你听了动气,对孩子不好。” 除了马家那一家子没有脸皮的,这事儿谁听了都会动气,杜韵茹不想叫何瑛听了动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听她这么说,何瑛和沈汐也没坚持留下,她们也怕自己在那儿,杜韵茹反而说不出口,两人出了屋子,只有杜韵茹的贴身丫鬟在一旁陪着。 “周大人,请恕民女不能起身。” “无碍,有何事你尽管说就是。” “民女要告马家罔顾人伦,请官府准许民女与马继宗和离。” 在大昭,如果夫妻双方就和离一事,达成共识,可以去官府领取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此事归由户曹之下的一个分支部门——婚媒司管理,成婚,和离,夫妻纠纷,和离后嫁妆聘礼归属纷争等等,都在婚媒司管辖范围内。 如果夫妻双方,一方要和离一方不愿意,也可以自行前往官府控告,如有正当缘由,便由官府判定二人和离。 “他马继宗自己生不出孩子,偏偏来折腾我!竟还叫我与公爹……为他马家传宗接代。” 杜韵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番话,刚刚撞了头本就头晕,这下说完更是直接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杜韵茹的贴身丫鬟红袖一边替杜韵茹拍背,一边哭求周仲安。 “大人,求您了,就让我家姑娘和离吧,求您了,再不和离我家姑娘就活不成了。” 周仲安看着她们主仆这样,也于心不忍,想扶人起来又怕唐突了,手足无措。 只好去外头,又将还在外头等着的何瑛与沈汐叫进来。 心下暗骂这个马家真是不要脸极了!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不知道他家里头出了哪位娘娘,等下回朝会就让他爹参她娘家一本! 沈汐和何瑛二人将杜韵茹扶起躺好,待她缓过来之后,周仲安才道:“本官会与婚媒司那边言明的,你只需状告马继宗不能生育,还隐瞒事实骗婚,就会被准许和离。别的事,你不说官府也不会问的。” 周仲安是想到,马家所作所为,对杜韵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伤害,只说男子无法生育,这个理由也够官府判二人和离了。 “多谢大人。”杜韵茹落下泪来,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 不过婚姻之事,不是周仲安这个京兆少尹管辖的,他今日来,还是为的杜韵茹撞墙一事。 “和离一事,等你身子恢复了,直接去婚媒司就是,只是今日马继宗为何而来,杜姑娘你又为何要撞墙?此事还需你说来。” “今日一早,民女要回娘家,马继宗不让,我们大吵一架,他怕民女回娘家后,马家做的事败露。今日他来,也是为了让民女再回马家去,我不肯,提出与他和离。我本不想与母亲说那等脏污之事,母亲劝我跟马继宗回去,我一气之下,就撞了墙。” 周仲安有些不解,出了这样的事,哪个母亲不会同意女儿和离呢?何必要用这样决绝的法子。 不过他不是杜韵茹,也无法设身处地地去考虑她的处境,因此他也不去评价这件事。 杜韵茹缓缓开口道:“周大人,今日你也见了我母亲吧。我就算跟她说了,也不过让她多哭一场罢了,反正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和离的,和离之后,我就搬走。” 杜韵茹不想在家里,面对她娘无休止的哀叹与愁容。 虽然杜韵茹的经历让人唏嘘,但是这案子从律法上来说,并不能判马继宗有罪,即使到了官府,顶多也就是个夫妻矛盾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周仲安离开杜家前,对众人道:“马继宗污蔑朝廷命官京兆少尹,按大昭律且得关上两天呢。” 沈沅这才觉得解气些,最好给他分一个全是老鼠虫蚁的牢房! 离开前,周仲安还让人去找了卫城司的人,让他们巡逻时,多注意这边,免得马家再过来闹事。 回京兆府之后,周仲安还顺带让人去了趟马家,告诉他们,他马家的宝贝蛋子在京兆府关着呢,免得之后马家的人跑到杜家去找人,又把人气着。 不愧是宝贝蛋子,一听说儿子在京兆府关着,马家爹娘就哭天喊地的来了。 面对这个,周仲安就一句话。 “再嚎让你们一家进牢房团聚!” 被赶出去之后,马母还坐在府衙外头嚎天喊地。 “你去找娘娘呀,那不是你侄女吗?!让她去求皇上,救救咱们继宗啊,天啊——我可怜的儿啊!” “现在大晚上的,怎么进宫!”嘴上是这么说,其实马父知道,别说今晚了,明天他也进不去啊。 他那表侄女就是个常在,别说是他这个表叔了,连亲爹亲娘都见不了。 “哼!今儿继宗不是去接儿媳回来吗?怎么闹到了大理寺去!” 马母一听,瞬间也顾不上什么娘娘不娘娘了,立时就要跑到杜家去,替她的大宝贝儿子讨个公道。 不出意外,刚走到杜家所在的那条街,就让巡逻的赶走了,像马母这样欺软怕硬的人,看见卫城司的人,哪里还敢撒泼。 沈家人又在何家住了一晚,第二日又用了午膳,才一块儿回了家。 当然沈肃和何瑛还留在这儿,昨日沈肃的文章,何祖父,何父和沈耘三人连夜看了,又指点了一番,今日沈肃还需重做一篇。 昨夜折腾到很晚,回了家沈沅就躺下歇午觉了,再醒来是被青黛叫醒的。 “姑娘快醒醒,小谢大人一家来拜年啦。” 第124章 谢回:满满抽人我递鞭 沈沅睁开迷瞪的眼睛,“拜年?一家人?” “是啊姑娘,郡主和谢大人也来了呢,现在就在前厅,老爷让人来叫姑娘过去呢。” 沈沅到的时候,祖母大伯父他们都已经在了,不大的会客厅坐得满满当当,沈家还真是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沈沅走近,一眼看到了坐得笔直的谢回,谢回也看到沈沅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满满来啦。”康乐郡主一看到沈沅过来,便笑得开怀。 “见过郡主,谢大人。” 家里人都在,沈沅老老实实行了礼,不过腿还没屈下去就被郡主给拉住了。 “不必多礼。” 郡主又对大家道:“今儿咱们来也是陪有期过来给沈大人拜个年,有期在大理寺这段时日,承蒙沈大人教导和关照了。” 谢回作为下属,过年到上峰家里拜年,倒也说得过去,沈老夫人和沈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沈耘忙说不敢,“可不敢说教导,都是有期自个儿上进。” 接着沈耘又道:“今晚还请郡主和谢大人赏个脸,在寒舍用饭可好?” “这当然好了,我之前就听有期说呢,您家里厨娘做的菜,味道极佳,我还没怎么吃过正宗的金陵风味呢。” 听到这话,沈耘看了谢回一眼,心想这小子不就吃了一回,还挺藏不住事儿。 沈大夫人听了就说:“正好,我去厨房看看,交代厨娘多做些咱们那儿的特色菜。” 跟郡主坐在一块儿说话,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去厨房看看更自在些。 又坐了会儿,沈耘想着,就算是普通的客人上门做客,也没有让人干坐着的道理,沈耘便叫女儿和侄女,“满满,汐汐,你们俩陪郡主到园子里走走看看。” 至于谢回……自然是跟他们三个老家伙一块儿说话了。 “祖母,您也跟咱们一起吧。”出去前,沈沅又拉上了祖母一块儿,听她爹,她大伯父他们说话,想想就知道有多没意思。 沈家府邸不算大,前后三进后头还带一个园子,这大冷天的,园子里的草都枯黄,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郡主看到沈汐沈沅姐妹俩,一个沉静,一个俏皮,都是钟灵毓秀的姑娘,感叹道: “老夫人。您老好福气。这么漂亮乖巧的两个孙女,我瞧着都眼馋。而且转眼又要有重孙了,您身子又硬朗,未来五世同堂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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