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还是保持之前的观点,不赞成薇薇嫁给他。 他应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对薇薇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甚至觉得,他不会在她身边待太久了,全修杰要往陶家下聘的事情,就连她都知道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建议你们,此事就烂在心里,等薇薇回来了也不要跟她提起。”如果那人改变主意了,他会跟她说的。 可惜崔鸿雪到最后也没有改变主意。 青山之下,棋盘两端,她望着他,等着那个问题的解答。 “你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你以前经历过什么?能告诉我吗?” “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你家里人是什么样的?你小时候的家长什么样?是木屋还是竹屋?在哪里。” “你的琴棋书画是跟谁学的?你会去拜访你的老师吗?还有你的亲戚朋友。” 明明是情人间最普通的问题,他却发现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尽管他们刚刚互相亲吻着,互相抚摸全身,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就在群山皑皑的见证下。 山间的风不小,哗哗吹起他们并不整齐的衣袍,他的发丝轻拂过他的脸庞,他不敢看她。 隔着随风飞舞的发丝,她的眼眸仍旧清澈动人,但她的脸上,没有笑容。 她微怔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得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对吗?” 她尝试过了,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他身上似乎肩负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不可能透出一点来让她察觉。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假,不像个真人,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他们两人就这么自欺欺人谁也不提将来,便能快快活活地一直生活下去吗? 她觉得自己就算什么也不提,也不是永远能将他牢牢抓住的。 但她可以不提,她想尽量将他抓得紧一点。 尽管一个浮着的人,怎么也抓不紧。 陶采薇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在他都未曾发觉的时候,她的心已经长得格外通透。 幸好有人解围,陶富贵来说:“三日后咱们便要启程回河首府了,明晚老爷子安排了一顿大宴,给我们践行,你俩好好准备一下,明晚你俩是主角。” 说完陶富贵便溜了,什么主角不主角的,只是他给众亲戚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拿崔鸿雪当陶采薇的未来夫婿灌酒,尽管没明说,这云里雾里一番话,大家都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不把那小子喝趴下不罢休。 三姨好心道:“还是别了,小崔那小身板儿,给他喝吐过一轮就行了。” 陶采薇与崔鸿雪对视着,她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俩是主角。 她倒是无所谓,还隐隐有些期待起来,她需要家里人帮她做选择。 崔鸿雪却背过身皱起了眉,他不希望到目前为止,还发生什么失控的事情。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她三日后启程回河首府,而全修杰家里应该也准备出发了。 事已至此,情爱困不住任何人。 他在祖父面前发过誓,永远不会回到权利场,情爱打不过誓言,他也做不回崔鸿雪。 陶采薇面前明摆着更好的一个成婚对象,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所有教育都不会告诉她此时该选崔波,情爱打不过利益。 背后突然贴上来一片软乎乎的身躯,陶采薇伸手穿过他的手臂,围在他腰上,就这么不松不紧的抱着。 她扭头在他背上蹭了蹭。 崔鸿雪握住她放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粗粝但柔和,她的皮肤一如既往的娇嫩,尽管跟着山下杀鱼的小姑娘学了几日杀鱼。 离夜晚到来还有一整个下午,崔鸿雪收了棋盘:“别学棋了,到山下去走走。” 溪川永远是这样,一秒将所有人拉入市井之中,谁来了都会被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喧哗声所淹没。 他们手拉着手,漫步于市井之间。 杀鱼的小姑娘与她关系好,她们这段时间已经结下了良好的友谊。 杀鱼的小姑娘叫瑶岑,家里祖传杀鱼、做鱼的手艺,他们之前已经来瑶岑家饭馆吃过好几次水煮鱼了,那叫一个香。 “瑶岑,今晚我们就不在你家吃鱼了,我们要去山里面烤肉吃。” 瑶岑也不失望,仍气势汹汹手脚麻利地杀着鱼:“那你们过几日再来吃,随时来吃,我把最鲜活的鱼给你们留着。” 陶采薇失落地说道:“瑶岑,我们三日后便要回河首府去了,大概明年还能再来溪川吃你的鱼。” 瑶岑摆摆手不在意道:“来日方长嘛,说不定下次你来的时候,你与你身旁那位公子都已经有小宝宝了呢。” 她在这儿杀鱼,人来人往见得太多了,分别也是早已习惯的常事,尽管她今年比陶采薇还要小一岁,手起刀落间,又有一只鱼被她处理得漂漂亮亮。 对于这句调笑,陶采薇闻言也不恼,她侧头望向崔鸿雪,真不知自己与他的小宝宝长什么样。 传闻溪川西部的高原上有仙山,终年积雪,夏日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在溪川城内眺望到西边的雪山,之所以传闻叫仙山,传的是说,那上头真的有活了千年的仙人。 陶采薇对这样的传闻一概不信,都是一笑了之。 “那瑶岑,我们先去别处逛逛。” 瑶岑从被刮得飞扬的鱼鳞中短暂地抬了一下头:“哦好。” 简简单单一句寒暄,已经算是告辞了。 陶采薇想和这段时日的每一个熟人告别,遇到卖枇杷的阿姨,她也笑着招手,尽管她之前从她这儿买回去的枇杷都是烂的。 符秀兰还为此笑话了她好一阵儿呢。 在溪川,她罕见地放下了商人那一套,不然她不仅要扭着这个摊给她退钱,还要告到县太爷那里去,指控这位摊贩骗 钱,最好是像之前那个杨知府一样,对每个摊贩收摊位费,出了错就扣他们的保证金。 溪川的百姓可不像河首府的百姓过得那么艰难。 溪川的土地是传奇般的肥沃,养成了所有人懒懒散散也能吃饱饭的性格。 陶采薇是那种,土地肥沃,就更要努力种地、增高产量的那种人。 光够自己家吃还不够,最好还得靠那两亩地把整个家庭带向富裕。 一路上碰到许多人,所有人都知道崔波是她的小情郎,尽管崔波曾经解释过了,他只是一个男仆,但谁让他俩上个街都要手牵着手呢。 “陶六丫,你跟你小情郎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一个卖菜的大姐这么问道。 陶采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瞥了一眼崔波,想把问题扔给他。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说啊,咱们啥时候成婚啊。” 可惜崔鸿雪也不会给她答案,他只会不厌其烦地说,他只是她的男仆。 这个男仆还会在拐角处又将她抵在墙上亲吻。 陶采薇说过无数遍了,她要跟他亲吻一辈子,他们永远要撕咬着对方的嘴唇,极尽缠绵,难舍难分。 但他从未用言语回应过她。 他会含着她的唇痴缠吮吸,会一下一下宣扬着他的情感。 在被他那样亲吻的时候,陶采薇很难不相信他的情感。 他们的情感都是浓烈的,但也仅限于此。 崔鸿雪深深呼吸着,仿佛是很艰难地蹭过她的唇和脸颊,才将自己的头挪到她的耳旁。 他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眼喘息,陶采薇去轻啄他的唇。 她不要求他做什么,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陪到实在不能陪的那一日。 “虽然很多问题你都不能回答我,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应该能回答的。” 崔鸿雪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微微发着颤:“什么问题?”在说出这句话前,他应是想好了的,无论她问什么问题他都会回答的。
第078章 女儿红 溪川地势西高东低, 以山地为主,西部都是高原。 与中原地貌差别很大,很多在中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地方,会很常见。 因此在这段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开始以后, 崔鸿雪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从大地最深处传出的“轰隆隆”巨响,让他以为是打起仗来了。 他快速地将陶采薇笼罩在一面高墙之下, 用身躯牢牢裹住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她的眼前突然暗无天日起来,这是地动,算是一种灾难,但溪川每年都会发生很多次, 只要避出屋子就好了。 她伸手拽了拽崔鸿雪的衣襟,她想说,在高墙下避难不是对的做法,他们应该到空地上去。 但她对上了一张白得夸张的脸,他的身体在发抖。 “崔波,崔波,你别怕。” 崔鸿雪垂下头, 她正摇晃着他的衣襟, 轻轻柔柔地说着安抚的话。 他会审时度势,当他发现路边卖菜的大妈们也只是淡定地挪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蹲着, 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表情, 便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地动, 溪川这个地方,每年都会发生很多次, 但真正引起大灾难的,很少很少。” 可能也有几户人家的屋子倒塌了吧,但在这个世道里,那样的事情还不够引起朝廷的关注。 她能感觉到,崔鸿雪的身子仍然僵持着,他低下头沉声问道:“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陶采薇朝他温柔地笑了笑:“咱们站到空地上去就行,一会儿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刚刚要问的问题,趁着崔鸿雪准备带着她转移时,便问道:“我知道你有摆脱我的办法,就像你之前出走的那一次,我当时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现在说这个,只是想问你,当小夏第一次将那份伪造的卖身契拍在你面前时,你为什么听话地来了我陶府?” 他若是不服,应该有千百种方式反抗才对,就像他那次突然就走了。 崔鸿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也曾怀疑过,她是否猜出来了,或是想问他一些,有关婚事的问题。 他们刚刚还激情亲吻着,却绝口不谈婚事,显得很怪异,他想他应该撑不了多久了——以这样的身份在她身边,并且不打算给出任何承诺。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也牵扯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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