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琰上前对着严倦一拱手,“长公子。” 严倦也拱手还礼,笑道,“世子心里只怕恨不得立刻将我生吞活剥了,难为还能如此和善得同我说话。” 容琰的眼神徒然锋利,两人眼神交锋间,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盛疏紧张得舔了舔嘴唇,屠鸾看得好笑,在旁拱火,“你再不过去,两人就该打起来了。要把容琰打坏了,我饶不了你,更饶不了你的他。” 盛疏白了她一眼,立刻插进容琰与严倦之间,面向容琰,干笑道,“容琰,我” 不等她说完,容琰打断她的话,笑容有些冷,“看来你已经知道他做过的事,你是来给他求情的?” “我不是,我只是,那个,那个”盛疏自觉理亏,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琰冷哼一声,“果然女生外向,白疼你一场。” 盛疏很委屈,急忙说道,“他犯错在先,被你收拾也是活该,你怎么收拾都不为过,别把人弄死就好了。” 只要不弄死,弄伤弄残悉听尊便。这求的哪门子的情! 跟随严倦前来大熠的阿勒文,向严倦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严倦也被盛疏弄得哭笑不得,手伸过去,在她手上握一下就松开。踏前一步,挡在盛疏面前,“我做过的那些事情,的确是难以原谅,世子要杀要剐,子缨绝无怨言。” 盛疏急得使劲掐他的腰。 容琰瞥见她的小动作,冷哼一声,“我还能真杀了他?” 盛疏脸胀得通红,小声嘟囔,“你杀了他我就成寡妇了。” 容琰全听在耳朵里,“瞒着我把亲都结了?” “你瞎说什么?我才没有。”盛疏一听,手差点挥出残影来。 屠鸾噗嗤笑出了声,盛疏一个眼刀甩过去,“屠娇娇,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屠鸾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我胆子肥不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盛疏直接开始撸袖子,屠鸾知她不会打自己,又担忧她和从前一样莽,把她扔上屋顶就不管了,赶紧往容琰背后钻。 容琰凌厉的眼锋扫过去,盛疏手上动作不由一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知道说我,你还不是见色忘义,有了媳妇什么都不要了。” 盛疏越想越气,“我跟你认识多久?你跟她认识多久,你竟然为了她凶我。” 想起花灯会那晚,也是因为屠鸾被容琰吼,气焰更高,“还不止一次。” 屠鸾从容琰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嬉笑道,“感情深不深,跟认识多久没太大关系。换谁来选都要我不要你,幼稚鬼!” “你!”盛疏快要被气死的当口,被一嗓子尖叫刺得头皮发麻。 严倦名声太盛,刚到京州没多久,城门口就被闻风而来的倾慕者给堵死了。要不是守门的官兵维持秩序,早饿狼扑食一般地逼过来了。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议论声,容琰颇为头疼,忍住抬手扶额的冲动,“先送长公子和使团回驿馆。” 盛疏差点被旁边一团尖利的呼喊声吼聋了,转头把气撒到严倦身上,“你就该把脸遮起来,冲谁看呢?” 严倦拍开一枚误砸向盛疏的香囊,一脸无辜,“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哪儿还敢看别人。”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还当着北胜世子和大熠官员的面,就毫不避讳地调起情来,阿勒文都替自家主子感到难为情,轻咳一声,“公子,还是先上车吧!” 严倦只好回到马车里,避一避京州女子沸腾的热情。这回盛疏没有与严倦同乘一辆马车,跟着屠鸾钻进她坐的那一辆。 为了避嫌,来的时候,容琰与屠鸾就各自乘一辆马车,所以这辆马车上,只有屠鸾、盛疏两个人。 刚坐上去,盛疏手就闲不住,戳了戳屠鸾的腰,“容琰的肉都长你身上去了?腰都粗了一圈。” 屠鸾没空管她前面那半句口无遮拦的打趣,立刻摸摸腰,比起之前,好像的确是长肉了。都怪容琰,在康县大病一场后,就总逼她喝一些大补的汤汤水水。嘴上却坚决不肯认,不甘示弱地捏捏盛疏的脸颊,“看来狄羌的饮食你挺适应嘛?脸都胖得嘟起了,你不怕长成猪头吗?” “放屁!”盛疏重重拍下她的手。 韩东驾着车,朝着前方幽幽叹气。 两人好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没? 容琰心上对严倦有怨怼,到底不舍得亏待了盛疏,在小皇帝面前为盛疏请命,先铺垫了忠勇将军的功绩,又说到忠勇将军的冤屈,再赞了一遍忠勇将军宁死不屈的气节,最后,转达狄羌求娶和亲公主之意,借此让小皇帝封盛疏为公主既从了狄羌的愿,也向天下百姓表示出了善待忠烈后人之意。一番话,道理层层递进,滴水不漏,哄得小皇帝立刻就答应了。 严倦成功促成狄羌与大熠的盟约,处理完忠勇将军的后事,他也该带着盛疏返回狄羌了。严倦知盛疏不舍,特意将归期后延了半个月,临行前一日,一大清早起来,盛疏就又不知野到哪里去了。严倦也不找,换了身不惹眼的装扮带着春信晃到了他在京州居住的宅院。 宅院竟然没有迎来新的主人,大门上了锁,严倦便将春信留在外面,翻墙进到院里。宅子中的陈设还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没有人打扫,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大榕树阴影下,他常用的那把梨花木的摇椅还原封不动地摆在墙根。他从前喜欢躺在这把摇椅上乘凉,困意来时,脸上搭一本书,阖上眼就睡了。 严倦伸手按在椅背上,一松手,椅子就轻轻摇晃起来,严倦搓了搓手上的灰尘,一抬头,就发现墙头冒出一个脑袋来。 盛疏扒在墙头上冲他笑,“你果然来这里了。” 说着从墙头翻下去,轻巧落地,来到他身边,也伸手拍了拍摇椅,想起以前的他总坐在这里晒太阳,“你就这么喜欢晒太阳,春天就算了,夏天日头那么毒,你也不嫌晒!” 严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他不会告诉盛疏,他不是喜欢晒太阳,他只是在等一个姑娘。等她偷偷爬上墙头,藏进大榕树的树冠里,趁他不注意,再跳进院子偷吃他提前命春信备好的糕点。 他向盛疏伸出手,“不是一直念叨回春楼的酒蒸鸡吗?” 盛疏欢欢喜喜掺住他的胳膊,“不止回春楼的酒蒸鸡,还有樊楼的五味杏酪鹅,葱泼兔,石榴酒” 浓绿深处,蝉鸣声乍歇,和煦的风自南面吹来。 春信终于找来钥匙打开了宅门,盛疏与严倦说说笑笑走出去,门旁一树火红榴花如霞光照眼,盛疏顺手折下一枝拿在手里,一跳一跳地向着樊楼走去。 *** 盛疏随严倦离开京州那日,屠鸾与容琰城门相送,看着马车“嘚嘚嘚”往太阳升起的方向驶去,屠鸾轻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是好事,可我心底总有一些遗憾。她本来是天上的鹰,海底的鱼,拥有无际的天,广阔的海,最终却还是要为爱受困于宫墙。” 容琰握紧她的手,“她不会被困住的,她的自由在心,而不在足下。” 屠鸾转过头,迎上他温润如玉的眼,微微笑起来,“我的心也是自由的。” 第98章 番外一 春日宴上,屠鸾与刚出阁的几个新妇聚在一起说闺中密话,工部左侍郎家的三小姐冯菀年前出嫁,提起自家相公,眼波间掩不住的浓情蜜意。 “三郎说连名带姓唤显得太生疏,我名字里有个菀字,三郎十分喜欢,平日里都是唤我菀娘。” 屠鸾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在心里腹诽:容琰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自己“屠鸾”,可从来没觉得生疏过。 冯二夫人眼尖,瞥见冯菀脖子上一枚红印子,暧昧地笑起来,“瞧脖子上的朱砂印,可见三公子是真的将妹妹当心肝儿一样疼的。” 冯菀连忙捂住脖子,颊飞红云,娇嗔道,“今早出门时他笑得怪不正经,想必早就看见了,我梳妆时也不提醒我一下,回去再找他算账。” 那枚红印子在耳根靠下处,不偏过头仔细看,自己很难发现。 “你家三郎晚上折腾你不?”永宁侯府的四少夫人突然将头凑过去,小声问道。 冯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节制,昨晚折腾得我腰都快断了,我求了他半天才放我去睡的。我让他干脆娶个填房回来,省得没日没夜折腾我。” 四少夫人一下一下打着扇,“我家四郎也是这副德性,不过他知道疼人,特地向宫里的嬷嬷讨了个秘方。” “什么秘方?”几女都感兴趣地把头凑过去,屠鸾也拉长耳朵听。 四少夫人神秘一笑,“万一叫人听了去,我怎么做人?回头我多抄几份,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一份。” 过来观赏锦鲤的人多了起来,几女便不再继续谈论太私密的话,没过一会儿,傅太傅家的三公子来接冯菀,冯菀一见他,眼睛都笑弯了,甜蜜蜜唤了一声“三郎”,就向夫君奔了过去。 夫妇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毫不避讳地凑在桃花树下咬耳朵。 屠鸾被喂了一肚子狗粮,心里很不舒坦。要说她家容琰,饱读诗书,也是个有情趣的人,夫妻感情也很好,怎么就是不像别人家的蜜里调油,腻味得齁人呢? 后来屠鸾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这天,容琰要出门,“屠鸾,那枚蟠螭纹的青玉你放哪里了?” 成婚以后,容琰的衣食住行都不再由韩东负责,全是屠鸾一手打理。屠鸾在妆奁里找到青玉,一脸不悦地递给他。 容琰觉察她脸色不对劲,犹豫了下才接过青玉,“怎么了?” 屠鸾绷紧面皮,气咻咻地抱怨,“屠鸾屠鸾,你总连名带姓得叫我,连徐锡远那厮都知道唤我一声阿鸾呢!” “不止他,云三公子也是这样唤你的。”容琰将青玉佩拴在腰带上,见腰带上有一丝褶痕,又用指腹抚平。 成婚前的一个春日,屠鸾在镜湖前等容琰陪她游湖时,遇到携家仆来踏青赏花的云幼棋,云幼棋见她一个人,便邀她一起游湖,屠鸾刚想好拒绝的说辞,容琰突然冒出来,客客气气地同云幼棋闲话家常,不知怎么的,又将话茬扯到了云幼棋尚未过门的未婚妻头上,云幼棋有些尴尬,随便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屠鸾突然心情大好,靠近他,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理衣襟,“怎么?吃醋啊?” 容琰不理会她的调侃,轻笑道,“干嘛非要与人唤一样的,你的乳名其实起得也很好,以后私下里都唤你娇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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