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齐思远如何呼喊, 就是不回应他一声。 阮娇娇的混沌的脑子在齐思远出现后, 也慢慢清醒过来, 甚至理清了脑中所有的疑惑。 齐思远这么巧赶过来, 并不是救她的, 而是以她为饵来抓李嘉凌等人。 方才就觉得自己身后有人, 那时还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此刻才知是齐思远的人一直在跟着她。 她最信任的乔芸娘也是李嘉凌的人, 她让翠儿有计划地接近自己, 并非走投无路而是到自己身边来打探齐思远的消息。 而齐思远对她的关心和有时无的暧昧, 也是为了引翠儿上钩。自己却像个傻子般信以为真, 甚至心中还暗自窃喜过, 齐思远对她的不同。 殊不知,自己只是他的鱼饵。 她被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一直利用着, 呼吸急促心口疼痛脑中一片空白。 在场的人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看着他们刀剑相向,阮娇娇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齐思远心急如焚,只能吩咐身边的余朗,“快去把她带过来。” 余朗担心齐思远的安危,不肯移步,“爷,阮姑娘有武艺,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 两人说话的间隙,齐思远就见阮娇娇被李嘉凌的侍卫打飞了出去。 齐思远的胸口一阵锥心之痛袭来,他小跑着向阮娇娇奔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阮娇娇的身子如飘零的落叶,失控了撞断了许多枯树,直至她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她整个人才跌落下来,眨眼睛好端端地一人浑身被鲜血染红。 齐思远脚步凌乱险些没站不住,喉咙也好似被黏住。 半天后才哀嚎一声,“娇娇!” 这一声让乔芸娘也放弃了反抗,她转身一看,一身血污的阮娇娇瘫倒在地,大声哭喊起来,“娇儿,是姐姐害了你。” 说罢,拿起短刀决绝地向自己心口刺了下去。 李嘉凌呜咽出声,一把抱住乔芸娘瑶瑶玉坠的身子。 看着越来越多的兵力加入,他眼神空洞认命地一闭眼也放弃了抵抗。 等孙少语赶到时,瑞王李嘉凌已束手就擒。 他就是不见齐思远的人影,只留下文旭一人协助他们善后。 此时的齐思远,抱着还有一丝微弱气息的阮娇娇急忙往县城赶去。 九叔把马车驾的飞快,齐思远却依然觉得很慢。 余朗见他,此次不像往日那般冷静,心中也急,只好亲自驾驶马车。 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和风堂。 和风堂的赵大夫瞧阮娇娇伤势过重,怕砸了他的牌子一口回绝医治。 哪知,齐思远当即拿出他的知县执事牌,赵大夫不敢再多说一字。 和风堂在酉阳的名声很响,赵大夫的医术齐思远也早有耳闻。 他把重伤的阮娇娇放到屋内的榻上后,依然不愿离去。 对着一旁的赵大夫开口警告道:“在酉阳人人都说你是神医,今日她若无事一切好说。反之本官会让你这医馆,一夜之间消失在酉阳城。” 赵大夫吓得不轻,再三保证定会尽力医治。 齐思远才愿离开内室,他一身官袍被血迹染红,失魂落魄坐在医馆大堂,两眼紧盯着屋内。 久久保持着的这个动作,像是被人施了法术的木偶一动不动。脑中一直回想着,阮娇娇阖眼之前看他的那眼。 对他失望至极,让他心中闷痛不止,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这副样子,也吓走了不少前来诊病的病人。 余朗也不敢劝他回去换件衣衫。 直到文旭前来禀告:“大人,孙大人让属下来寻你回县衙,他要带瑞王回京了。” 明面上是公务交接,实则是想当众彰显齐思远的功绩,不仅围剿了瑞王私兵。 还擒获了在逃的瑞王本人,此等功绩谁不想要。 对他日后回京也是锦上添花。 沉默许久后,齐思远终于开口,“你告诉他,我有公务要忙,就不送他了。” 文旭看他愿多说一个字,只好照做。 一个多时辰后,那大夫和女徒弟才从内室出来。 齐思远倏地起身,两眼期待等着结果。 赵大夫神色疲惫,态度恭敬回禀道: “大人,在下已经尽力了,她后脑遭创,不知何时能醒来,即使能醒过来,只怕也……” 齐思远嘴唇微颤脸色煞白,问道:“只怕如何?” 大夫嗟叹一声,回道:“恐亦成痴傻或失却记忆。” 齐思远一脸灰败,身子重重坐进圈椅,脸色沉痛。 半晌后,才起身进了内室。 看着榻上脸色苍白虚弱,双眼紧闭的阮娇娇。 齐思远双眸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心疼,虽极力克制自己,可他微颤的双手和紧绷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心中抽痛,悔恨和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入仕多年,在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他被人利用过,也利用过很多人,就连他自己的父亲都是相互利用,没有多少真正的父子之情。 可唯独这一次,利用阮娇娇把她牵连进来受了这么重的伤,让他后悔痛苦。 他紧紧握着阮娇娇的双手,坐于榻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住’,好似陷入了某种魔怔。 余朗看不过去,只好提醒道:“爷,这里冷,我们先带姑娘回府吧。” 齐思远没带阮娇娇回县衙后院,而是把她带到了一处叫月桂苑的院子。 按齐思远的吩咐,余朗接过来秀儿,又去人牙市集买了两个细心的婆子照料着。 每日按大夫的吩咐汤药不断,即使如此十多日过去了,依然不见阮娇娇有清醒的迹象。 齐思远白日在县衙办公,晚上回到月桂苑陪阮娇娇唠叨许久。 此时他手上正拿着一把竹匕首,对着床上阮娇娇轻声道:“你上次给我做的竹匕首,我很喜欢,这些日子我又在上面雕了些花草。” “是按你院中那盆梅花雕的,你快些醒来,到时就可以看到了。” “还有几日就是元正了,你不是想要赏银吗?那可得说好,只有你醒过来才有,旁人是不能代劳帮你领的。” 齐思远边说,边捞起热水盆中的帕子,捏干后轻柔地擦拭着阮娇娇的脸颊和双手。 看到她越来越消瘦的脸颊,心中一痛,缓缓俯下身子,额头贴上她的头顶。 呢喃道:“娇娇,你快些醒来可好?” “只有你醒来,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秀儿立在门口,早已泪流满面。 她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就是不见阮娇娇醒过来。 心中十分自责,那日不该听翠儿的话,让阮娇娇出了事。 院中的余朗也不好受,不仅是为他们爷,更为阮姑娘。 这下他也看懂了自己主子的心意。 心中也更加担忧,他们主子好似忘记了与秦世子的约定,他可没忘记。 前两日秦凤鸣就上门要过人了,齐思远以阮娇娇回老家为由好不容易把人赶走。 可如今他把人安置在这里,对阮姑娘也是越来越亲近。 他真的不知,他们爷要如何向秦凤鸣交代。 戌时,文旭趁着为阮娇娇送药品,也带到齐父的家信。 他进了厢房立于屏风后禀告:“爷,老爷的信。” 齐思远这才把阮娇娇已被他焐热的双手盖到被褥下,起身离开床边。 回到自己厢房,齐思远接过文旭手上的书信快速阅完说道:“无甚大事,父亲,催我回京。” 前两日陈氏也催齐思远回京过元正,他早已回了信,今年不回盛京。 其实齐思远没说实话,信中齐父训斥他为何不回京城。 齐思远在酉阳大展拳脚,不仅增税成功,还成功围剿了瑞王的私兵。 铲除了衙门的奸吏获得百姓一片好评,又受皇上器重。 许多朝官打起了齐思远的主意,想让齐思远做他们的东床快婿。其中不乏名门望族,都等着他回京与他们的女儿议亲。 往日因为纯阳公主的主动示好,许多官员都在观望中。 如今公主已经大婚,他们也没了顾虑。 之前是给他妹妹说亲,到了年关将近都是为齐思远说媒。 他倒好一口回绝,齐父怎能不气。 朝中官员要上朝到腊月二十九,而外县的官员到腊月二十三就可告归回家了。 若是齐思远想回京城,早该动身了,酉阳到京城有六七日的路程,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六根本来不及。 只有余朗和文旭心中明白,他今年不回京城皆因阮娇娇。 余朗恐他的主子越陷越深,不得不大着胆子提醒:“爷,阮姑娘无论醒不醒过来,你都该告知秦……” 余朗的话还没说话,齐思远阴沉的目光便看了过来,凉声道:“我为何要告知,他一个驸马不好好待在京城,整日盯着我的人作甚。” 这下余朗和文旭彻底慌了。 余朗再次开口劝道:“爷,你之前答应秦世子送阮姑娘到他府上,他才会娶公主的。” 齐思远冷声接过话茬,“这与我有何干系,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承诺,不作数。” 文旭和余朗面面相觑,天爷呀,他们爷不想认账。
第36章 秦凤鸣回到京城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他本不愿回京, 想留在酉阳陪他父亲,可架不住他母亲来信,说纯阳已经有了身孕。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心中自是高兴,才改变主意回的盛京。 心头那点喜悦, 也因没能见到阮娇娇, 和一回公主府就和纯阳大吵一架,消失殆尽。 阿五跟在他身后, 只能好言相劝, “世子爷, 你消消气, 长公主说得对, 此时的世子妃身子金贵得很, 你得让着她。” “我为何要让她, 一回来就埋怨我没给她带东西。带什么, 她吃的用得那样不是最好的。” “都是我秦家的。” 阿五脸色一白, 当即关上房门。小声道:“爷, 这话可说不得呀, 若是传到长乐宫那位耳朵去了就不得了了。” 秦凤鸣性子再大, 也知道方才自己的确失言。 沉默了下来黑着脸。 突然, 他忽地从榻上起身, 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阿五, 我怎么觉得齐思远就是不想让我见阮娇娇。” “上次去, 门口的衙役们坦坦荡荡说她出了府。” “而这次去, 不但齐思远没露面, 门口的衙役也是支支吾吾的,好似有事瞒着我。” “你说, 他是不是想反悔,改变主意了。” 阿五脑中转得快,早就醒悟过来了,可他不敢说。 甚至心中还希望齐思远这样做。 长公主和世子妃一高兴了,对他的主子和他都有利。 “爷,你想多了,齐大人那般精明的人,怎敢得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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