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口,惊得几人都是一愣。 失神的陈氏,也因为她这声‘娘’彻底醒过神来,眉头微皱。 齐思远知道他母亲不满,解释道:“娘,她如今忘记了所有事,你别怪她。” “孩儿以后会慢慢教她。” 陈氏看自己儿子这般紧张一个女子,又看阮娇娇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眼神清澈还有一丝茫然。 一看就是那没心眼的傻姑娘。 又听闻齐思远提过,她没爹没娘。 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悯,问道:“你多大了?” 阮娇娇下意识看向齐思远。 齐思远捏了捏她手心,并没主动替她回道,再次鼓励道:“不用害怕,大声说出来,没人会笑你。” “秀儿说,我十六岁了。”有齐思远在她身边,阮娇娇胆子大了不少,声音还算洪亮。 她自醒来,只见过月桂苑几人。 即使到巷子口也不愿接触外人,害怕与人说话,总觉得别人会笑话她啥都不懂。 陈氏在心中默了默,齐思远今年正好双十年华,大阮娇娇四岁。 年龄和相貌上都让人挑不出瑕疵来,就是这女子身份…… 随即又安慰起自己来,反正只是个妾室,自己儿子这般护着。 她管不了,也懒得再管。 初十这日,在齐思漫的要求下,一家人终于来了静心寺。 这一次,齐思远自不会再丢下阮娇娇,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既好奇又害怕。 马车上她一手撩开纱帘,仔细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手紧握着齐思远。 陈氏和齐思漫也适应了两人无意间的亲密。 正月里到静心寺的香客络绎不绝。 他们到时,寺庙门口马车拥挤不堪,密密麻麻。 马蒂声、喧闹声交织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显此处香火鼎盛。 齐思远很少来这种场合,更别说在这种女眷居多的地方。 外表出众的他,立于人群的确有些惹眼。 许多女眷频频回头张望,挡着薄薄的手帕偷看,悄悄猜测着他的身份。 人也越来越多嘈杂声不断,齐思远甚至有些后悔今日来静心寺,恐阮娇娇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 阮娇娇本人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对,人多一吵,脑中相似的场景好似要冲出她的脑袋。 一下马车,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木愣愣地跟在陈氏母女俩身后。 齐思远被人群挤开,目光却紧紧跟着她们三人。 起初她还能坚持。 谁知,寺庙报时的钟声一响,她的头痛得好似快要炸开一般,周围的人也变成了一个个拿着佩刀的官差。 把她围在中间,身边有许多人,她就是记不起是谁。 齐思远看到阮娇娇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慢慢下滑。 他来不及多想,用力推开人群,几个箭步就到了她身边。 眼疾手快接着阮娇娇下滑的身子。 众人看到此情形,纷纷让出道来。 齐思远心中生急,也顾不上陈氏母女俩。 抱起阮娇娇快速上了马车,吩咐九叔立即往县城赶。 把文旭留在此地照看自己娘亲和妹妹。 马车上的阮娇娇靠在车厢上,疼得脸色苍白,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向她脑袋。 她嘴里不停呢喃,“痛,我痛。” 齐思远拥着她的身子,一脸心疼又束手无策,他不懂药理只能轻声安抚着。 看到阮娇娇痛得脸色发白,齐思远的心口也好似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恨不得他自己替阮娇娇扛下这病痛。 往日他还矛盾过,想阮娇娇快些好起来,又怕她好起来恢复记忆,对他生了怨恨离他而去。 此刻看到她如此痛苦,他只想她远离病痛,快些好起来。 到最后阮娇娇疼得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身上有好多血。” 齐思远的心也好似在滴血,只能亲吻她的脸颊一声一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她从痛苦的边缘拉扯回来。 听阮娇娇说的,竟是当日她受伤的情景。 除了悔恨,更多是害怕,怕她的身子真有个好歹,他不敢往下想。 阮娇娇是身体上的痛苦,齐思远是内心的煎熬。 九叔的马车驶得飞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和风堂。 他们的运气也算好,年初六和风堂就开门了。 赵大夫施针后,阮娇娇的痛症才减缓不少。 诊脉后,赵大夫又给阮娇娇吃了颗安神的药丸,她人才彻底安静下来疲惫地睡了过去。 这时,赵大夫才开口说出病症。 “大人,姑娘这种症状属于刺激性记忆,要不得。” “效果适得其反,若再有一次,只怕会彻底痴傻。” 听到此言,齐思远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切道:“大夫,她现在如何了?” “她急火攻心,定是记起了让她痛苦的事。” “幸而她脉息有力,气血畅行身子康健也算是有惊无险。” 齐思远心道,她多年习武身子康健,总算扛住了这一回。 “日后只能静养,让她慢慢恢复。” 听到还有希望恢复,齐思远喜出望外,紧紧握着阮娇娇的双手红了眼眶。 余朗除了担忧阮娇娇的病况,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主子流泪。 离开时,赵大夫的女徒弟为了感谢,余朗上次帮她解围,不知往他手中塞了何物。 齐思远抱着阮娇娇没注意两人的拉扯,九叔看清了是一条男子腰带。 余朗从没收过这样的物件,害怕被人看见,脸红地塞进自己胸口。 回到月桂苑,陈氏和齐思漫也回到了府上。 母女俩都有些担心阮娇娇,想去看看都被齐思远拦了回来。 次日黄昏时分,阮娇娇才醒来。 她脑中空空已记不起昨日的事。 只说自己做梦去了静心寺。 晚上齐思远处理几分紧要的公务,阮娇娇就坐在他旁边的榻上涂鸦乱画。 齐思远处理完公务凑近一看,画的尽是她往日练功的招式。 粗糙得很,齐思远却看得明白。 心中一喜,此次也算因祸得福,不但没有成为大夫口中最坏的结果。 还让她恢复了一些记忆。 只是画到最后,纸上出现的却是一个女子的身影,丑得很,脖子都是歪的。 就是那一瞥,齐思远还是一眼认出是乔芸娘。 阮娇娇指着画面上模模糊糊的人影,问道:“她是谁呀?她在哪里?” 齐思远俯身摸了摸她的头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有意所指。 “她在京城,如今还活着。” 京城知善坊。 对于被囚禁在这里失去了自由人来说,元正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之前的瑞王李嘉凌已被贬为庶民,在知善坊的待遇和其他有罪的皇族宗亲一样,仅仅也只是吃饱穿暖。 因他的妾室有了六个多月身孕,皇后仁慈派人给他们送了不少木炭。 为此这个冬日对于他们来说,才没那么难熬。 身边没有侍女伺候,李嘉凌便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瑞王,成了乔芸娘体贴入微的婆子兼侍女。 皇后还吩咐太医,隔三差五来给乔芸娘请脉。 太医经验老到,笃定乔芸娘肚里怀的是个女胎。 李嘉凌和乔芸娘则是一脸轻松,一家人的命也算保住了。 晚上入睡时,李嘉凌低声道:“翠儿给我们带信了,你那妹妹还活着。” 乔芸娘听后眼睛一亮,瞬间眼中水雾弥漫,多日的担忧终于等来了好的结果。
第41章 盛京阮宅。 天蒙蒙亮时阮纪之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方才梦境吓得一身冷汗。 这也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梦到自己的糟糠之妻温秋云。 梦中她还是那般好看,只不过对他再也不是温柔以待, 而是恶言相向。 一句,‘阮纪之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不但膝下无子香火断绝, 还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梦魇给他带来的恐惧让他半天没缓过劲来。 这些年他一直不去想温秋云母女俩,就是因为愧疚。 高中那几年的确意气风发, 能娶到首辅李鸣玉的女儿, 那是他做梦都不敢相信的事。 抛弃温秋云那一刻他没有一点犹豫, 甚至觉得温秋云本配不上他, 另娶贵女他的人生才得以圆满。 十多年过去了, 朝中人人只记得他是李鸣玉的女婿, 无人记得他是探花阮纪之。 近日朝中又传出他入内阁的梦也破碎了。 这些年他平步青云, 大家没人认可他的能力, 只看中他背后的靠山。此次擢升不顺, 暗中不知有多人看他笑话。 官职上的事他左右不了, 最让无法忍受的是家中正妻李氏的容貌和秉性。 往日他心中得意, 能娶到贵女, 是贵女不假却也是个无颜女。 天上没有馅饼从来不会白掉, 他只能忍下这份委屈, 可李氏性子也不好, 嚣张跋扈惯了, 动不动就把她爹爹说出来施压。 这些年, 他一进李府, 就是被自己妻子和岳母数落的对象。 就连李氏给他生的两个女儿,容貌也随了李氏。 后来李氏实在不能生育, 他岳母才同意为阮纪之纳妾。 连纳两房,生的依然是姐儿。 他人到中年,膝下仍然无一子。 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方才的梦却那般真实。 他半天醒过神来后,把被子一掀,自言自语道:“温秋云你可以恨我,却诅咒不到我。” “我的命硬得很,我这几日就能得子。” 他新纳的妾室就在这两日便要临盆,他不信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阮纪之这才想起,他已经好久没去别院了,穿上衣袍急急忙忙出了府。 李氏嚣张惯了,不准他纳的妾室住到阮府。 阮纪之只能把三人赶到府外居住。 一进院门,就见几个佣人哆哆嗦嗦出来迎他,不见他新纳的袁氏。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到袁氏的侍女端着一盆热水从屋内出来。看到阮纪之出现在此,吓得木盆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向地面水花四溅。 “老爷……” 阮纪之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把推开侍女直接冲进房内。 床上的袁氏吓得脸色发白,肚子已瘪了,旁边放着的正是她刚生下的孩子。 这情形不用看,阮纪之也猜到了结果,生的又是一个姑娘。 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 看也没看一眼自己出生的孩子,踉踉跄跄便出了厢房。 袁氏红着眼眶喊道:“老爷,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也不看她一眼吗?” 阮纪之置若罔闻理都不理袁氏,失魂落魄离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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