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孟安居送来的字条,他已找到阮行舟,人受了些轻伤,休养这些时候已无碍,一行人正在启程前往龙牙关的路上。
第四十八章 清晨的农家小院已有不少人走动,霍修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甜香,大手隔着厚实的冬衣在她娇翘的尊臀上暗搓搓捏了一把,得了便宜还笑话她。 “好多人看着呢,不怕羞了?” “啊?” 阮阮亲完了才觉不妥,眼神儿往四下一瞟,教周遭农妇们瞧热闹地目光看得脸热不已,火一下子就烧到了耳根子后,忙扭了扭身子从他怀里跳下来。 她拿手挡在脸侧,噘着嘴小声埋怨他,“都怪你,也不知道拦着我……” 霍修瞧着她但笑不语,反正她总都是理不直气也壮得很。 阮阮不好意思,假模假式地弯腰理了理裙摆掩饰尴尬,再抬起头,忽然轻轻“唔”了声。 右前方不远处一间农户院子里,卫霁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时间也不算长,只是刚好看到她欢天喜地跳着去亲霍修罢了。 他站在院子边,没人看守,也没遭一点儿罪,但脚上带着防止逃跑的锁链,目光遥遥望过来,神色复杂。 这还是阮阮自先前被霍修堵截后,头回看见卫霁,见他衣着都是干净整齐的,心下到底安稳不少。 只是卫霁现在对她应该很失望。 人家明明知道她家帮助了霍修谋反也愿意带她去找爹爹,结果这一程风雪,到底还是他错付了。 阮阮同他对视一眼,于心有愧,伸手拉住霍修的衣袖轻轻撼了撼,小声问:“你能不能放了卫霁呀?” 霍修一听果然眉尖一拧。 阮阮又解释道:“说你坏话的信是别人寄给他的,他先前也没应过要去,你别公报私仇嘛。” “嗯?” 霍修挑了挑眉,抬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 他提步往屋里去,边走边说:“公报私仇都用上了,你个小糊涂蛋懂什么,我现在拘着他才是为他一家子好。” 他说着回头望了眼那边儿篱笆旁双目炯炯的卫霁,话音倒是平和,“年轻人意气风发是好事,但心浮气躁,易受人鼓动也是事实,王权更迭是大势所趋,他们那一帮子文人士子成不了事,顶多……只能成当权者杀鸡儆猴时的鸡。” 他这比喻可真够接地气的,阮阮虽然不懂政事,但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下意识扭头看了眼院子里的鸡,脸上有些难堪。 她想了想,真诚发问:“那你能不能让我去劝劝他,教他回徽州老实待着,别上赶着去当鸡?” 明明说得一本正经,但霍修怎么听她这话都有点怪,强忍着笑品了句:“当鸡……” 他轻笑了声,深觉她去一趟恐怕是要适得其反,忙说教她别忙活了。 “你自己老实待着吧,等诸事皆了,咱们回东疆时我自会派人送他回徽州。” 霍修说着一背手,兀自去看自己的马了。 阮阮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嘲笑了,但可惜,没从他言语和神情上找到证据。 一行人在村子里的农户家中简单用过了早饭,才启程进启灵山,山道上鲜有人烟,积雪极厚,马蹄踩上去,堪堪能没过一小长段儿。 这片山脉占地广,沿途都是一望无际地雪顶,但只要过了这片地界,再往西三十几里,就是龙牙关了。 阮阮仍坐在霍修身前,他身上简直像个大暖炉一点都不冷,只是沿途连个人影都没有,无趣得很。 她百无聊赖问了约莫十几遍“怎么还没到啊”,终于见前头山势豁然开朗起来。 但临到一行人将要出山口的关头,左侧一面高坡上忽地传来一声沉闷地断裂声。 霍修侧目望过去,心下也不由大惊,这是遇上了雪崩! “快走!” 他一声令下,一行人再也顾不得刻意压低声响,扬鞭催马,急速朝山口疾驰了出去。 那山坡上堆积了好几日的积雪,稍有一处松动,整体便立刻如惊涛骇浪般向下奔腾而来,声势轰隆,催得马匹都没命似得狂奔起来。 阮阮都没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霍修声音难得急了一回,手臂突然用力搂紧了她。 马蹄颠簸中,她试图掀开头上的兜帽看一眼,但才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雪白巨浪迎面而来,铺天盖地将人和马匹掀倒在浪潮中,淹没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声音。 阮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幸好腰背上霍修环着她的手臂一直未曾松开,他像一把保/护/伞,替她抵挡了所有雪浪中潜藏的危险。 最后两个人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像是碰到了什么终于停了下来,她晕头转向中似乎听到头顶的他压着声儿闷哼了下。 阮阮动不了,脸藏在他怀里什么也看不见,急得心乱如麻,唤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霍修……哥哥,昼白哥哥……” 一连唤了好多声,才听见头顶上低低回了声嗯。 霍修深吸了口冷气,试图撑起身子给她创造些空间,但刚一动,右臂和肩背上顿时一阵钻心的痛,兴许是伤到了骨头,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好用完好的左手探进大氅的兜帽中摸了摸她脖颈和脸颊,问她伤着哪儿没有? 幸而阮阮说没有,“我穿得厚,你别担心,你呢,你是不是受伤了?” 霍修却也说没有。 他安抚着教她别动,随即艰难活动着左手从腰间一点点抽出了长刀来,用刀刃刺到厚厚地雪层外,等待逃生的侍卫看到前来救援。 阮阮其实能感受到他呼吸都逐渐沉重,也猜得到这种时候他都没有奋力自救,只能是受了重伤无能为力。 但她越发不敢多问,也不敢教他担心。 憋着眼眶里的泪水,使出全身解数腾出自己两只手,从他身上取出了一把小匕首。 她一边奋力向外挖着,一边唤他:“霍修,你别睡着啊,一直和我说话给我打气,咱们一会儿就能出去!” 阮阮生平头一回那么坚持不懈的干一件体力活儿,心里有信念,身体就不觉得累。 可霍修听着她哼哧哼哧地声音,哪里舍得? 况且依她现在这样的动静,厚重的雪层不透气,再待下去她怕是会提前窒息的。 他歇了会儿,还是强打起精神,硬是只用一只左手给阮阮破开了一条生路。 她挣扎着爬出去了,霍修的力气也用尽了,眼皮沉地稍一阖上便再睁不开。 卫霁同侍卫们找来时,阮阮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一边哭一边喃喃喊着,“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就要守寡了……” 她已经拿双手刨出了霍修小半个身子,只是那雪浪中的树枝石块,把一双纤纤素手划得都不能看了。 卫霁再没多说什么,快速同几个幸存的侍卫一路护送霍修到最近的城镇治伤。 医师来看过后,说他是在雪崩中折断了右臂,后背又撞击在岩石上造成内里出血,这才晕了过去,需得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了。 阮阮包扎双手时,痛得昏睡过去了一会儿,晚上刚醒来就守在霍修床前看着他,自言自语跟他讲话。 她以前没觉得霍修对她有那么重要,顶多也就是长久看不见了会想得很,可等他躺在跟前醒不过来,阮阮才觉得伤心的厉害,真恨不得也躺在他旁边一起睡过去算了。 后半夜困了,她也就真的翻身上床,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伸手揽过他的左臂抱在怀里,阮阮侧着身子,靠近些,下颌就抵在他肩上。 阮阮大概是和他睡习惯了,躺在他身边时,会觉得格外安心。 霍修没有昏迷太久,醒来时是三日后的清晨辰时。 头疼欲裂地睁开眼,浑身使不上劲儿,想挪动下手臂却遭到了阻力,扭头一看,才发现身旁睡着一只沉酣未醒地小猫儿。 她睡觉总不自觉噘着嘴,微微仰头凑到他跟前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和他索吻。 霍修瞧着那模样,忍不住轻笑了声,头疼都一霎好了许多似得。 他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心里一点悸动,偏过头轻轻在她唇上碰了下。 但这厢偷香窃玉的举动但还没恢复原状,却忽听得身后木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霍修回头,原想教那人手脚轻些,别吵着阮阮,但看过去一眼,脸也一僵。 那门上的人,竟是阮行舟和孟安居。 当着未来老丈人的面偷亲人家闺女,这做法实在有些不厚道…… 阮行舟呢,人已经石化了,再看一眼里头睡死过去的闺女,顿时梗的心头血脉不通,一口气顺不过来,猛地弯腰咳嗽不止,任孟安居怎么拍都不管用。 这一连串咳嗽才终于吵醒了阮阮。 她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霍修醒过来,往门口望一眼,也没顾得上她爹安然无事,只吓得自己魂儿都要飞走了。 阮阮着急忙慌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惊慌失措地站在脚踏上,一边趿鞋一边解释,“爹、爹、爹,我就是在这儿睡了个觉,没干别的……” “你!唉呀……!” 阮行舟脸上一霎五光十色,心道:这是人家昏迷着呢,当然没法发生什么,要是醒着呢? 早都不知发生多少事儿了! 阮阮看着她爹痛心疾首的样子,杵在床边儿站着不敢动,耷拉着头,斜眼瞟一眼霍修,面上有些无地自容的尴尬。 霍修从床上支起身子来,沉声冲阮行舟要了个话,“我先前也同阮老爷表明过对阮阮的心意,如今大事已定,家中母亲妹妹也正在前往东疆的路上,待此回回程,霍家必立刻登门提亲,明媒正娶阮阮过门,遂还望阮老爷成全,放心将阮阮交给我。” 话说到这份上,阮行舟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可不同意的。 先前他总觉得霍修年纪比阮阮大太多,怕自己闺女被情场老手哄骗。 而且霍修做人确实太黑心,该利用时就利用,半点都没手软,实在教人很难不心怀芥蒂,放了谁敢安心和他攀关系? 但这人吧,又确实一连两回不遗余力地救了阮阮,闺女也心仪人家,两个人算是两情相悦。 这样一想,再看看霍修身上差点儿要命的伤,又似乎其他的嫌隙都可以就此一笔勾销了。 阮行舟站在门口望着阮阮好一会儿,才拱手同霍修提了个条件,“我家小门小户原是高攀了,但阮阮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不想她日后窝在后院受委屈,还请……还请大人答应往后绝不纳妾,如此,阮家愿意拿一半家产给女儿做陪嫁。” 他说出来其实有些忐忑。 毕竟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常态,别说当官的,就连手中稍微有点钱财的,哪个后院没有一堆女人? 像阮老爷自己这样专一顾家会疼人的好男人,可太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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