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团扇一挥,遮在嘴前,好似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公主别提那些男人了,霍夫人姿容妍丽,就是妾身个女人见了,都难免想为她豪掷千金呢。” 一众不怀好意的女人笑是笑,乐是乐,光自顾拿阮阮取笑,她听着都要烦死了。 “夫人,您这话妾身可听不懂。” 阮阮看了眼刚开腔那妇人,也阴阳怪气地挤兑了回去。 “从前只听说男人逛花楼开销大,倒也不知究竟多大,总归我家夫君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进出那些个糟污之地,里头的行情果真是没有您懂。” “你!” 那妇人脸上吃了挂落,一时气怒说不出话。 隆安太后便来拉偏架了,“放肆!” 她皱着眉看阮阮,“今日诸多官眷在场,霍夫人如何敢口出无状!” 令仪瞧这势头,忙来推波助澜了一把,“纵然霍夫人从前在家中教养不堪,但如今好歹也是相府夫人了,岂可在宫中提起如此污言秽语,你可知当众祸乱宫闱该当何罪?” 一顶又一顶的帽子当头扣下来,阮阮大多听都没听过,可人家要这么莫须有地问她的罪,她不能同意。 “你把话说清楚,我说什么祸乱宫闱了?方才豪掷千金、趋之若鹜的浑话,可是你们自己说得!” 果然这头话音才落,那边儿隆安太后一手拍在小几上砰地一声,“够了!” “好一个相府夫人,当众出言不逊又顶撞哀家与令仪,你到底还将不将王室威严放在眼里?” 令仪也说:“我瞧她是不把母后与我放在眼里的,此等忤逆之人,母后今日若不严惩,恐日后宫中怕是要人人效仿了。” 话一出,下首果然立刻便有人附和。 一群人有人唱戏有人和,来来回回这么些时候,隆安太后当下便是连演都不想演了。 一挥手,唤来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吩咐了句:“带霍夫人到启贤宫偏殿静心思过半日,今日的大宴便不必参加了,如此乡野难训的秉性,切不可冲撞了王上。” 这一个两个摆明了就是要拿阮阮的错处,不管她是不是真错。 她原是精心学了礼仪专门陪霍修来参加大宴,还要面见王上的,可现在,那老妖婆一句话就不教她露面了! 到时候大宴开场,众人一看霍修夫人不见了,再一问,哦,因为不懂礼节被禁足了…… 嗐,夫妻俩的脸面届时恐怕都要丢得一干二净! 周围人都在瞧笑话,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约莫都在由衷地排挤她,令仪长公主还在同隆安太后说:为何不对她掌嘴,打烂她那一张脸才好。 阮阮气得牙痒痒,但没用,两个嬷嬷板着脸一左一右站过来,跟两座大山似得。 她要不自己走,就会被人毫无体面的架着拖走。 这一群女人,没本事把闷气发泄在王上、霍修那一众男人身上,就想方设法地为难她。 阮阮出门时心里仍是不服的,每迈一步心里的怒气都烧起来一分,直至跟随两个嬷嬷到启贤宫门前,爆发了。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猛地一把将一个嬷嬷推到在地,便朝兰心喊:“去找霍修,就说有人欺负我,教他赶紧来给我出气!” 兰心都惊呆了,她还没见过宫里有谁这么彪悍,隆安太后让思过,人家却要找夫君来出气…… 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阮阮那厢又不管不顾地扯住了一个嬷嬷的后衣领,勒得人满脸通红,还催着——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你告诉他,来晚了我可就有危险了!” 兰心被她喊得一个激灵,回过神儿什么也不管了,扭头便撒丫子跑了。 直瞧着兰心跑进了宫墙拐角里,阮阮胳膊上挽肩也乱七八糟地扭到一个嬷嬷脚上了。 她这会子才怕被打,忙两步跑进殿里,给木门落下了门栓,任凭外头把门拍的哐当响,也绝不搭理。 那厢也亏得兰心在宫里待过,认路也认识人,一路喘着粗气往王上召见百官的兴庆宫去,途中几次险些被隆安太后的人抓到。 最后托了个熟识的小太监,终于把话带了进去。 不到片刻,竟还真的见相爷带着王上身边的首领太监赵全,火急火燎地奔了出来。 这场原本隆安太后意欲小惩大诫的下马威,彻底教阮阮不怕死地闹成了件轰动宫廷的大事。 但阮阮这会子猛劲儿过去,已经缩着身子躲到柜子里去了。 外头撞门声不小,她吓得脸都白了,外头撞一下,她就忍不住要抖一下。 过了会儿,外头好像突然静了下来,有尖锐的声音说要给人治罪,也有人哭天喊地的开始求饶。 不多时,便有人到门上敲了敲,“阮阮,我来接你了,把门打开。” 阮阮起先隔着房门柜门没听清,霍修在外头还以为她又晕过去了,等不住了抬起一脚踹在门上。 结果哐当一声,直把柜门处刚探出半个身子的阮阮吓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抬眼一瞧他,顿时枯着脸哼出好长一声“夫君……” 她从地上站起来,忙朝他扑过去,受了委屈就要诉苦,“你怎么才来呀,我差点儿又要见不着你了!” 霍修低头瞧了瞧她的样子,只能无奈摇头轻笑。 那发髻乱了,挽肩没了,连眉心的花钿都在争执中缺了一块…… 他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手掌在阮阮背上拍了拍,霍修轻叹了一口气,“好了,现在没事了,别怕。” 低声哄了会儿,他才又牵起阮阮的手,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回家?” 阮阮心底里有些不太愿意就这么灰溜溜地走,脚下并不挪步,微蹙着眉细声问:“怎么不参加宫宴了,不是说还要见王上的吗?” 她一心牵挂着要陪他一起出席,挂念着要和他一起拜见王上呢。 但霍修看了看她吓得泛白的脸,抬手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温声劝了句,“往后机会还多,不急在这一时,你今儿也吓着了,先回家休息吧。” 算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阮阮听着,也不知怎的,心里一股铺天盖地的酸楚陡然冲上了头顶。 先头丰和殿那么多冷嘲热讽都没能在她心里起半点波澜,这会子就因为他一句话,阮阮一霎红了眼眶。 “原来你心里和她们都是一样想的!” 发髻乱了,阮阮自己知道,但兰心是可以重新梳的,挽肩没了,她也觉得又不是衣裳破了,无伤大雅,还有眉心的花钿,大不了就不贴了嘛。 可他因此就要她回去,那说到底和那些女人一样,觉得她上不了台面,难登大雅之堂。 霍修片刻间都没有听清她说得什么,只瞧着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 他瞧着阮阮任性妄为的背影,眉间也蹙起来,忧心她吓着才教回去,结果她倒好,脾气说来就来! 这次没立刻追上去,先派了两个宫女跟着,回头又召来兰心细问方才的来龙去脉。 兰心一直在门外候着,想不通二人怎么前一刻还蜜里调油,下一刻就不欢而散了? 她进了屋里据实回禀,话越说,才见相爷脸上,越听面色越沉。 一应都听完,霍修眉间皱起深深的折痕,撩了袍子踏出门,大步便寻着阮阮跑走的方向追去过去了。 谁料在花园假山石道上,遇见了那两个负责照看阮阮的宫女。 两人起先站在原地互相指责,一见着他,忙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上请罪。 她们把阮阮跟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修:送媳妇儿去幼儿园第一天,她和其他找死的熊孩子打起来了,哎,心累……
第五十四章 相府霍夫人在宫中走丢了。 事儿是越闹越大,赵全奉命去了一趟丰和殿,隆安太后那边不出所料地嗤之以鼻。 “霍夫人当众顶撞哀家,哀家也只不过教她去思过,在座诸位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人走出丰和殿时是好好儿的,现在人没了你却来问哀家?” 隆安太后说着冷哼了声,“赵全,你好大的胆子!” 赵全忙说不敢,“娘娘误会了,霍夫人走丢,相爷着急王上也跟着忧心,遂命奴才前来知会娘娘一声,今儿的宫宴推迟些,请娘娘领着诸位夫人在此静候,切莫再四处走动了。” 话带到了,赵全并不多留,走时又令禁卫封了丰和殿,名为看护,实则暂时软禁。 果然这厢人前脚出门,后头令仪瞧着门口的禁卫眉头紧皱。 沉吟片刻,凑近到隆安太后耳边道:“母后,那女人如今不知所踪,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咱们只要先找到她……” 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她,总归人是自己跑丢的。 但话没说完,隆安太后抬眸斜睨了她一眼,自己不打算出这个头,拿手中团扇遥遥指了指门口的禁卫们。 “你以为王上派他们来做什么的?人家提防着咱们呢,你现在动手,不是明摆着引火烧身?” 令仪这会儿就能瞧出来她不是真心替恒昌报仇的了,垂眸片刻,冷冷勾了勾唇。 “母后放心,您只管万事不知即可,儿臣自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她都在宫里当了二十几年的公主了,比王上在这儿的时间还长,这点儿人脉还没有吗? *** 傍晚酉时三刻,日头开始西落,昏黄的光线沉沉压在宫殿屋脊上。 阮阮在偌大的宫廷中跑迷了路,还有点儿累着了,顶着满脑门儿的热汗,就近找了块儿假山石的阴凉处蜷着身子半蹲着歇气。 抬头看一看天边烧红的晚霞,这会子宫宴也快开场了吧,霍修在做什么? 她这会儿一想起他就忍不住抹眼泪。 那坏男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可一旦她失了仪态乱了妆容,他连见人都不肯带她见了,既然那么想藏着她怕丢脸,还不如当初就别娶她! 阮阮执起袖子擦擦脸,名贵的脂粉混着眼泪蹭在衣袖上,其实也和普通的那些没什么两样。 两三下不耐烦了,她索性将脸上的妆容全都抹掉,头上的珠翠也尽都摘下来,拿出块儿手帕包好。 这些都是霍修的,回头一并还给他,两不相欠。 阮阮在假山石下装珠翠时,恍然好像听见外头有一拨人的脚步声过来了,仔细听了下,是来寻她的。 她不是很想见霍修,但总不能藏在宫里不回府,现在天也快黑了。 外头那队人四散开来分头搜寻这片假山林,阮阮脑海中的天人交战也偃旗息鼓。 她将一包珠翠抱在怀里,躬起身子正准备自己出去,才迈出去一步,假山石洞口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那侍卫模样的男人探身在洞口,同她四目相对片刻,眸光闪烁了下,却朝她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宫里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别乱跑,我稍后回来带你去找相爷。”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0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