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北燕的那位平宁县主,深得大君喜爱,大君对那位魏妃可以说是极尽宠爱,予取予求。 荻珠服侍大妃多年,看了大君太多偏心之举,不怪大妃每提起魏女,便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那平宁县主死了,结果大殿下如今竟也被魏女迷住,还是个暮氏的公主,真是荒唐不已。 荻珠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大妃敛去因回忆带来的厌恶神色,叹了口气: “按说,铮儿是我的儿子,又不是我的丈夫,我再讨厌魏女那套做派,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原不该做那恶人,去讨我儿子的嫌,要是换了锐儿,他就是把那魏帝老贼的老婆娶过来我也懒得多看一眼。” 荻珠有些意外,看来丈夫和儿子毕竟大不相同,她问道:“大妃的意思是这事您不打算插手?” 大妃刚舒展的眉,又蹙起来,荻珠忙再次替她按着额头。 大妃闭目道:“铮儿是未来的皇帝,如今把一个前朝暮氏的公主放在身边,做个禁脔也罢了,可他太像他父亲,大君就因曾被魏女所迷,起过改立魏女为大妃的念头,差点动摇我北燕嫡系血统,铮儿还太年轻,万一昏了头叫那暮氏女爬上后位,我们北燕一派的利益根基就不稳了,那如何使得?” 如今朝堂,存在北燕贵族为首的北燕一派,主张打压魏人,确立北燕贵族不可撼动的尊贵地位,同时一些前魏的官员也紧紧把控着重要的位置,一些根基深厚的大家族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大妃的母族是坚定的北燕派,当年也是他们,一力促成萧铮越过燕山,带军南下,参与了对魏帝的讨伐。 如今,两派虽明争暗斗,但萧铮态度模棱两可,一时顺北燕派的意,一时又器重大魏旧臣,并没有太明确的倾向。 而暮云舟在大妃的眼里,与其说一个女人,不如说是代表萧铮亲近魏人一派的符号。 大妃闭着眼睛,眉因不舒服而微蹙着,她问荻珠道:“青茵那孩子如今在何处?” 荻珠回道:“青茵郡主如今应该是在陪伴她的祖母,据说老太太年事已高,最近不大好,要回天去了。” 大妃嗯了一声:“是个孝顺孩子,去信给她,叫她何时得了空,别老待在冕图部,南下入宫来陪我。” 荻珠应了,收了按摩的手退下。 到掌灯时,宁和宫来承天殿通报,说大妃病了。 萧铮以为,大妃想用装病来调虎离山,于是前往宁和宫前,对云舟道: “既然还在挨罚,便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出得殿来,发现荻珠在门口等候,荻珠深福一礼:“殿下,大妃说,既然去探病,不如带着那日挡刀的宫女一起,大妃要额外奖赏她些。” “不必了,区区一个宫人,立下什么功劳,本王也赏过了,现下母亲病着,何苦操心这等小事。” 萧铮说完便迈步往前走。 然而荻珠站在原地不动,道:“大妃说了,如果叫她与殿下同去,殿下都信不过,母子之间,疑心至此,那实在太叫做母亲的伤心了。” 萧铮无奈,只得回头叫云舟随行。 一行人从承天殿出发,行至宁和宫门前,萧铮下撵。 与随侍的云舟擦肩而过之际,他微不可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跟紧我。” 云舟只觉得耳边一烧,乖乖跟在萧铮身后,亦步亦趋。 云舟之前总觉得他长的那样高大,自己面对他时只感到窒息般的压迫,他的高大只会越发显得自己软弱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现在走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时候,她又忽然觉得,这前方宽阔高大的身躯还是有些好处的…… 宁和宫里,聚了好几位御医。 萧铮本以为母亲是装病,没想到竟是真的病了。 大妃脸色很苍白,似是心痛之症。 萧铮因之前心中的揣测有些愧疚,忙叫太医上前来,询问母亲的病情。 几位御医中为首一人来回话:“娘娘此前为大君哭坏了身体,如今再加一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便犯心痛之症,幸而因都中比北燕暖和,于心痛之症有益,暂时无碍了,只是平日里,应以平心静气为宜,万不可过于激动才好。” 大妃靠在软垫上,有些虚弱地对众人道:“都退下吧,叫我们娘俩安静说话。” 云舟欲随众人退,忽听大妃道:“暮氏女留下。” 萧铮向后瞥了一眼,余光里,云舟走到他身侧,向大妃盈盈拜见。 “云舟见过娘娘。” 大妃面无表情的地打量面前女子那在自小大魏宫廷里养成的姿态,道: “宫人为何不自称奴婢?” 云舟闻言,立刻又拜了一次:“奴婢拜见娘娘。” 大妃移目去看萧铮的表情,见他脸色微沉,又道:“果然生得风流婉转,这么灵巧的人儿,不如留在本宫身边侍疾,你可愿意?” 云舟只低着头,不敢回话。 这个时候,她更不敢去看萧铮,此时她表现出对他任何一点依赖,都会让大妃越发厌恶她。 “母亲。”萧铮终于开口。 大妃迅速打断了他:“我不过开个玩笑,铮儿紧张什么?你在这里,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说完,叹了一口气,又看回云舟:“罢了,你既有这福气,就好好伺候大殿下吧,待到以后凤梧宫有了主人,自然会给你个安排。” 话音落,她盯住云舟的肚子:“还有,若有了身子,生下来,送到宁和宫来养吧,不然我萧家的孩子,跟着你,没名没分的,不大光彩,若想体面些,就多劝劝殿下,不要偏宠于你,早日为凤梧宫迎一个新主人。” 云舟差一点就抬起头去直视大妃的眼睛,然而她还是忍耐住,没有抬头,没有出声。 大妃这话,连萧铮听见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云舟:怒火蓄力中……
第22章 、赌气h?0?8s?0?9 大妃说话的语气,让云舟感觉受到巨大的羞辱,这屈辱感在回去的一路上变成怒气,都被她转到萧铮的身上去了。 她回到值房,一夜辗转,大妃轻蔑的眼神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 第二日,云舟来到临风阁外的湖畔,只身站在湖边,一颗一颗的往水中掷石子。 这时候,她像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孩子,那些理智隐忍都给抛在了脑后,她愤愤地想: 什么生了孩子要送到宁和宫去?谁要给他生孩子?她现在是一个宫女,又不是他的嫔妃,难道她暮云舟还要不清不白的给男人生孩子吗? 如果他胆敢…… 胆敢…… 她就跳到这湖里,一了百了! 云舟的手紧紧捏着石子,忽而又惊觉,自己为什么想的和景阳一样了? 受到欺辱,只先想着伤害自己…… 云舟抬手,狠狠将石子丢向湖面,扑通一声,溅起一朵高高的水花。 “那我就阉了他!” 云舟胸口起伏,咻咻地喘着粗气。 她觉得大妃带给她的羞辱都随着石子被丢了出去,她渐渐又恢复了理智,变回了那个沉着冷静的暮云舟。 她还要回承天殿去当值。 然而刚一转身,便被惊得呆在原地。 萧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他正靠着一颗柳树,抱臂看着她,道:“小小女子,行事倒是心狠手辣。” 云舟僵硬地行礼:“殿……殿下。” 萧铮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承认吧,就算我怎样了你,你一不会去投湖,二不会直接向我动手报复,你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只会忍辱负重想着怎么让我不知不觉的死无葬身之地。” 云舟垂首装傻道:“不知殿下所言何意,云舟听不懂。” 萧铮看着她小小的头顶:“你若冲着我也罢了,但我不允许你报复大妃。” 云舟抬眸,看着萧铮道:“我若使心机要报复谁,也定是因为先被深深伤害,甚至危及性命,殿下的意思,就是大妃会先害我。” 萧铮沉默片刻,道:“我不能保证。” 云舟的心,异样的酸涩,她无声冷笑:“殿下多虑了,我不过一介奴婢,如何敢谋害大妃?恐怕若大妃因我出了什么事情,殿下会亲手活寡了我。” 说完,云舟又深深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奴婢二字,像一把剑,刺进萧铮心里。 或许是过去的相遇,她身上那种美好而矜贵的气质太过深入人心,萧铮不愿看她被打碎了脊梁骨的样子。 他不愿意让她跪,更从来不让她自称奴婢,纵容她在他面前不守礼法。 但现在,过去那一段随性平静的日子,恐怕不会有了。 “我会保住你。”萧铮对着云舟的背影说了一句。 云舟离去的身影顿了一顿,然后她转过身来,裙摆波动,风将她的声音送进萧铮的耳朵。 “奴婢感激涕零。”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云舟称病,向薛尚宫告了几日假。 而萧铮在她本该当值的时候也不叫其他人轮换过来,只叫徐勿进来伺候。 但是徐勿一个内侍,端茶倒水,研墨点朱,自然没有红袖添香的乐趣,萧铮整半日都蹙着眉。?0?1l?0?2?0?9 案上传来轻微一点响动,是徐勿换上茶水,上好的碧螺春,馨香浮动。 徐勿少在屋里伺候这些,所以格外警醒,见萧铮一抬眸,连忙殷勤道:“殿下还要什么?” 以往的午后,政务疲累时,云舟来换茶水,抬眼就是她那清雅秀丽的小脸,如今一抬眸换成徐勿的短胖脸盘,对比有些明显,大煞风景。 萧铮支额:“你站远些,在这里十分扰人。” 徐勿简直冤枉死了,他站在旁边,除了方才之外一声没吭,如何就扰人?这位爷竟连气也不让喘? 以前在军营,都是他打点起居,那时也没见大殿下嫌弃他呢。 心里委屈,面上可不敢露,他赶紧退后几步,隐到柱子后头去了。 过了一会,萧铮又不知想到什么,干脆将徐勿遣了出去。 他唤了玄羽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玄羽的一身黑衣,道:“给我准备一套这身衣服。” 云舟告了假,但其实并没有真的生病,她只是不想见萧铮。 值房狭小,长时间待着,心境也不阔朗,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去双鸢阁看看。 宫中没有妃嫔,双鸢阁这些日子只有简单的打扫,并不精细,许多地方都蒙了灰尘。 云舟见四下无人,将门窗关紧,过了一会才重新打开,她坐在窗边榻上望着庭院。 小时候自己常常和晨霜在这里奔跑玩闹,依稀间,愉悦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庭院里。 她好想念晨霜,好像救晨霜出来与她重聚,可是她现在指望不上萧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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