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关野去看身旁的云梨,以为云梨会同他一样。 却见云梨朝关野露出一个飘飘欲坠的笑,而后云梨低头轻轻去拂关野的手,关野握得太紧,云梨没拂开。 接着便有泪接二连三滴落到关野的手背上,灼热滚烫,刺得人心锐痛无比。 云梨叹了口气,“关野,我们只能到这里了,听话,回去吧,我该走了。” 感受到手腕处的力道一寸寸松开,云梨就这样低头转过身,默默穿过院门走了出去。 她不敢回头看关野是何神情,只知道她要不起关野。 纵使关野可以不顾一切、抛开所有奔向她,但她不忍心关野因她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她承受不起。 云梨边走边喃喃道,“关野,抱歉了。”
第41章 在云梨离开后不久,屋内传来关野极具痛苦、悲愤的哀嚎声,瓷器清脆的碎响、接二连三的尖叫、中年男子怒不可遏的指责声,一切凌乱又不堪。 身后男子无可奈何的哀嚎声让人闻者揪心,云梨步子迈得越来越快,脸上的泪水似断线珠怎么也止不住,不知不觉满脸泪意地来到开阔的甲板处。 此刻甲班上聚有不少人,在看见乍然出现的云梨,又尤其是在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后,纷纷用异样、探究的目光打量起她。 稀碎刺耳的谈话声响起,显然是在说她。 云梨几乎是跑回自己的住所,她想,能与一个人相守一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快要回到屋里时,云梨没注意脚下,被门槛一绊,她下意识用手掌撑地,掌心传来摩擦后带来的刺巴巴的疼,膝盖也嗑在坚硬的木板上。 可这些疼都不及她心里的痛。 被绊倒后,她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了,痛痛快快趴在地上哭个够。 她哭的声音虽小,细颤又微弱,但足够挠心抓肺。 不远处的屋子里,言聪听着窗外的哭声,自己眼中也跟着起了湿意,他觑了觑面前正气定神闲饮茶的男子,终是忍不住开口,“公子,云姑娘哭了。” 陆怀砚,“我听见了。” 就一句听见了这是重点吗。 言聪又道,“云姑娘哭得很惨。” 陆怀砚垂眸,“她现在并不希望有人打扰她,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说到正事,言聪一脸正色道,“公子说的那些图案,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秘机要的事,那些图案代表不同类型的船。” “总共分为三种,绘有巨涛图案的是海舶,绘有金锭图案的是地方豪绅们常用的商船,而绘有月亮图案的则是最次一等的民船。” “公子查这些做什么难道说严公子的死和关氏有关!” 陆怀砚放下茶杯,温润无波的眸中浮出一抹利色,“有关无关暂且不知,但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去书房查看慕风的尸首时,除了在他书房的案格中找到孙川的户贴外,书屉口还留有一道用血绘下的图案,正是关氏民船所绘的月亮。” 言聪一拍手,激动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公子说那图案可能是严公子留下的线索,我还奇怪为什么不画在桌子上显眼一些的地方,反而画在书屉口,若不是公子心细,都发现不了。” 陆怀砚眸色更深了一些,“那只能说明慕风想死前想将消息透露给我,但极有可能凶手当时也在场,这才绘在书屉口。” 言聪正听着,以为陆怀砚要继续说下去,陆怀砚却蓦地停下,窗外已经没有云梨的哭声。 陆怀砚披上狐裘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 痛痛快快哭过一场后,心情好了不少,也能静下心来思考,她想自己之所以那么难受,除开自己对关野可能真的动了心外,更多的是觉得上天不公,总在她以为快要握住幸福时又给她致命一击。 既然上天执意如此,那不如踏踏实实打理好她的酒肆,至于男女情爱,她不愿再碰。 云梨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转身时,看见陆怀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云梨多少有些尴尬,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陆怀砚朝她颔首,疑惑问,“我方才从外面回来,你这是摔倒了!” 云梨胡乱地点点头,“我先进屋了,陆公子自便。” 陆怀砚视线从她泛红的掌心移到她微红的眼尾,都是因为关野么。 陆怀砚故作随意地问,“方才见你与关公子一道出门,想来是好事将近了!” 云梨身体滞住,声音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我与关公子如何,与陆公子无关,陆公子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说完,快步回了屋,不过到底低估了方才那一摔,此刻膝盖还有些隐隐作痛,她姿势别扭地走回屋子。 陆怀砚惊讶于她冷漠不耐的态度,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又突然想起在府上时,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一旁的言聪看得心里直乐呵,看公子吃瘪,真是比啥都开心。 云梨回到屋子,用木盆里的冷水洗了一把脸,面纱已经被泪水湿透她不打算再用了,而后便起身出了屋,打算下船回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方才在厅内那张扬跋扈的红衣女子正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走来,气势汹汹的,看上去来者不善。 想到她们极有可能是来找她麻烦的,云梨实在不想应付,再说那么多人,她也应付不了。 陆怀砚站在窗边,也看到了那群人,而后又偏头看看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云梨,猜出那群人大概是来找她的。 陆怀砚声音声音不大不小,云梨刚好能听见,“若不介意来我屋里躲躲,她们还不至于闯进我的屋子。” 没有其他法子了,云梨快步往陆怀砚的屋子走去,她进屋的瞬间,陆怀砚视线瞥过她双膝,抿了抿唇。 一进屋,陆怀砚便命言聪将门窗关好,又对云梨道,“你摔伤了,先去榻上坐着歇歇。” 云梨随口道,好笑道,“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会关心体贴人了。我记得以前在陆府时,有一次夜行途中不小心扭伤了脚,你以为我是装的,转身就走,我在亭子里喂了许久的蚊虫才等来凝霜。” 再想起这些,云梨已心如止水,已经能将这些并不美好的过往当做一个寻常的笑话讲出来。 “抱歉,以后不会了。”陆怀砚声音低哑道。 突然,云梨住的屋子响起接连不断的拍门声,力道之打都波及到陆怀砚这边的屋子,窗棂门框都在震动。 被这声音打断,云梨自然也就没注意陆怀砚说了什么。 那红衣女子一边拍门,一边中气十足地叫嚷着,“你给我出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都是你,害得野哥哥被禁足、挨了家法。” 一听关野竟然因为自己挨了家法,云梨心中一急,起身就要出去。 陆怀砚适时握住她的手腕,低声劝她,“此刻关公子最担心的是你,你若出去,他所受的这些就白受了。” 陆怀砚掌心的温度很暖,乍然碰到云梨冰凉沁骨的手腕,眉心微折,迟迟没有松开。 而云梨在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后,像是碰到灼人的火星子,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了动唇,“陆公子放心,我知晓了,不会轻易出去。” 一时间,屋内一阵沉默,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言聪则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 果真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如今可算到了。 本以为那红衣女子唤不出人便会就此作罢,可她竟让人直接撞开房门,听见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云梨的心跟着一跳,俯身悄悄半推开支摘窗往外望去。 那群人进去一阵东翻西找,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东西被打碎的声响。 片刻,“姑娘,找遍了,屋里没人。” 那红衣女子眼睛扫过一圈,吓得云梨捂住嘴大气也不敢出。 陆怀砚安慰她,“不用怕,她们不会……” 话音未落,“砰砰砰”敲门声猝然响起。 云梨看看陆怀砚,陆怀砚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叹息一声,“让你见笑了。” 以前在陆府时,两人一言一行皆绷得紧,还未有过这样轻松相处的时刻,云梨笑着低声问他,“现在如何是好!” 陆怀砚起身,拨散悬挂着的锦帘,看看宁静温婉的云梨一眼,“你就坐在此处,我去看看。” * 陆怀砚打开房门后,冷寡着一张玉容,语气恰似冬日里一阵料峭寒风。 只听他淡淡吐出两字,“诸位有事!” 门打开的一瞬,谁都没料到这屋里住着的竟然是这么一位锦衣公子,矜雅不凡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方才还气势嚣张的一群人此刻都微张着嘴、瞪着一双眼不知要说什么。 红衣女子率先反应过来,小心慌张地摸摸自己的鬓发和衣裳,做矜持淑女状,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柔得好似涓涓细流。 “不知公子可否看到对屋住的那名紫衣女子去了何处!” 陆怀砚睁着一双桃花眼,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撒谎道,“对面屋子并未住什么紫衣女子。” 红衣女子露出一个自认为姣美的笑来,“既然如此,我们再去别处寻便是,搅扰到公子清净,还望公子见谅。” 陆怀砚扯扯唇角,冷嗯一声后,在红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啪”一声阖上门,关门时裹挟而来的寒风吹了红衣女子一脸,见红衣女子吃瘪,身后众人笑出声。 见乌泱泱一群人散尽后,云梨一直紧绷的肩颈才敢放松。 她起身向陆怀砚道别,“今日多谢陆公子了,日后陆公子来咱们酒肆宴饮可免去一顿酒膳钱,云梨告辞。” 陆怀砚见她用完他转头就走,陆怀砚心里很是郁塞,虽如此,但还是提醒道,“她们若去而复返你该怎么办!” 云梨皱皱眉,“我会即刻下船,她们找不到我。” 陆怀砚疑惑掀眸,“难道关公子未告诉你这海舶要去往何处!” 云梨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陆怀砚解释道,“这海舶已经启程前往清江,将在那里举行祈风祭仪。” 说着便推开屋子靠河一面的支摘窗让云梨看,云梨偏头看去,海舶果真正悠悠向前行驶去。 云梨错愕不已,继而又愁容满面道,“这可如何是好!” 寒风趁机钻进温暖的屋里,云梨打了个寒颤,陆怀砚阖上支摘窗,脸上一半的神色隐匿在光影里,他提议道,“不若你我换个屋子,我去你那屋。” 话落,云梨杏眼警惕又防备地凝着他,“无功不受禄,我能问一句陆公子为何要如此帮我!”
第42章 见她温婉杏眸装满警惕和防备,陆怀砚解狐裘系带的手一顿。 “从前对你多有误会,让你受了诸多委屈,就当是我的一点弥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4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