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笑道,“还是兰英姐姐考虑得周到。” * 清江县的一处敞阔宅邸中,装潢极尽奢靡的寝屋内,热气熏人、浓香扑鼻。 绯纱幔帐内,明亮珠光照出幔帐上胶叠在一起的身影。一只算不上纤细的手伸出纱帐,胡乱摩挲一阵后扶握住床沿,而后随着床上影子一个劲挺。 渐渐地,扶握住床沿的那只手越绷越紧,一阵颠颤过后便虚虚地垂落,手上鲜红指甲闪动着妖艳刺眼的光。 而后床上的高大人影跨步而出,大咧咧下了床榻,上半个身子赤袒着,几道细长凌乱的抓痕横亘在胸膛上。 巫。山云。雨并不能让男子心情好多少,他脸色阴沉地饮下一杯茶,声音听上去也是阴恻恻的。 “下面人说你似乎对那姓陆的格外上心!” 女子忙起身拢起外裳,娇嗔道,“殿下可真爱说笑,我心里装着谁,难道殿下会不知道!” “那姓陆的前脚刚来这边,你便按捺不住跟着过来,也不派人禀报我一声,还敢说对那姓陆的没起心思!” 女子赤足来到男子身边,钻进男子怀里,娇声娇气哄道,“奴婢不是得知殿下要过来,想给殿下一个惊喜,我们都好久不曾见面了,这才瞒着殿下的。” 闻言,男子并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伸手粗蛮地捏住女子的下巴,眯眼道,“最好是如此,你若胆敢坏了我的大事,要知道,我可以把你从那地方捞出来,自然也可以把你扔回去,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 女子轻抚男子后背的手顿了下,笑道,“殿下怎么舍得让华儿那么小就没了娘呢华儿没了娘,又哪里活得下去。” 男子甩开她的手,“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一个孩子罢了,况且不过一名女童,我要多少有多少,不差你那一个。” “记住了,想要活下去就别给我惹事生非,否则,治你,我有的是法子。” “去将孙川叫进来。” * 云梨与吕兰英来到客栈,一进客栈,云梨便让人打来热水沐浴。 吕兰英在替云梨收拾换下的衣裳时,闻到一股酒气,她问,“昨夜你喝酒了!” 云梨将身子没入热水中,舒服地喟叹出声,“嗯,喝了些。” “就你自己!” 云梨道,“嗯,就我自己。”陆怀砚又没喝,自然是她自己一人喝。 吕兰英不疑有他,没再问。 云梨反倒担忧起来,昨晚她只记得后来喝了许多酒,再之后便睡着了,也不知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沐浴完后,云梨边穿衣裳边道,“也不知祭仪何时开始我方才见那庙宇建在崖边,崖边风大浪大,也不知冷不冷!” 兰英,“咱们又不去崖边,不会有多冷。” 说着又扭头笑意盈盈、目露满意地看着云梨半露在外的莹润肌肤,“养了这么久,可算养出点儿肉来。” 云梨捏捏自己纤腰上的软肉,也跟着笑了笑,“多亏了兰英姐姐手艺好。” 待云梨换好衣裳后,吕兰英道,“走吧,我们出去逛逛,看看这清江县有些什么好玩儿好看的。” 出门前云梨戴好面纱,穿上吕兰英带来的那套天水碧袄裙。 云梨感慨道,“衣裳还得是自己的才合身。” 两人甫一出客栈,街上的人群便蜂拥前往庙宇,边跑边喊着,“祭仪开始了,咱们快些,等下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云梨牵起云梨的手,“走,咱们也去看看。” 不过就算两人跑得外快,也看不见什么,祭仪是在崖边的一块空地举行,除去一些特地留给贵客们的席位还空着,其余能够观仪的地方悉数站满了人。 隔得老远,云梨只能听见颂词人用那古怪的腔调唱念了一段什么也不得而知,接着便是隆隆的擂鼓声,还有戏班子唱词声。 吕兰英觉得无趣,云梨听着这咿呀的腔调,觉得还有些意思,不过可惜的是看不见什么人。 这时,吕兰英扯了扯云梨的衣袖,示意她往左上方的席位看去。 云梨杏眸含笑地望过去,这一看,眼里的笑也随即僵住。 只见左上方的席位上,陆怀砚一身茶白衣袍,而他身旁坐着的那名女子,不是秦若音又是谁。 云梨看见秦若音怀里玉雪可爱的女童,眼睛一润,匆匆移开视线,若她的孩子还在,也该有那么大了吧。 吕兰英咬着牙问,“你的孩子便是被那蛇蝎女人弄没的!” 云梨哽咽着声道,“是。” “那姓陆的也知道!” 云梨点点头,“他知道,也说过要惩处她,不过得等等,说暂且不能动她。” 吕兰英笑骂道,“还真是一对狗男女。” 云梨听见,怕她骂出些更难听的话,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小声些。” 吕兰英毫不费力撇开她伸过来的手,不可置信问,“怎么,难不成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骂他你心疼了!” 云梨道,“怎会,我是担心要是有人把你方才骂他的话告到他面前,我怕你受委屈。” 更怕吕兰英一气之下跑到人面前当面怒骂,她不想吕兰英因为她受伤。 吕兰英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云梨又讨好地扯扯她的衣袖,“我们回去背地里一起偷偷骂。” 吕兰英笑道,“出息。” 那戏唱得也快接近尾声,吕兰英对云梨道,“看这些可真无趣,还不如在后厨里多做几样菜,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人有些多,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往山下走去,云梨和吕兰英想等人少一些再往回走。 不过就这片刻的功夫,方才还在席位上的陆怀砚和秦若音已经向她们这边走来,与陆怀砚同行的,除了曹知县外,另有一名身着紫色金袍、华冠玉带的男子。 云梨欲拉着吕兰英离开时,秦若音已然眼尖地看到她们。 仅凭一个身形背影,秦若音几乎一眼就认出那穿天水碧袄裙的女子是云梨。 可凝霜那丫头不是说她已经被大火烧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若音忍不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云姑娘!” 这一声,让周围人所有视线都落在云梨和秦若音身上。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大多都是打量探究之色。 陆怀砚面若寒玉,桃花眼里眸光晦涩难辨。 云梨转过身,眉眼含着清浅笑意问,“姑娘认识我!” 这时秦若音怀里的女童坐不住,伸手去摘一旁的花,人小手短摘不到,她便对着陆怀砚道,“爹爹,我要花花、花花。” 一句爹爹把众人彻底惊住,曹知县最先反应过来,朝陆怀砚笑道,“昨夜筵席上陆知县便说已有妻室,不曾想连孩子都这般大了。” 秦若音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她是暗地里教过孩子见到陆怀砚要叫他爹爹,可不是让孩子当着殿下的面叫啊。 陆怀砚和紫衣男子的脸色难看至极。 陆怀砚紧紧盯着云梨,平日八风不动的眼中,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焦色,“这孩童并非是我……” 只是他刚说了一半,云梨便望向秦若音淡声道,“这位姑娘若是无事的话,我该下山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众人是何反应,与吕兰英往山下走去。 陆怀砚急着解释,但她是真的不在意,毕竟两人和离已有两年,各自再娶再嫁再正常不过。 只是那孩子喊他爹爹,生得也是伶俐可爱,她有些担心陆怀砚会因为那孩子就这么放过秦若音。 这样想着,待收拢思绪时却发现身旁一向活泼好动的吕兰英此刻似乎有些不对劲。 云梨不禁担忧问,“兰英姐姐,你怎么了!” 吕兰英猛地回过神,一双眼燃着滔天怒火,她神色冰冷又坚定,“阿梨,我们得回去,我看见他了。” 见她这般,云梨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是谁!” 吕兰英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害死你阿兄、帆大哥的罪魁祸首孙川。” 说完吕兰英又冷然困惑道,“只是他此时应当在北地军营才是,怎会来这清江县擅离职守可是大罪,除非奉命行事。” 听说此人便是害死阿兄的凶手,云梨恨不得上前将其亲手了结。 云梨红着一双眼眶,声音颤抖哽咽,“那我们先回去,看看他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吕兰英拍拍她的手,“放心,军营里看不惯孙川、想要他死的人多了去了,但凡他们揪住孙川一丁点儿的错处,孙川就完了。” 回寺庙的路上,为避免碰上方才那群人,两人从另一条小道进入庙中,添了香火钱,小沙弥将两人带到香客住的寮房后便离开了。 * 云梨走后,陆怀砚才对众人淡声解释道,“秦姑娘乃我至交好友之妻,孩子也是他的,童言无忌,还望诸位莫要误会了才是。” 紫衣男子讥笑地看着秦若音,“是吗依本王看,秦姑娘对陆知县好似不一般呐。” 陆怀砚神色淡漠冰冷道,“听说殿下昨夜一来清江县,便包下醉春楼的头牌娘子,殿下艳福不浅,陆某望尘莫及。” 袁恒恼羞成怒,矢口否认道,“你胡说,本王昨夜分明……” 话至一半,袁恒停下,目光阴沉地盯着陆怀砚。 陆怀砚牵起薄唇,笑意不达眼底,“分明什么殿下怎不继续说了!” “既然殿下无话可说,那陆某便先行一步。”陆怀砚向曹知县颔颔首后离去。 言聪看了看天色,“公子,天色已晚,咱们回客栈!” 陆怀砚摇头,“去万福客栈。” 言聪心下了然,云姑娘就住在那客栈。 天黑后,又开始落雪,且雪有越落越大的趋势。 驱马来到云梨住的客栈,陆怀砚进去后,寻来掌柜。 “店家可否帮在下递口信给客居贵店的云梨姑娘。” “就说陆公子有话想对她亲口说。”说着便让言聪给了一锭碎银。 那店家跑上楼去,不一会儿又下来,“公子,云姑娘住的那屋没亮灯,今日不是祭仪吗兴许云姑娘还未回来。” 陆怀砚亲眼看见云梨与吕兰英往山下的方向走去,此刻店家却说她不在屋里,想来是阿梨不想见他,打发他的借口罢了。 陆怀砚道,“不急,我再等等。” 不知等了多久,店里的客人都散尽了,屋外风雪交加,冷得紧,店家打着哈欠道,“公子,我要关门了,您看这……” 陆怀砚这才起身往外走去,“打扰了。” 待上了停在客栈旁的马车,言聪道,“公子,想必云姑娘真的未回来,咱们也回去吧。” 陆怀砚轻嗯一声,“我总该跟她说清楚。” 告诉她秦若音早就搬离陆府,那孩子会叫他爹爹也并非他授意。 想着想着,陆怀砚兀地出声,“给上京那边的人传信,问秦若音是何时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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