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不仅回了方才吕兰英那有些胡搅蛮缠的质问,还顺带夸了吕兰英一嘴,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吕兰英听了,给了陆怀砚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又对云梨道,“行了,你不是还要去赴宴吗早去早回,我在客栈等你回来。” 说着吕兰英去屋内取来银白色厚实裘衣给她穿上,又将那封请帖装进裘衣外的兜里,认真地叮嘱云梨,“早去早回,保护好自己。” 云梨应下,“我会的,你放心。” 吕兰英又看了陆怀砚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后,陆怀砚与云梨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 * 云梨身上这件银白裘衣还是来罗崖后买的,罗崖比沁城和大丘还要冷得多,原先带来那些披风裘衣都不够暖,云梨在衣铺里挑了许久,和衣铺东家废了许多唇舌,衣铺东家才让出一成的银子卖给她。 不怪衣铺东家卖得贵,这裘衣不是由寻常的羊毛或者兔毛织成,而是用银狼皮毛制成,毛质顺滑油亮不说,且色泽银白如月。 墙壁上挂着那么多的裘衣,云梨一眼就相中了这件。 买回这件裘衣后,若是不出门,云梨也不常穿,很是爱护这银银白裘衣。 陆怀砚见她很是小心地对待这件裘衣,便知她应当很喜欢这裘衣,遂自然地夸赞,“这裘衣不错,颜色看上去很好看不说,质地也不差。” 云梨摸摸顺滑柔软的裘衣边缘,“那是当然,为了买这裘衣,可是废了我不少口舌和银子。” 说完,云梨一愣,而后看了看陆怀砚身上穿着的雪白衣裘,垂眸出声,“不过,我这裘衣自然比不上陆公子身上穿的,陆公子腰缠万贯,位列公卿,让陆公子见笑了。” 陆怀砚知道云梨这是在拿话刺他,自那日带她从花海回来后,她似乎浑身长满了刺,起初陆怀砚以为等过几日她气消了便没什么了,可后来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从前他所做的一切,以及府里的人对她做的一切,早成了她心里最难以愈合的伤疤,那日他说的那番话,又揭开了那些过往…… 说完后,这几日心里的憋闷总算宣泄了不少,云梨心里舒坦多了。 云梨又瞥了眼陆怀砚,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事实上,陆府虽不缺钱财,但也绝不是那种奢靡招摇之家。 可当她看向陆怀砚时,陆怀砚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蜷眉或是冷脸,反而用一双亮得出气的眸子端凝向她。 陆怀砚扯扯身上的狐裘,问她,“想和我换换试试吗!” 若不是他的神情太过认真,以及他此刻手里扯着狐裘,云梨还以为他在说笑。 云梨问,“你是在说笑么!” 陆怀砚边说边抬手去解脖颈处的狐裘系带,“我认真的。” 云梨突然明白为何兰英姐姐尤其喜欢翻白眼,此刻她算是明白了,但她做不出翻白眼的举动。 只淡声道,“你还是自己穿着吧,一件裘衣罢了,难道你的裘衣镶了金不成,有什么可换的。” 陆怀砚解系带的手缓缓放下,笑着道,“那阿梨也该明白,我终究不过是圣上手里的棋子和刀剑罢了,就算位列公卿,天子的一句话,能让我上玉庭,也能让我入地狱,这没什么值得艳羡的。” 云梨沉默片刻后道,“天已大亮,该走了。” 陆怀砚跟在她身后,云梨穿的裘衣有些长,衣摆会微微扫地,陆怀砚走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时,无声无息靠近她,大手轻轻替她提起一截衣摆,与她出了门。 出门后,在快要上马车时,陆怀砚又趁她不备之时,快速地将手收回来。 云梨只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拽着她轻轻晃了下,待回头看时,又什么都没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这回云梨坐的马车也是陆怀砚命言聪安排的,马车内燃着言聪一早备好的炭盆,依旧是熟悉清冷的松木香,云梨觉得也是神奇,似乎陆怀砚待过的地方,无论是衣裳还是其他什么,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他身上的味道。 云梨怀疑陆怀砚沐浴或者盥洗后,会往自己身上涂些松木香。 马车内,两人相对而坐,云梨沉默不语,陆怀砚以为她对前往筵席一事而感到害怕,出声安慰她,“跟在我身边,你不用害怕,他们不敢为难你。” 云梨抿抿唇瓣,“多谢,不过阿兄也会帮我。” 云梨往日的唇瓣都是浅浅的粉,今日吕兰英为了配她身上的饰品和衣裳,特地选了最亮眼好看的口脂给她抹上,云梨一时不察,忘了自己唇上还抹有口脂,抿唇时口脂印在了贝齿上。 口脂淡了些,即便如此,依旧很好看,陆怀砚舍不得挪眼。 两人共处马车内,陆怀砚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她,在不知第几次陆怀砚看向她时,云梨终于忍不住了。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值得陆公子一直盯着我看!” 陆怀砚轻咳一声,指指她的唇瓣,“你的口脂没了,需要再补一些吗!” 云梨一怔,“口脂没了,看上去很奇怪吗!”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有些淡罢了。 陆怀砚又道,“你可以再涂些口脂上去,这样看上去更自然一些,你要重新涂些么!” 云梨道,“我又没带口脂出门,能看得过去便这样吧。” 陆怀砚却从袖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瓷瓶,可以看出里面装的正是口脂,不过颜色与云梨唇上的有些不一样。 云梨震惊又诧异,“你这是!” 陆怀砚,“不瞒你说,自从我来罗崖后,还不太适应,唇老是起裂纹,有时还会出血,我便让言聪去找大夫问问,没想到大夫说一瓶口脂的事,说口脂里含有大量油脂,涂抹于唇,有助于软化润泽唇瓣,不日便会好。” “岂料言聪也不是个靠谱的,傻傻地分不清润泽用的口脂和女子梳妆用的口脂。” “买回来后才发现买错了,言聪说这口脂在罗崖大受欢迎,乃至许多北狄女子也很喜欢,本打算让随手扔去,忙起来后便忘了。” “你要用吗!” 云梨下意识地看了看陆怀砚的唇瓣,果真有浅浅的裂纹,她伸手接过他掌心的透明小瓶,“多谢。” 这小瓶用木塞塞着,云梨拔开木塞,手指蘸了一小团口脂后往唇上抹去。 不过因为没有铜镜,她看不见唇上是何状况,只能凭感觉大概抹了抹。 抹好后,她将小瓶放进裘衣的兜里,“多少银子回客栈后我取银子给你。” 陆怀砚却笑凝着她,“歪了。” “什……” 话未毕,陆怀砚已经替她抹去唇边多余的口脂,快得她都来不及反应。
第87章 接下来的途中,两人相顾无言,因着陆怀砚的举动,云梨脸色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一路上都没给陆怀砚好脸色。 为云梨擦去唇边多余的口脂是陆怀砚下意识所为,他难以自持,陆怀砚捻着指尖的红艳,眸中有暗色闪过,她有些后悔方才自己的莽撞,是他的不是,又惹她不快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赴宴之地。 言聪敲响车厢,“公子,到了。” 闻言,云梨径直掀起车帘下了马车,陆怀砚默默跟在她身后。 待下了马车一看,四周山峦入云,雪域飘渺,前方平坦辽阔的雪山脚下,架起一座座华美厚实的营帐,营帐外又设围,高大健硕的北狄侍从在外围交错巡逻,铁甲森然、寒意凌冽。 云梨垂眸大量着脚底松软青葱的草地,看得出就连这草地也经过精心铺设。 云梨惊讶道,“没想到这筵席竟设在城外,我还以为是在城内。” 陆怀砚意味不明地开口,“城外设宴有城外的好处,在城内可不一定了。” 云梨皱眉看他一眼。 见云梨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陆怀砚忙开口道歉,“方才在马车上是我的不是,还望你莫要见怪。” 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云梨来说,陆怀砚方才的举动实在有些冒犯和暧昧,但既然他都道歉了,她也没必要继续抓着不放。 云梨长睫微动,“知晓了,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陆怀砚本就晦暗的目光在听到云梨的话后,瞬间变得深不见底。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入口处,入口也是由北狄守卫把守。 守门的北狄守卫在看见陆怀砚和云梨后,有一瞬的失神,直到陆怀砚与云梨主动从袖中取出请帖递到这北狄守卫面前,这北狄守卫才伸手接过去翻开看了看。 看完请帖后,侍从将请帖递还给二人,用不太熟练的大丘语对二人道,“二位请。” 这侍从说大丘语时的语调着实好笑,云梨唇角用力压了又压,才勉强让自己不笑出声,以至于唇角都有些抽搐。 两人进了哨门,陆怀砚走在云梨身侧,见她一副忍笑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在笑什么!” 云梨轻咳一声,终于不用憋笑了,她道,“你不觉得那门侍说大丘语时很好笑吗!” 陆怀砚岁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沉思片刻后,他还是顺着云梨的话道,“的确很好笑。” 只是陆怀砚脸上的神色并不是那么回事,云梨见后,也渐渐地不再笑。 难免心中腹诽,这人还真是兰英姐姐说的那样,还真是古板无趣。 两人的出现很快就引起其他前来赴宴之人的注意。 今日天色很好,日头从雪山山巅升起,此刻将近午时,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躲在大帐里取暖的人见状也纷纷出了营帐,来草地上沐浴日光。 放眼望去,草地上的众人,无论男女,衣着穿戴皆是北狄的样式,大丘人寥寥无几。 * 云梨在看他们,那些北狄人同样也打量起云梨和陆怀砚。 无一例外,男的在看云梨,女的则在看陆怀砚。 北狄人不知含蓄是何物,目光炽烈而大胆,丝毫不掩饰眼中直白热烈的欲。望。 对于这些目光,陆怀砚并不放在心上,可这些北狄男子在看云梨。 陆怀砚不动声色地来到云梨身前站住,挡去一半人的目光,少了那些打量窥探的目光,云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陆怀砚喃声道谢,“多谢。” 这时,北狄王女从正中间那顶最为宽敞华美的营帐中施施然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秋霜和云帆二人。 云帆在看到云梨的脸后,眼中惊艳难掩,他一直知晓,阿梨的好看,世间所有女子难及。 云帆的目光太过痴迷,以至于北狄王女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眼瞅着阿姐的脸色越来越黑,秋霜心里咯噔一下,这云帆也真是不知死活,这时候胡思乱想些什么。 见云帆半天都未回她的话,北狄王女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阿烈,我在与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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