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把姐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陆旸义正词严,“今日无课,晚点回去也没事,我陪你等。” 他瞄了眼日头,又问:“姐你吃饭了吗?” 时值正午,萧婧华并不饿,也没什么胃口,但对上陆旸亮晶晶的眼,慢慢摇了下头。 陆旸起身便要去吩咐嬷嬷做饭,走到门口停住,转过身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姐你想吃什么?” 萧婧华:“随意就好。” “都这个时候了,去买也来不及。”陆旸道:“那我让嬷嬷有什么做什么,事先说好,姐你不准嫌弃。” 相识这么多年,陆旸对萧婧华娇气挑剔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思忖着得去弄点好的。 萧婧华失笑,“不会,去吧。” 陆旸又笑,摆摆手走了。 等他回来,箬竹箬兰自觉去厨房帮忙。她二人虽厨艺不精,但帮忙打下手还是会的。 陆旸留在厅里陪萧婧华。 少年热情,话虽多,但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觉他单纯真挚。 他说着书院里的趣事,语气夸张又生动,听得萧婧华蒙在心头的雾霾散了不少,很给面子地笑了。 她一笑,陆旸更来劲,面上笑意越发大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午饭端上来,才依依不舍地住了口。 陆旸胃口大,吃得香,眼角眉梢都挂着满足笑意。见此,萧婧华本来没胃口,也跟着吃了不少。 饭后,陆旸精力旺盛的跟条小狗似的。两人都爱看话本,但不同于萧婧华的缠绵情爱,陆旸更喜欢侠客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他挑了两本近来最喜欢的说给萧婧华听。 少年嗓音清亮,明快又活泼,令人不知不觉便入了迷。萧婧华很给面子的全程带笑,箬竹箬兰也听得津津有味。 又说完一个故事,陆旸口干舌燥地拎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 萧婧华忙叮嘱他,“慢点,小心呛着。” 见她喝完水,满足地喟叹一声,萧婧华轻笑,“在书院,你莫不是因着看话本,耽误了课业?” 陆旸浑身一僵,尬笑,“哈,哪能啊,我每次都是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才看的。” 他看了眼天色,生硬地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姐,我该回书院了。” 黄昏将至,陆旸再不走,该走夜路了。 萧婧华起身,“好,我送你。” 看出她的意思,陆旸干脆道:“姐,你在屋里等吧。” “没事,马车里也是一样的。” 萧婧华极轻地笑了下。 主家不在,再怎么熟稔,她也不能反客为主。 这是她多年受到的教养。 她坚持,陆旸便不再说什么,收拾东西出门。 自有记忆起,他家就落败了,因此从小就学会了自力更生。也就是进了书院,他娘才给他配了个书童打杂。 这次他嫌麻烦,没带书童,独自一人骑马而归。 背着行囊翻身上马,陆旸和站在门口的萧婧华告别,“姐,我走了。” 萧婧华唇角含笑,“去吧,路上当心些。” “知道啦。” 陆旸挥挥手,挥动马鞭。 马蹄哒哒,没多久就出了巷子。 陆旸深深叹气。 也不知道他哥做了什么,惹得婧华姐姐生了这么大的气。 没见着她全程都在强颜欢笑么? 他这么努力地逗她笑,也是希望他哥回来时,婧华姐的怒火能小些。 陆旸忧愁望天。 哥啊,虽然你把我打了一顿,但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 陆旸走后,萧婧华便回了马车。 陆家在此处住了多年,街里街坊多多少少知道陆家那位与琅华郡主的事,因而这辆豪华马车停在巷中时,无人觉得稀奇,多看两眼便去忙自己的事。 萧婧华心下略有松懈。 她听多了陆埕与白素婉柔情蜜意的传言,此时竟有些畏惧人言。 靠在软枕上,萧婧华将车窗半开,透过缝隙,呆呆地望着陆府大门。 箬竹箬兰大气也不敢出。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这样了? 箬兰给箬竹使了个眼色。 箬竹摇头,看着自家郡主,把叹息声咽了回去。 日落西山,云兴霞蔚。 大片霞光将半边天空笼罩,灿烂绚丽。袅袅炊烟在烟囱上空缭绕,饭菜香气弥漫开来。 箬竹对靠窗发呆的萧婧华道:“郡主,天快黑了,咱们明日再来吧。” 细碎发丝挡住侧脸,最后一缕霞光映在脸上,长睫似孱弱蝶翼轻颤。 她喃喃开口,“你说,他现在在哪儿?” 箬竹斟酌道:“王爷不是说陆大人最近在查案?想来那案子应当极为棘手,将他绊住了。” “是吗?”她轻声,“真的在查案?” 箬竹坚定道:“是。” 这一声“是”似是打碎了困住萧婧华的枷锁,她泄力一般跌坐回去,车窗“哐”一声阖上。 她阖目。 “回吧,父王该着急了。” …… 第二日,萧婧华照样来陆府等人。 她从东方欲晓等到夕阳西下,仍不见陆埕身影。 萧婧华深深吸气,堵得慌。 从见到白素婉那枚玉佩起,心里生出的疙瘩越来越大,堵得她心慌气短,食难下咽。 尤其陆埕现在还不见人影,她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出事了?亦或是故意躲着她? 他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喜欢上白素婉了? 越想,萧婧华越是难受。 给瘸腿大爷留了口信,她低低道:“明日不来了。” “不来了?”箬兰意外? 萧婧华轻轻点头,“明日去工部等。” 若是陆埕在官署忙活,总能见他一面。 即便心里再是焦急,萧婧华依旧谨记不能打扰陆埕办公,安安分分地在官署外等着。 下值的官员陆陆续续离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即将湮灭之际,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萧婧华眸光发亮,迫不及待下了马车,“陆埕!” 那人一怔,向前走来。 面容随着距离缩短逐渐清晰,萧婧华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下官见过郡主,陆兄这几日忙着查案,不在官署。” 眼前之人眉目清明,正气浩然,五官说不上俊朗,却也大气端正,且有几分眼熟,应是陆埕的同僚。 萧婧华追问:“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臣不知。”同僚摇头,“陆兄查的乃是机密要案,前阵子在工部待了几日,向上峰告假后便不知去向,似臣这般寻常官员怎能轻易得知他的行踪。” 萧婧华难掩失望,敷衍道:“好,本郡主知道了。” 同僚向她告辞,负手离去。 萧婧华拂开箬竹来搀扶她的手,一步步走在长街上。 月色已至,清辉拂身。万家灯火骤亮,似银河坠地,繁星熠熠。 她从一家灯铺走过,面容刹那被点亮。 此刻才惊觉,就算她贵为郡主又如何。 陆埕不想让她知晓他的行踪,她竟不知该去何处寻他。 让王府侍卫大张旗鼓地找?说不准会坏了陆埕的事。 去问父王?不说父王知不知晓,便是知道,也不过是让他徒增烦恼。 长风穿街而过,吹得灯光摇曳,吹起素纱长裙,也拨动她繁杂的心。 萧婧华仰头望着夜空明月,霎时一阵茫然。
第18章 “怎么样?” 陆埕沉声问。 孟年抹了把脸,在赌坊待了整整五日,他现在馊得自己都嫌弃。 好在结果尽如人意。 想到这儿,孟年疲惫的面上浮现一抹欣喜笑容,“没错,就是这儿。” 陆埕面色一松。 “程迁那老匹夫,居然用赌坊洗钱。”孟年啐了一声,“修堰的钱也贪,不怕折寿?” 陆埕不置一词,“通知高将军吧。” 孟年点头,“我这就去。” 二人下楼结账。 出了客栈,对面便是赌坊,门匾上“徐阳”二字龙飞凤舞,边框金光闪闪,富贵异常。门口守着两个凶神恶煞、手持铁棍的彪形大汉,里头狂笑痛哭交织,混乱疯狂。 陆埕静静看过去。 浅黑色的瞳孔干净澄澈,水洗过一般,清凌凌的,似泛着冷光。 他淡淡收回视线,和孟年一道离去。 回去要经过一条巷子,两侧墙壁青苔斑驳,白斑东一块西一块,陈旧破败。地上扔了几个酒瓶,空中酒气还未散去。 天色湛蓝,白云翻滚,安静地听不见鸟声。 陆埕眉头拧着,面色微变,低声对孟年道:“快走。” 孟年感受到了什么,双臂肌肉暗暗鼓起,快步跟上。 还未走到巷口,一阵疾风掠过,有人挡住去路。 “想去哪儿?”说话的男人一身黑衣,肩上扛着一把刀,下半张脸被黑布蒙住,露出含煞的眼。 他将刀插/在身前,狠戾道:“敢来赌坊盯梢,你们两个,今天哪也别想去。” 孟年脸色难看,“大人,你先走。” 陆埕点头。 他不会武,留在这儿也是累赘,不如找机会离开搬救兵。 转过身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阴冷地盯着他,“去死吧。” 陆埕的心沉沉下坠。 黑衣人持刀朝他冲来,有道身影从墙上跳下,向天发出信号,随后拔剑与那黑衣人交战。 是禁军左卫将军高贺放在他身边的人。 没等陆埕松口气,又有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仅凭孟年二人,根本挡不住五人合围。 陆埕的脸色极为难看。 看来,程迁是铁了心要他的命了。 狼狈躲避之际,陆埕在脑中不断思索脱险的法子,正在这时,寒光冷冽,朝他劈砍而下。 孟年大惊失色,“大人!” 千钧一发之际,有道身影朝他扑来。 兵器入体,猩红血珠洒落如雨。 陆埕瞳孔骤缩。 …… 在家待着也是烦闷,第二日,萧婧华带着箬竹箬兰出去散心。 她买了不少东西,除了给自己首饰,有给父王的成衣,太子哥哥的发冠。至于皇伯父,最不缺好东西,就不用她操心了。 萧婧华低头凝着一支玉簪。 第一眼见它时,便觉它极衬陆埕。 可玉佩的事没问清楚,她心里还是有疙瘩。 犹豫许久,说不清什么出于什么心思,萧婧华还是买了。 这一通下来,心里畅快了不少。 再去殷姑的铺子买些糕点,她便准备打道回府。 刚准备上马车,前头不知何故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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