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穿的就是白幼荷的衣服! 不是现在的,是从前的,白幼荷身量比从前高了,但他记得她那套穿去过宫里的水红色宫裙,他远远地见过一次,那颜色像嫩荷花尖一样,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温柔又妩媚。 她给她穿了。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的那件衣服,怎么能给她穿?” 韩擎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幼荷,眼圈忽然红了一下,然后几乎一秒钟便收了回去。 可就那电光火石的一秒,白幼荷还是看到了,她心里哗然一片。韩擎…是不是,气哭了?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问,问了好像有损他威严,不问又显得漠不关心,这到底该怎么办? 韩擎侧过脸去,微微低了头没说话,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上面狰狞的疤痕也跟着微微起伏。白幼荷一瞬间觉得一切都错位极了,这样一个在战场上见刀见血,杀伐果断的男人,一个在外面机关算尽,城府颇深的男人,怎么一到她面前,就幼稚得又像小孩,又像小狗,全然不掩饰自已的七情六欲? 白幼荷一下被他发红的眼尾弄得心软了,张开手抱上去,她被韩擎放在桌子上,如今一抱就能将他的头抱进怀里。韩擎仍旧垮着脸不说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刚才那股子狼崽子一般的狠劲儿也没有了,就这么任凭白幼荷伸手慢慢在他头发上轻轻顺毛。 白幼荷柔声道:“都是我不好。” 她也不知道她哪里不好,但韩擎一脸被她欺负哭了的倔强神情,证明她一定是哪里大错特错了。 韩擎微微清了一下嗓子,站着靠在白幼荷怀里,没出息地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白幼荷低声道:“侯爷希望我怎么处理?妾全听侯爷的。” “……把给她那件衣服要回来,洗干净。”韩擎开口,语气有点哽咽:“然后你亲自把她赶出去。” 白幼荷欲言又止:“不是侯爷带回来…” “那是我在刑部找的证人,当时重伤说不出话,我叫人带去医馆救治的,谁知道那群蠢货怎么就以为我看上她了。”韩擎抬头看她:“这事儿本来没什么,搞错了送回去便是,可是你怎么这毫无反应?若是我带回来十八个小妾,你也能跟她们和平共处,处成姐妹吗?” 白幼荷脸微微红:“十八个未免太多了,让外人知道了会诟病侯爷沉迷女色…” “本侯天天同你一起,便不是沉迷女色了?” 白幼荷想了想,终于支支吾吾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妾,妾身体不好,无力承欢,侯爷又…要的多些,若是再添一房,也无可厚非。” “……” 韩擎彻底沉默了。 好一个无可厚非。 他忽然想起自已一开始时的想法,新婚夜里白幼荷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已,可他觉得无所谓,他只是喜欢她美貌,至于她心里再不喜欢他,也由不得她选。 可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已可能错了。 这才不到半个月,他已经开始受不了白幼荷不爱他。 白幼荷的手还揽在他身上,她拿过一边韩擎脱的衣服给他披上些,柔声道:“侯爷小心着凉。” 韩擎抬头看她,她当真极其美丽,但也真如方雁迟从前在酒宴上喝多了以后说的那样,她美而无心。她对你好,百般温柔体贴,不作不闹,可偏偏没有那颗七情六欲尽犯的心,他至今都跟方雁迟一样,没有得到真正的白幼荷。 真难搞。 韩擎看着她,眼神越发晦暗不明,抬头亲了亲她唇角。 白幼荷被亲得有点蒙,韩擎将她从桌上抱下来,自已随手穿了外衣,慢慢走出去,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花园里整个人僵住的小柔。 她都看到了。 小柔眼眶微微红了一下,然而仍旧咬着牙小声跟韩擎请了个安:“奴见过侯爷…” 韩擎看了她一眼,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宫裙。 这衣服穿在白幼荷身上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穿在这女的身上… 他皱了皱眉:“衣服换下来,她借错了,这件不能给你。” 说罢,转身便走了。小柔怔在那里,片刻后,整理好了凌乱衣衫的白幼荷这才红着脸走了出来,尽力保持着端庄持重,走到小柔面前。 韩擎非要她亲口赶人, 白幼荷只好硬着头皮道:“妹妹…你可能…同侯爷有些误会…” 小柔突然抬头打断她:“夫人可是故意的?” 白幼荷一怔,小柔忽然露出一个清纯的笑,细声细气咬牙道:“夫人好手段,下人面前百般大度,私下里这般勾得侯爷青天白日地与夫人厮磨,就为了给奴显一显,何必呢,夫人?夫人与奴都是身子干净的良家女,这般风月女子才敢做的腌臢事,夫人做得,未免有些…” 她尚未说完,只觉得背后隐隐有些发凉,好像身后有人,下意识一回头,便瞧见一身玄色衣裳的韩擎,神情阴沉地站在自已身后。 她声音顿时又软几分:“侯,侯爷…奴不是…” 韩擎垂眸:“…怎么不继续说?” 小柔一颗眼泪当即滚下来,爬到韩擎脚边:“侯爷,侯爷恕罪,奴只是觉得夫人未免轻浮,叫旁人知道了辱了侯爷名…啊!” 她话还未说完,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猛踹了她一脚,将她踢的滚出去几米远,她一回头,那人居然是刘掌事! 路过的刘掌事终于看懂了韩擎脸色,韩擎不好打女人,他可不管!大声道:“小贱货,还敢侮辱夫人?你可知道她是谁?” 小柔咬咬牙,她知道,她在医馆时候听人聊天听到过,已经辞官的宰相之女白幼荷,她爹都已经不是官了!她顾小柔的爹好歹还是个六品官!她若是恢复身份,便是嫁韩擎,也是个贵妾! 韩擎冷声道:“找几个丫鬟把她衣服扒了,人送回刑部大牢先关着,跟刘大人说本侯还没审完,审完再放人。” 小柔睁大眼睛,立刻大声道:“侯爷!侯爷求求你,奴在此没有家人,若是将奴潜走,奴定会被卖到烟花巷里去…奴,奴求侯爷怜惜…” 她纤纤弱弱地跪在韩擎脚边,衣裳里露出一点白净的肩头。 韩擎不耐烦,冷淡道:“趁我还没彻底发火,快滚。我便是杀了你,刑部也不会多问一句。” 说罢转身要走,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一眼白幼荷:“跟我走。” 白幼荷被他眼神看得心里一凉。 她有一种感觉,韩擎还没消气,这回是要关起门来跟她算总账了。 第31章 初见 白幼荷不是个特别会表达情绪的人,幼年的时候她无论大哭还是大笑,都会被嬷嬷教训不够端庄,父亲和母亲也会露出不满的目光。她只有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吃饭,写字时,母亲才会露出欣慰的目光,夸她的女儿懂规矩。 她母亲希望她是整个大夏京城最标准的大家闺秀,所有贵女的表率。她的确做到了,无论是功课还是规矩,琴棋书画还是一言一行,她都极其端庄有礼,以至于在宫宴上被太妃频频赞赏,最后将她邀去宫中陪伴公主。 父亲以此为荣,常要求她陪公主参与各种宫宴,她的衣裙永远华贵精致,但又永远会比公主差上那么一点点,连这样微妙的度,她也衡量的很好。她性格也极柔和婉约,从不说重话,哪怕教训下人,也是轻言细语的。 这些规矩在外人眼里是体面,放在男女之间就成了一种“假”。 方雁迟曾在贵胄公子哥儿的宴席上喝多了,说白幼荷美则美矣,可像个假人。他同白幼荷多年青梅竹马,可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摸到过,平日里从不跟他单独私会,永远带着她身边那两个水果小丫鬟。 韩擎参加那场宴会时才十六岁,刚进军营几年,过年时回京探望父母,尚未见过白幼荷。听完方雁迟的话以后默默喝酒,在心里吐槽这样的木头再美有什么好喜欢的,方雁迟纯粹是给自已找罪受。 可不过半个月后,他便打了自已的脸。宫里新年设宴,韩擎随父亲赴宴,皇宫之中,上百人的大宴之上。白幼荷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坐在公主身旁,身姿挺拔婀娜,侧脸美得如梦似幻,她微微垂着眸低头喝茶,背后的花窗外飞过鹅毛大雪,她唇上红脂在瓷白的茶杯上印上一枚浅浅的唇印,韩擎像被夺了舍一般看着那茶杯,一时间忘了自已是来向一边的贵妃敬酒的,还被父亲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可白幼荷对旁人的目光没有丝毫察觉,她当真像一场大雪,大雪再美,也不知道有人在看它。它自顾自地轻柔地将雪瓣落在少年人从未起过波澜的心中,一瞬间点透了少年的七窍,那天夜里韩擎忽然做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梦,醒来时浑身快被汗水湿透。 那条水红色的长裙是他少年时魂牵梦绕般在梦里剥下过无数次的东西,他甚至没有碰过那件衣服,他想白幼荷有那么多衣裳,那件也许早就丢掉了,也从未跟白幼荷说过自已的梦,他没想到那件衣服会突然出现,并且被白幼荷拱手送人,穿在别的人身上。 而此刻,那件衣服被重新穿在白幼荷身上,衣服已经有一点点紧而小,可跟他梦里一模一样,红烛摇晃,美人素白的肤色衬得那红更加柔媚,他当真伸手将它剥下来。 他本以为这一刻会让他无限满足,可他心里如今居然带着一点委屈和恨意。 梦里白幼荷可不是像现在这般蹙着眉,被他拿缎带遮了眼睛,她应该是满脸温柔的,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已,伸手要自已倾身拥抱。 可如今,那双本应该搭在自已背上的手,被自已用丝带系着偷偷紧紧抓着锦被的一角,用力得能看出纤细的指骨,他将被子从她手里抽出去,伸手轻打了一下她腿根以示惩戒。 “不许抓别的东西。”他低声道:“要我将床单也扯掉,或者干脆去外面?” 白幼荷感觉快被逼疯了,人一被剥夺视觉,听觉便变得格外灵敏,衣料摩擦的声音,韩擎的呼吸声,他每一个气音都在她耳边爆炸般放大,她咬着唇不说话。 韩擎在她耳边低喘着道:“你听着……就算我要纳妾,也得先将你玩腻了,在我没腻之前,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良久,白幼荷忽然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什么时候?” 韩擎停下动作看着她,一瞬间有些不解,下一秒听懂了她在问什么。 什么时候会腻? 眼前的丝巾忽然被摘下来,刺眼的烛火让白幼荷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韩擎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已身上。 他眼里冷得吓人,唇边却勾着笑,伸手拨开挡住她唇角的碎发:“三天五天,一年半载,十年八年,还是一辈子,谁知道呢?” 就算她不喜欢自已,她也不喜欢别人,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方雁迟说的是真的,她不喜欢方雁迟,她当时想必也只是因为身边没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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