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睁大眼睛,只听得丛林之中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之声,顷刻间,他身边绷得紧紧的丝线忽然松散地落了一地。 萧容宁试探性地走了一步,发现周围再无阻碍,便哭着随便选了一个方向闷头便跑,却被身后韩擎一声厉喝吼了回来:“站住!过来!” 萧容宁泪眼婆娑地循声小心翼翼走到那灌木之下,待看清眼前场景,立刻吓得啊的大叫一声摔到地上。 韩擎身边,一个男人被生生扭断了脖子,那脖颈致命处力道大得甚至扯烂了皮肉,头颅将断不断地连在脖子上,周围鲜血一片。 而韩擎此刻,满手鲜血地用手中弯刀抵着另一个还活着的女人的脖颈,眼神中居然带着一点淡淡的亢奋,仿佛方才的虐杀点燃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一般。 韩擎用刀刃敲了敲那黑衣女人的脖子,女人脖子上立刻多了几道血口子。 他看了一眼萧容宁:“过来,在我身边等着。” 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捏住脖子上动脉的女人,低声道:“说说,什么来头?” 第81章 她杀 女人浑身都在颤抖,只觉得按在脖颈间那只手如钢筋铁骨。 空气中忽然飘过一阵奇异的冷香。 女人忽然一笑:“无需问我,我们家主已至……你等死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树林中缓缓走出几个人,韩擎抬头一看,为首的,正是一身锦袍的商启宸! 两人一对视,皆是一愣。商启宸眉头紧皱:“……怎么是你?” 他看着韩擎,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楚家四公子要他们替他找的那个女人,就是前几日他在山里碰见的,跟韩擎一起的那个“侯夫人”? 侯夫人,侯夫人,侯爷夫人……商启宸气得快笑出来。 他看着韩擎:“倒是可惜了那位夫人,如此美貌,如今竟要香消玉殒……” 韩擎眼神骤然一凛,手上猛地用力,掐的他手里的女人拼命挣扎,脸色霎时间青了一大片:“你说什么?” 商启宸看了看天色,白幼荷,是他答应送给自已弟弟的一点小礼物。 这些年,楚家备受压迫,为了能够翻身,不惜联合南疆九仙谷,多年来靠着皮肉和药材生意暗中发家。为了不让朝廷生疑,让皇帝起戒心,楚家的生意一直都以“商氏”的名义进行。 原本一切顺利,楚家暗中生长多年,将商氏的生意做遍了整个大夏,整个京城之中,十步之内便有一处是商家的地产。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一直到今年,皇帝突然对南疆九仙教的崛起产生警觉,想要平南部毒教之乱,甚至将韩擎都叫回来训练新兵。 而南疆的消息,正是韩擎的母亲叶展眉传递给大内的,一直到今年,他们才知道,掩月楼看似是江湖组织,自从叶展眉接手以后,就成了朝廷的爪牙。 九仙教内部知道平南风声以后,顿时一片异动。要求楚家协助阻止皇帝的计划,杀了叶展眉,将这根朝廷伸进江湖的毒刺狠狠拔出。 叶展眉其名,在未接手掩月楼之前,便传遍整个江湖。她曾经是二十年前东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女杀手,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手下白骨如山,几乎已经到了叫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二十年前,九仙教稍稍在中原抬了一次头,一个月后,九仙谷中的女祭司便死在了自已的祭坛之上,一支匕首贯穿胸口,死死钉在祭坛之上。 而现场只留下了一张留着东厂二字的纸条。 后来不知为何,她忽然销声匿迹三年,才以掩月楼主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江湖之上,因为曾经的名号,大量的杀手和武功高手投奔到她名下,成为她的手下。 世人传说,是因为她得罪了皇帝,叛离中宫,而因为她身法奇诡,武功高强,朝廷无数次派人试图寻找,都能将她捉拿归案。 这个名字,从此在江湖中就成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而韩擎是叶展眉之子之事,还是今年楚家的密探在追踪公主失踪案之时,发现叶展眉出现在京城之中,甚至曾进宫一次,被宫中楚家细作偷听得知。 楚家细作将这个消息传回南地以后,楚家家主便联合九仙教,设下了这个大局。 皇权势力雄厚,若想自保,先断他在江湖上左膀,再杀了那个极有可能继承皇位,又在北疆大权在握的小侯爷。京中若有这两乱,起码能让皇帝暂时无法分心南征。 而白幼荷,是商启宸给弟弟楚星洲在京受苦多年的礼物,商启宸,本身便姓楚,是楚家家主妾室所生。整整十年,楚星洲没有一次回过东南,也从未向楚家要过什么。 如今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女人,还正好是韩擎的夫人,他当然要答应这个弟弟。 而眼下他面前的韩擎,方才看到自已时脸上还是神色淡淡,如今一听白幼荷二字,眼神中顿时杀意汹涌,此刻凶狠地问了一句:“我问你,你将白幼荷带走了?”、 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众人一惊,只见韩擎手里的女人的脖子已经断裂,极其诡异的姿势瞪着眼缓缓倒了下去。 饶是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九仙高手,楚启宸仍旧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仿佛面前站了一只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的猛虎一般,本能地让他心脏微微发颤。 楚启宸声音微微颤抖地道:“杀了他!” “可是四少爷说,要留活……” “现在就动手!现在就动手!”楚启宸暴怒地大声道:“没时间了!” 说话间,一个人已经飞身而上,领中一只青蛇自空中露出头部,张开狰狞的大口向韩擎撕咬而去。 *** 白幼荷安静地坐在马车之中,两边的少女神色都有些茫然,好像离开了那间香室之中以后,她们的眼神就变得十分麻木,失去了一部分意识。 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楚星洲。 马车上了山,整个车程都变得十分颠簸。楚星洲支着头,饶有兴趣地问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白幼荷看向他,轻轻道:“十年前见你,你还是个孩子,漂亮得像个小女孩儿,被嬷嬷牵着走到皇帝面前下跪。十年……原来这么快。” 楚星洲张了张口,声音微微发颤:“在你眼里,也许弹指一挥间……于我,确实日日难熬。” 白幼荷看向他:“后来我便听公主说,小时候,先皇后生的那个太子殿下,萧容毓总是欺辱你,手段残忍。他想看太监是怎么成了太监的,便叫一群小太监将你绑到净房去,是不是?” 楚星洲看着她冷淡的眼神,浑身忽然一颤,嘴角病态地抽了一下:“……你为何会知道?” 白幼荷轻轻哼笑一声:“太子将你阉了,闯了大祸,差点要了你的命。结果被皇帝知道,也只是罚太子在东宫禁足了半个月而已。这事情宫里不许外传,可宫内几乎人人皆知,昭瑜那时候才七八岁,便听过宫女议论此事。” 楚星洲脸色越发苍白,声音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你为何要笑?贱人,你在笑什么?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幼年入宫备受欺凌,也是我的错?!你也和他们一样,都看不起我?!” 白幼荷看着他,眼神安静得近乎冷血,眼中当真带着几分揶揄:“自然不怪,可这么多年,你倒是因此愈发扭曲,一边爱女人,一边无法真正碰女人,难怪你凌虐这些姑娘。楚星洲,我只是个借口,对不对?” “你选我入画,因为我看上去,便是那种最有规矩,最守节的女人,我冷淡,不爱笑,甚至不见外男,所以你觉得,我没有欲望。” 一个冷若冰霜,没有情欲的女人,才是他能够满足的女人,才成为了他的洛神,入画千万遍。他不过是用这种扭曲的方式来掩盖自已自卑扭曲的事实。 “你告诉自已你品性高洁,不像那些沉溺在女色之中的男人一般,你只爱一个女子洁白无瑕的美。”白幼荷面无表情:“别再自欺欺人了,小世子。” “……贱妇,你闭嘴!”楚星洲咬牙道:“你……” 白幼荷打断他:“楚星洲,韩擎待我再不好,也是个完整的男人。方雁迟待我再不好,依旧是个……” 楚星洲猛然站了起来,伸手便掐上白幼荷的脖子:“我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然而这一声尖叫瞬间被外面颠簸的山路撞得破碎,楚星洲一个不稳,栽进白幼荷怀中,手却仍死死捏着她的脖子! 白幼荷骤然一窒息,下一秒,楚星洲忽然瞪大眼睛,手骤然失去力气,震惊地瞪着她。 第82章 像我教你那样,白幼荷 他脖颈右侧,一行细细的血液,缓缓没入衣襟之中。 白幼荷手中的银钗死死贯穿他纤细的侧颈,用力得她指尖发白,她眼睁睁看着楚星洲口中吐出一口血,慢慢地滑落到她膝盖上。 白幼荷低声道:“嘘……马上就不疼了。” 她慢慢的,将那支发钗从血肉中抽了出来,尖锐的发钗顶端黏连着鲜血,从他脖颈处拉出一条血丝。 下一秒,她握着发钗,又从他后颈狠狠贯穿了第二次。 白幼荷手稳得好像用木签穿透一颗糖葫芦,周围的两个小侍女似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两个人脑子似乎都已经不大清醒,都露出十分困惑的神情。 不知道楚星洲喂了她们什么药。 白幼荷冲她们两个笑了笑:“他睡着了。” 两个十分像白幼荷的小侍女也露出一点茫然又天真的笑容,其中一个甚至从一旁拿过毯子,盖在了躺在白幼荷膝盖上的楚星洲身上。 白幼荷仍握着那根发钗,一直到感受到楚星洲身体的颤抖彻底消失,这才慢慢将发钗拔了出来,用帕子擦干净了上面的血,重新戴回了头上。 外面的颠簸终于停了,车马忽然停了下来,坐在前头的侍从跳了下来,撩开车帘看了看里面:“怎么了?” 白幼荷抬头,眼中滑落一颗泪水,声音发颤道:“……殿下睡了,莫,莫要惊醒他。” 侍从低头看了一眼,楚星洲躺在一个小侍女腿上,头枕着白幼荷的腿,身上还盖着毯子。 他抬头看了看这个白幼荷,方才启程之前他曾提议将这女人绑了,以备不测。可楚星洲说不用,硬是叫她跟着上车。 如今一看,这女子当真是弱不禁风,出来时脸上带着泪,如今还没哭完。听说从前就是个病秧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主。 他冷冷道:“马上就到了,一会儿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老子时刻盯着你。” 白幼荷垂着眸,好像已经怕得连跟他对视也不敢。 车帘被缓缓撂下来,白幼荷慢慢把手放在楚星洲脸上,轻轻将他的眼睛合上了。 她的心脏跳的仍旧平稳至极,她心中泛起一种诡异的震惊,震惊于自已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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