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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说着又轻咳了一下，“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柒鸢眸子一寒，当既不留情面的冲着那人攻去，那公子并不还手，只是飞快的将告示塞入自己的衣襟，随后喊道：“问烟，这里有人强抢民男。” 柒鸢愣住了，旋即兴致索然。 她还以为这人是个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哪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满口胡言的病秧子。 浮香楼的差事若让这样的人插手，岂不是凶险万倍。 那人一面喊着一面躲避，虽然不会武功，身手倒是灵活，可惜他那点小聪明在柒鸢这里根本不够看。 柒鸢很快抓住了那公子的手臂，打算彻底擒住他，忽然有人从后方袭来，柒鸢一面抓着那公子的衣襟，一面伶俐的出拳，不过瞧清来人后，她猛的收住了拳脚。 “大小姐，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在旧人相见，一片感动之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问烟，你认识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快让她松开我，再这么下去，我的手臂就要断了！” 那公子揉着发疼的手臂，皱着好看的眉头：“好好一个小美人儿，瞧着生人勿近的，怎么这么凶残。”
第3章 心软 官府张贴告示的葫芦巷向西百来米有一家供往来商贩歇脚的聚福客栈。 客栈平日接待的皆是风尘仆仆的过往行商，这些人不拘小节凑在大堂内便兴致勃勃的议论开来，如此一来客栈二楼开设的雅间向来生意清冷，无人光顾。 这会儿雅间重新开了张，来的客人又个个相貌不凡，光是往里一站，就将掌柜的花了大价钱弄出来当门面的雅间衬得无比简陋。 客栈里的人无不好奇的注视着那一行人，跑堂的借着上菜的由头将客人瞧了好几眼，出门时连耳朵尖也羞红了。 他这回可算知道那些秀才口中的天人之姿是什么模样了。 单说那个身形高大却透出几分羸弱的公子，举手投足带着说不出的雅致风流，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孔上勾着一抹淡笑，眸子里却沉静的犹如寒潭一般，叫人忍不住一直瞧着他，再也不愿意移开眼。 柒鸢看着那个一步三回头的跑堂，沉默的抿了一口茶水。 这人生了这么一张惑人心智的脸，实在太过出挑，要是让他搅和到浮香楼的案子，他那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无异于明晃晃的靶子。 “这下好了，误会总算解开了。大小姐，尘卿他没有恶意，他这人只是率性了些。说起来他可是我身边最聪明的人，有他相助，大小姐一定会如虎添翼。” 问烟口干舌燥的讲明白两方关系，见二人不再剑拔弩张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再使把劲，好让二人彻底化干戈为玉帛。 柒鸢仿若未闻一般兀自喝着茶，问烟的话说完，满室沉寂，徒留尴尬。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尘卿满面笑容，眉眼里却好像淬了寒冰。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嫌弃的一天：“你竟然如此羞辱我。” “尘卿，你别介意。大小姐就是这个性子，她只是面冷些罢了。以前在肃州，我与伙伴们流落街头，大小姐骑马而来，我们还以为她要驱赶，可是最后大小姐亲自给了我们食物，还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处。” 柒鸢不置可否，尘卿脸上的冷意退了些许却依旧不怎么好看。 问烟急得冒汗，尘卿是个骨子里十分傲气的人，被大小姐扭着手臂已经算是丢了面子，这会儿好不容易拉下面子同处一室，已经算是服软了。 “大小姐，您千万别误会。尘卿是个好人，肃州兵乱，我被人贩子掳走，是尘卿救的我。二位都是心善之人，何不握手言和呢？” 尘卿面子还没找回来，自然不松口：“谁要跟她这种凶狠煞气的女人握手言和。告示虽是她拿下的，可是连告示都拿不稳，该怎么去断案。” 柒鸢不愿见到问烟为难，开了口，“尘卿公子，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您不要计较。只要公子交出告示，公子所受之辱，柒鸢愿负荆请罪。” 尘卿轻哼了一声，本来已经不介意了，打算退让一步，然而听到后半句，他冷笑了一声。 负荆请罪也只是口上说的好听罢了，摆出这副谦卑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他手上的告示。 这女子瞧着生人勿近，本以为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谁知遇了事，还是和庸人一般巧言令色。 “糟了，他怎么过来了？”问烟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柒鸢顺着问烟的目光看去，见到了一个身形矮小肥硕的锦衣公子带着几个魁梧的壮汉气势汹汹的往此处而来。 “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尘卿愤恨的道：“一定是莫风！这个见钱眼开的败类，我早说过凌五这个纨绔度量狭小，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现在怎么办？这里也没有藏身的地方了。” 柒鸢看着二人手足无措、宛若热锅上的蚂蚁，难得多问了一句。 问烟好似看到救兵，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尘卿，咱们这回有救了，有大小姐在，绝对不会有事。” 柒鸢神色漠然的看着问烟连说带比划的说起尘卿与那凌五的过节。 待到问烟将凌五如何仗势欺人，尘卿又是如何巧妙周旋却因为同伴出卖遭人算计和盘托出，柒鸢没有半分波动的看着被人强取豪夺的美人。 “尘卿公子，做个交易可好？” 尘卿不可置信的看着趁火打劫柒鸢，先是怒气冲冲的指了柒鸢一下，随后大义凛然的出了门。 柒鸢岿然不动，不多会儿尘卿飞快的跑了过来，面上带了十二分的不情愿，“你说的我答应了。” 柒鸢笑着看了尘卿一眼，和气的拍了拍他的肩，“那便请公子瞧好了，这就算是我为公子准备的定金。” 柒鸢潇洒的出了门，手里捏着一把轻便的长剑。 凌五带着他的打手已经到了雅间外，柒鸢身形纤细，在众人面前瞧着没有半分赢面。 “问烟，你的这位大小姐当真没问题吗？” 尘卿拉着问烟躲在窗边，甚至不知从哪找来一根绳子，手脚伶俐的扔了下去，打算一有情况就跑路。 不过这此处离地极远，若是绳子断裂，摔下去没准要断胳膊断腿。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愿意冒这个险。 “大小姐最厉害了，肯定没有问题。大小姐十二岁与肃州将士对阵尚没输过，凌五派来的人还不够大小姐练招的。” 凌五早就瞧见自己心心念的美人了，他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欺凌美人，不过是想借着这些人壮胆，好向美人一吐相思之情。 这会儿听见尘卿这般依赖一个女子，禁不住醋意大发，对着柒鸢毫不客气的道：“就是你这般不识好歹么，胆敢勾引我凌五看重的人。” “美人儿，你便听我一句劝，这种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好，就是长的出众了一些，可是看她无权无势的穷酸样，她靠什么护住你？” 凌五嚣张的话被柒鸢的剑柄狠狠地堵了回去，不等凌五反应过来，柒鸢已然放开手脚，毫无顾忌的将凌五和他那几个外强中干的手下揍的直不起腰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是四品大员凌井智，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柒鸢默默的等他说完，在他耳旁轻声道，“凌井智府上的公子么？我记得了。贵府可是在城西的铜钱巷里朝南？” 凌五冷汗淋漓，结结巴巴，“你问这个做什么？” 柒鸢用手抚着剑，轻飘飘的一笑，“没什么？认路而已。公子既然日后想出招，我自然奉陪。不过那时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毕竟行走江湖，有仇必报才算有血性。” 凌五好像被身上爬了一条斑斓的毒蛇，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这女人出手这般狠辣，要是真惹上她这个大麻烦，到时候只怕会被爹娘痛斥一番不说，保不齐还会被人抛尸荒野。 这女人眼睛冷冰冰的，不带半分情义，没准就是惹下官司的亡命之徒。 一个美人罢了，天底下漂亮公子多的是，他凌五可没有牡丹花下死的觉悟。 “一个病秧子罢了，你喜欢让给你便是了。这种附庸风雅的美人，我凌五多的是。” 凌五清了清嗓子，气势十足的说完这一句，连爬带跑的离开了，唯有尘卿对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 “附庸风雅？病秧子？” 尘卿掏出了告示，面无表情的道：“柒姑娘，告示我会给你，我只求一件事。” 柒鸢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看了尘卿一眼。 尘卿恶狠狠的道：“那个凌五口出狂言，实在欺人太甚，这样的人就该狠狠揍一顿，让他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问烟扯了扯尘卿的袖子，“尘卿，凌五不知大小姐来路，自然不敢得罪她，可是凌五是咱们玉春楼的常客。” 尘卿微滞，沉默的闭上了嘴。 “大小姐，几年不见，你的功夫像是又精进了。” 送走了凌五，问烟给掌柜的赔了损坏的桌椅板凳的银子，又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 尘卿交出告示后，蔫蔫的坐在那里，落寞的喝着酒，倒真有了惹人怜惜之感。 可惜柒鸢是个不为美色所误的人，她认真将告示展平，仔细的收进荷包里。 “大小姐为何要接这种卖命的告示？” 问烟其实早就想问了。肃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小姐为何孤身一人出现在京城，甚至还要像那些江湖之人一般靠卖命赚取银子。 她可是肃州人人敬仰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问烟不敢细问，想起柒鸢往日的恩情，他只能小心翼翼的问：“大小姐可是缺银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您若是需要，我现在就去银庄给您兑银子去。” 柒鸢倒没有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只是冷冷清清的道，“肃州已成往事，日后不必唤我大小姐，唤柒鸢好了。” “至于浮香楼的案子，对我而言，银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柒鸢点到即止。 剩下的话几乎不必明言，懂形势的人自然能看出柒鸢背后的用意。 问烟倒是有些担忧，“浮香楼的案子很危险，再者大小姐可能对京都形势不了解，南安王府与云家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互相较劲。大小姐若投入南安王府下，只怕会被云家针对，再者南安王行踪未定，日后更会落入颓势。” 柒鸢无意向问烟多言，不过见问烟满面愁容，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云氏欺世盗名，虚有其表，与我终非同道之人。” “柒姑娘既然心意已决，何必再劝？”尘卿笑盈盈的举杯敬了柒鸢一杯，“既非志同道合，强扭在一起只会心中不快，姑娘实乃率性之人，尘卿佩服，这杯酒就是我给姑娘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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