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鸢尘封的心脏跳动了一下,可是一想到最后的功劳是用尘卿的命换来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经过数日的沉淀,她终于可以提起勇气回顾当日发生的事。 云镜带了士兵来抢阿满阿月甚至抓了尘卿做人质,现在想来,那日他们已经落了下风,她与石田等人战力远远不足以对付云镜。 是尘卿牵制住云镜,她才有了令云镜成为把柄的机会。 柒鸢没有立即给安护答复,安护并未勉强,他知道柒鸢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奏折递上去之后,迟迟没有动静,安护与柒鸢觉得不对劲时,小王爷亲自传来了信,看完信后两人纷纷一惊。 “内阁既然已经递了折子,谁人敢这么大胆子在圣上面前动手脚?” 柒鸢垂眸,郡王的信上只说情况有变,再等几日或有转机。 安护想到柒鸢对皇家之事不了解,不怎么避讳的简单说了几句宫中的情况。 安护还迷惑时,柒鸢却已察觉出了端倪,“动折子是掉脑袋的大罪,可是要影响圣上的主意却并非难事。” 自从南安王爷少时铲除了外族之后,数年来大齐极为太平,每年到了固定的日子,皇帝便会在宫外的西山行宫小住,届时宫妃大臣随侍,一些紧要的折子也会被送往行宫。 到那时折子若是出了差池,解冤司这里证据再一失窃,云镜被捉之事就会被悄无声息的遮掩下去。 说动皇帝提前出宫,显然云妃在其中出力不少,看来云镜并没有被云家放弃。 若是没有猜错,折子出了差错后,很快便是解冤司出差错了。 依着云家对云镜的执着,倾云家之力送来的压力肯定不仅仅只是寻几个地痞流氓来闹事。 柒鸢心中已经揣测了许多,可是却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顺着郡王递来的信,“大人放心,郡王信中的语气笃定,似乎早有成算。” 安护叹了一口气,“小郡王平日不理朝政,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这几日能帮我们已经算是太阳打西边来了。” 安护说完,眸子忽然睁大了,小郡王生性闲散,不喜拘束,要他处理朝堂之事,怕比登天还难,放眼整个大齐,能让小郡王俯首帖耳的也只有王爷了。 柒鸢猜的不错,当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宫之时,柒鸢与安护再次收到了郡王的密信,二人看见信上环环相扣的计划难得放下了心。 柒鸢与安护合计了一番,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依旧照常行事,当云家一行人登门时,安护让柒鸢掐了一把,才勉强克制住喜意。 云家来了不少人,将门拍的砰砰作响,柒鸢走出去开了门,一堆人挤了过来。 柒鸢拉着安护站定,避免被云家人伤到,淡漠的看着愤愤不平的云家人。 有人掺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连声大喊道:“你们解冤司不是一向自诩公正,我们家依依被柒鸢坏了亲事,回府之后大病一场,如今连汤药也喂不下了,她若是有什么事,你们解冤司便是杀人凶手。“ 柒鸢这才看清云依依的模样,只见她形容枯槁,面黄肌瘦,好似下一刻便会倒下。 这病不像作伪,来的也太巧了,好似为了今日专程病上一遭似的,至于这病的人是否情愿,这就不得而知了。 柒鸢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家人,“解冤司办事自有规矩,诸位口口声声要定我的罪,也该拿出证据,否则这就算是诬告了。” 柒鸢的眉漠然的挑了起来,一双空茫不带温度的眸子凉凉的扫过众人,众人好似被蛇盯上一般。 可是他们今日目的尚未达成,总不能半途而废,只好强撑着:“诬告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统领敢拿我们做什么?” 柒鸢寒凉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抽出一把长剑,长剑轻吟,银色的光影刺痛了众人的双目,众人一下便老实起来了。 挑衅不成,又不能提早离开,云家人索性耍起无赖来,一个说自己被解冤司的煞气影响走不动路,一个又说怀疑自己被解冤司的草木毒害的没有力气。 “解冤司再怎么样,也不能见死不救,我们现在走不动道,在这里歇上片刻总该行吧?” 柒鸢转身离去,不理会院里的无赖,众人一赖便是半个时辰,待到打道回府之时,解冤司原本干净的地面上堆了不少点心油纸等物。 云家总能在各种出其不意的地方让人又惊又厌,对此柒鸢也已经习惯了,看守大牢的侍卫揉着后颈回来禀报,柒鸢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
第44章 醉鬼 皇帝出宫不是小事,被调去护卫天子的侍卫不止各部精锐,南安王手下那支赫赫有名的亲卫也位列其中。 柒鸢率着解冤司诸位统领与众侍卫在行宫要道巡防把守,每当下值石田等人便带着几包酱牛肉果脯等小食提着一壶上好的酒串门至柒鸢房中,小声八卦亲卫的传闻。 柒鸢早就习惯了这群毛头小子的闹腾,也不多言,因着此次石田等人说的传闻与亲卫有关,她便上心了。 云家势力庞大,一个小小的解冤司统领对这个庞然大物而言,无异于蜉蝣撼树,设若是王府亲卫,境遇是否有所不同。 这厢石田等人在柒鸢晃间,已将亲卫的丰功伟绩吹嘘了一番,此刻正意犹未尽的说着另一桩事。 “论起来解冤司也算王爷麾下,我刚入解冤司时,曾听人说过,凡是王爷麾下的人,若能连番胜过十名亲卫,便有机会进入亲卫营。” 柒鸢听着此言,懒懒的撩起了薄薄的眼皮。 安护当日只问她可有入王府亲卫的念头,其余的并未多说,不料今日竟从石田口中听得一些消息。 石田的话音刚落,便被人推了一把,“你在说什么梦话?亲卫营里的主一个打咱们十个有余,那批人都是曾经跟着王爷上过战场的狠人,哪个活腻了敢与他们较量。” 诸位少年们连连点头,颇为忌惮的环抱住自己,笑闹了一番,便将此事撂下不提了。 柒鸢看着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众人在屋中闹至子时方歇,柒鸢送走诸人,合衣躺在床上。 云镜前不久被云家死皮赖脸的救了出去,郡王吩咐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要她到行宫当值。 以云镜睚眦必报的心性,在她手下吃了苦头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出了解冤司的云镜,不再是她的囚徒,她与他的地位顷刻间天翻地覆。 一个天子近臣,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侍卫,他想在她身上耍花招再容易不过。 郡王不会考虑不到此处,可他并未提前布防,既然不是疏忽,那必定另有打算,这打算若她没有猜错,放了云镜怕也只是诱敌深入。 柒鸢思来想去,不愿庸人自扰,便歇下了。 按照旧例,皇帝在行宫小住至多半月,可此次一连十日过去了,皇帝没有半点启程回宫的动静,柒鸢与众位侍卫也只能尽忠职守。 期间安护来寻过柒鸢一次,告诉柒鸢此次王府亲卫都在行宫,这时是去亲卫最好的时机。 柒鸢不敢大意,下值之后养精蓄锐,每日与亲卫中的一人对战。 作为南安王手下最负盛名的亲卫,与人比试是家常便饭,这几年觊觎他们亲卫营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可是往往在他们手下撑不到一轮,偶尔有打赢的,也很快输在同伴之手。 这几日众人闲聊之余,偶然说起比试之事,一人苦着脸道:“我这令牌在腰间挂了几年,没想到竟然被人夺去了,说来惭愧,我在那人手下竟然撑不到百招。” 他话音刚落,众人忽然沉静下去,片刻后陆陆续续有人捂住了脸,惭愧道:“我也是。” 众人粗粗算了一下,竟有超了十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王爷当初定下的规矩他们还以为形同虚设,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狠人凭借一己之力闯入了亲卫。 这事实在太过惊奇,众人垂头丧气的模样一下被别人察觉了一样,有些人刨根问底,于是短短几日间事情便传了出去。 石田等人惊的合不上嘴,兴致勃勃的来寻柒鸢说他听来的稀奇事,陡然在柒鸢的桌上发现那扎眼的十几枚令牌,开口如同结巴了似的,“头头儿,这几日盛传那个挑了亲卫营的狠人是您啊?” 柒鸢抬眼,一脸稀松平常,“你们有何异议?” 众人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你推我挤的退了出去。 柒鸢将那些令牌一一收好准备等皇帝回宫之后再做打算。 皇帝依旧没有离开的心思,云镜若是想对她动手脚,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这日柒鸢下值之后,去了行宫南角的湖边乘凉。 行宫建在安山,本无天然湖泊,如今南角的湖是匠人凿出随后引了活水建造而成。 她来时喝了几口酒,面上有些热意,迎着湖面凉风,心底的燥意消了几分。 她等了几日,云镜还没有动静,一时间让她恍惚不已,难道她真的猜错了? 柒鸢在湖边没有多留,吹了半刻凉风,便顺着青石小道向值房走去,路过假山时,忽然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撞了满怀,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极好看的公子。 这公子像是不胜酒力,面颊微红,甚至连耳朵也投出了点水红,他似乎失了神智,好像将她当成了柱子,攀着她的脖子小动物似的蹭着。 柒鸢将人扯出了自己怀中,扶着他靠在假山上,她的视线在那人俊的出奇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却是不解风情的从那公子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衣袖。 假装醉了的齐醴察觉人要走了,这时才装作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柒鸢:“站住,你是何人?还不送我回去。” 柒鸢步子一停,看了眼那人的穿戴,能在行宫里喝醉了酒大摇大摆理直气壮的,总归是个她惹不起的人物。 柒鸢转过身,伸出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简声问道:“这是几?” 齐醴睁圆了眼,“你这人好生无礼,竟然拿这种事来戏弄我。” 柒鸢低头,心道,这人应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与一个醉鬼纠缠,哪怕是一个很好看的醉鬼。 柒鸢将衣摆抽了出来,用剑抵住那人的肩膀,确定那人不会贸然倒下,潇洒利落的转了身。 达官贵人也罢,皇亲国戚也好,她没有闲情逸致来伺候贵人。 柒鸢并没有发现,在她走后,那人眉目清明全然没有醉意。 齐醴摸了一下自己向来无往不利的脸蛋,“阿鸢还真是不为美色所惑,真是绝情啊。” 她这么不管不顾的走掉可不行,戏台已经搭好了,要是不唱起来,岂不是让云家失望了。 柒鸢秉着不多事的作风飞快的往自己屋中走去,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摸到了她的肩膀,随后脱力似的倒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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