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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皇后娘娘在这里，她多有收敛，如今人一走，她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环儿应该挺在乎她这张脸的，不然怎么会生出了想当贵妃的心思。 “不要！你问，你问！” “拨浪鼓在哪里？” 拨浪鼓？ 知秋姑姑恨不能此刻将钢针抵在林醉君的脖子上，她问的到底是什么问题！ “在，桃花林下，那儿还有很多，我的鼓儿昨夜叫狸儿给抓烂了，扔了。” 桃花林下？ 桃花林下埋拨浪鼓做什么？ 照理说，桃花林虽然不在登枝殿内，但也是属于登枝殿的东西。 狸猫往地上嗅了嗅，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跳出了慎刑司的大门，林醉君也跟着出去了。 环儿刚想舒一口气，颈脉已经被钢针扎破，知秋姑姑冷静地捂住动脉口，逼迫鲜血下流。 “对娘娘不敬的人，不能留着。” 方才林醉君所问的应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既然知道了是桃花林下，那么拨浪鼓中一定藏有秘密，这下不用留着环儿了。 环儿忿忿不甘地瞪了双眸。 她的梦，好美。 她的梦，碎了。 这样也好，宫中的日子太过于清苦，这样一来，她也算得到了解脱，还望下辈子当个寻常百姓家的妻子，过着男耕女织的简单生活即好。 狸猫跑到了一处桃花林下，不停地刨地，像是要挖出什么。 动物向来有灵性，狸猫这是在告诉她什么吗？ 林醉君拿出匕首，挖了一下，才发现这土下竟然有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外面用两张黄符贴着，刻写着一个“十六”的字体。 知秋姑姑马上带人来到了桃花林，单是林醉君一人，她是不敢打开的，倒不是害怕中有脏东西，而是害怕没有证人，她反被诬是始作俑者，那就不好了。 如今知秋姑姑来了，她也就有了证人。 林醉君打开木盒子，木盒子中有一面拨浪鼓，上面还有一点五石散的粉末。 她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不是一般的拨浪鼓，这是阿姐鼓。传闻用少女或者婴孩的背皮所制，据说可以洗涤心灵，得到救赎。 但其传闻乃是为了选中少女来杀戮，迫在其他少女心中种下相夫教子的思想，好控制女人。 难道华镶玉吸食了五石散后，心神不宁，害怕用药被太医院的人发现，故而想到了阿姐鼓？ 这个可能性极大。 “知秋姑姑，还请多叫些人过来，挖挖看，桃林下有多少这样的木盒子。” “这木盒子里的拨浪鼓是何东西？”让她去做事，她总得问个明白。 林醉君毫不避讳：“大抵是婴孩的背皮，劳烦再请太医院的老太医过来辨认，就说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后面一句，她倏尔想起若是太医院中也有人吸食五石散，那可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吗？用皇后的名义唤来信得过的老太医，检验面鼓是不是婴孩背皮所制较为稳妥。 “婴孩？”知秋姑姑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她杀环儿时都不觉背后生寒，如今震得她快不敢言语了，只福了身子，便去做事了。 这拨浪鼓面鼓若是婴孩的背皮，那不知要杀害多少的婴儿？华镶玉怎可能不知情！ 约莫酉时，斜阳沉沉，闷得叫人发凉。挖出了三千多面拨浪鼓，每一个木盒子对应一面拨浪鼓。 三千多个…… 林醉君一看地上的拨浪鼓，身子不自觉软了下来，她连忙扶住了一棵桃花树，刚稳住身子，又像是碰到了针尖一般猛地跳开。 脏，太脏了！ 怎么会有如此肮脏的人！ 这片桃林，是用来镇邪的！ 华镶玉居然用一片桃林镇压三千亡灵！ 林泊南的眼光真是一瞎到底！ 偏地看上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 经过太医验证，这的确是婴孩的背皮无误。 “皇宫里那么多年来，还没有过三千婴孩，这些婴孩是从哪里来的？”知秋姑姑有些后悔了，杀环儿杀得有点早了，应该再问问才是。 听知秋姑姑那么说，林醉君略略思寻，既然不是宫里的婴孩，那么只能是——宫外的婴孩了！
第六十三章 登枝殿（二十）癔症 若是宫外的话，华镶玉的接头人极有可能是华家的人。 亦或是华青。 林醉君想起君十说过华府里有人白日宣淫，华青还将一青楼女子带回了华府，似乎是叫小春红。 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此时，柘纠和明帝达成了十年边关灌溉的盟约，明日便要出宫，相信不久就会离开华京了。 林醉君这会儿身为郡主，已经不需要借助柘纠的力量出宫了。 “知秋姑姑，华贵妃在世的时候可有同宫外哪些人接触过？” 知秋作为皇后身边的人，说是皇后的眼睛也不为过。 “这，我就不清楚了，小郡主若是想知道，对了，华贵妃回回出宫皆是以探望华尚书的名义。” 林醉君似乎想到了什么，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华尚书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女儿当了贵妃，自己也当上了尚书。” 知秋姑姑对她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明了，轻笑回道：“小郡主怕是误会了，华尚书五年前便是尚书了，外头人道是因华贵妃之故，这话，听听就罢了。” 华青当上尚书竟然不是华镶玉的缘故！ 林醉君这点倒是没有想到，还以为华尚书是靠女儿得宠当上了尚书，如今看来能力平平的华青能当上尚书，确有别故。 苍翠映霞，晚风吹舟。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就在此时，皇上喝令宫中人不得再查华贵妃的死因，个中关系林醉君也能捋得明白。 若深查登枝殿一事，势必会影响到华镶玉是怎么当上贵妃，那么就是皇后失察，他这个皇帝更是受制于佞臣的傀儡，有失帝王颜面。 登枝殿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在皇后这回跟明帝对着干，听说二人吵了一夜，也没出个定论来。 最后，皇后娘娘连夜将林醉君送出了皇宫。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自己出了皇宫，你将会是他们眼中的刺。”皇后娘娘身着一件栀色的披风，为林醉君备了一匹马。 “娘娘，醉君知晓自己要干什么。” 这回可不能将幕后之人放走了。 “本宫会安排锦衣卫在背后助你。”沈凌霜从头上拔出了一个凤头金簪。 “见此金簪，如是本宫亲临，你万事多加小心。” 林醉君双手接过金簪，皇后送的东西可非寻常物，她得好生保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君九君十也不知林醉君什么时候出宫，就每日在宫门口等着，还险些被当成刺客抓进大理寺，幸好文络缜路过才替他们解了围。 “娘娘，保重。” 沈凌霜点了点头，林醉君还真有几分铁如意的样子，铁如意身上的江湖匪气极重，放到林醉君的身上倒是柔和了不少。 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皇宫大门里。 “知秋，你说说，林醉君的身上，有几分铁妹妹的影子？” “娘娘可是又思念如意姑娘了，老奴去问问小郡主要些如意姑娘的遗物。” 沈凌霜拦住了知秋，咬唇摇了摇头，面容上还有刚浮起的娇俏，这一抹娇俏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罢了，睹物也没法思活人，看着林醉君，颇有感想罢了。” 希望，她可以做到她母亲做不到的事情。 知秋姑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年了，娘娘还是没能放下半分，当年铁如意难产而亡，想来娘娘心中心如刀绞吧，至今不能释怀。 明月皎皎，天幕空净。 “知秋，本宫乏了，咱们回去吧。” 明月将沈凌霜的影子拉得不长，却在她的心中定住了一天遗憾的路，长到她自己都没法估量。 许是年少遇过的人过于惊艳，所以看谁都成了将就，那一抹翠蓝始终是她心中的结，不愿解开，不愿纠缠，就那么不轻不重地存在着，时不时又揪一下心府。 如是皇后所言，林醉君刚出皇宫，就受到了佞臣的暗杀，好在她骑术过人，下俯整个身子以马作为盾牌。 今晚不是牺牲这匹马，就得牺牲她，而这匹马是皇后的马，皇权同大臣之间的关系也该重新梳理了。 马儿跑了几步，立马没了生气，这会儿宫门紧闭，禁卫军是帮不了她什么了。 箭雨如牛毛，不多时，马儿重重倒了下去，林醉君立马脱手，从马背身上滚落下来。 满天的箭雨，可真是好手笔！ 冷月之下，林醉君凭借过人的眼力，提前做好预判，躲过了箭雨。关键时候，君九君十从天而降，抽刀为林醉君的后退开出了一条路。 “小心箭上有毒。”林醉君提醒道。 既然是为了杀她而来，箭上不淬毒她自己都不相信。 “主子，快退到马车上。” 林醉君看见了不远处的马车，不作过多言语，一边飞奔，一边注视着箭雨的方向。 “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能躲得过去？她好像知道箭往哪里射，先停停。”一个蒙面人伸手阻止了箭雨。 林醉君的这条命，他们拿定了。 “拿重箭来。”他倒是看看，这次林醉君能不能躲得过去。 重箭可不是一般的箭，可林醉君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因为箭雨停止了，就放松了警惕，相反，她的警惕心因为箭雨的停止更重了。 “你们两个快上来，别放松警惕！” 重箭射过来的时候，君九君十正欲上马车，林醉君一看剪头不对劲，一把将他们两个扯进马车，随后压低了马头，重箭如是火药，一箭砸在了城墙上。 林醉君不敢有丝毫放松，拽起缰绳就是跑起来。 “她果然能够预判箭头的方向，真是个人物，那么多年了，竟是连我也瞒着。” “去，放长生出来，告诉他林醉君在华府。” 蒙面人一手将弓给震断，琥珀眸子中流转着复杂的怨意。 原以为林醉君会因为登枝殿一事，闹得天翻地覆，带上整个世家和皇权对峙，没想到她竟然活着出了皇宫，还骑上了皇后送的马。 还真是太小看她了。 君九君十因为今晚一事，对林醉君只有钦佩了，能跟这样的主子是他们的福气。 若不是林醉君反应快，他们就要死在那重箭之下了。 “小姐，我们待会要去哪里？” “华府。” 五石散的源头应该就是华府了。 “君九，你拿着这根凤簪去找锦衣卫的人，将人调到华府，待会在分岔路口下。记住，路上碰到任何人都不要停下。”林醉君冷静地吩咐到。 “君十，你来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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