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哄骗着刘县令找个时日将整个书房搬迁。若侍郎已经知道了暗室开启的机关,是不是直接派官兵包抄县令府即可?”等官兵进了府找到库银,便能将刘县令绳之以法,以告慰李大在天之灵了。 没想到,凌琛却摇了摇头,“贪墨库银一定有人在刘祥背后推波助澜,此人我直觉就在蜀城中。刘县令想动暗室的东西,也许会与那人商议,我这几日派人暗中盯紧他,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刘县令几时会搬?” “说是选个良辰吉日。”袁芝瑶看了看黄历,“最近一个宜搬迁的日子便是五日后。” “那就再等五日。若是还没收获,便在他搬迁时抓个现行。” 袁芝瑶点点头,“听侍郎的。” “阿瑶,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议。”凌琛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如今蜀城重建已安排得差不多了,陈员外和杜员外主导此事,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三年前那些新建房屋也找到了尽数倒塌的原因,不管刘县令是主使,亦或只是监督不力,都够治他罪的。如今只等刘县令贪墨库银一事落定,我和平湘的差事也算完成了,要先行回永乐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袁芝瑶雀跃的心情突然跌入谷底。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一起?袁芝瑶本还沉浸在失落中,忽地一愣,抬起头,“一起?去永乐吗?” “是。你愿意吗?但如今命格堂生意兴隆,你也有了相熟的朋友,若想留下,我会让陈员外派人护着你,暂时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你。只是……” “阿瑶愿意。”袁芝瑶等不及凌琛说完,回答道。永乐已无自己牵挂之人,留下来徒增悲伤。况且,她不愿与凌侍郎分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凌琛,袁芝瑶的心就揪在一起。若是跟着去了永乐,即使凌侍郎府中留不下自己,凭自己算命的本事,在永乐也该能养活自己。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凌琛松了口气。他哪里想让袁芝瑶留下,只是若她不愿,凌琛也不想强求。留在蜀城危险重重,一是刘县令背后之人,若未铲除干净,这些人必然会怀疑到阿瑶身上伺机报复。一是陈令希,表哥表妹的,很难不出事。 袁芝瑶笑了笑,但想到徐二又忧愁了起来,“阿瑶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将徐二一并带走。我怕他……” “自然。徐二机灵,今日若不是他,我恐怕就被刘祥抓了个正着。我已想好,他若愿意,以后便跟着我,正好府中只有青松一人,还缺一个侍从。” * 杜凡自那次玉枝颤出事后,老实了许多,全身心扑在了政务上。他只求凌琛和陈令希能看在他悔过的份上,不要将此事禀告朝廷。 这天,陈员外叫上杜凡和凌琛,准备一同到聚宝山去看看。蜀城夏季山洪频发,山体上树木和草地被破坏严重,想要根治,需得找到山体裸露处,种上树木阻挡山洪。 陈令希与杜凡、凌琛决定先去探查一番。 袁芝瑶和徐二来自蜀城,自然对聚宝山很是熟悉。二人带着大家往聚宝山上去,这山并不高,袁府搬来后,袁芝瑶与阿娘在春季百花盛开之时,曾去游玩过几次。 起初哪里有什么山洪。山上绿树成荫,遍地绿叶繁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裸露的山体越来越多。 几人兵分两路一同上了山。袁芝瑶带着凌琛一路,杜凡本不长眼地想跟着去,被徐二和陈令希给拉走了。 袁芝瑶凭着记忆,带着凌琛往山顶爬。被山洪冲刷过的山路已很难分辨,袁芝瑶提着裙裾走得艰难。 山路太泥泞,行至半山腰,袁芝瑶脚底一滑,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跟在身后的凌琛一个箭步往前,稳稳地抱住了她,可袁芝瑶右脚踝还是扭伤了,动弹不得。 “对不起,阿瑶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笨手笨脚的净添麻烦。”袁芝瑶半倚在凌琛的身上,眼眶因为疼痛而微微泛红。 凌琛双唇抿成一条线,半山腰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先找个平坦之地休息片刻。他侧耳倾听,远处似有潺潺水声。 于是,袁芝瑶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凌琛打横抱起,“侍郎!” “不远处应该有条小溪,我带你过去。”轻轻的耳语拂过袁芝瑶的耳畔。 头顶是细碎的阳光透过树荫撒下,袁芝瑶此刻半靠在凌琛的怀里,闻着地下传来的泥土腥气和青草的芬芳,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他的侧脸轮廓干净利落,阳光在他脸上撒下星星点点。他喉头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他的嘴唇轻抿,鼻梁高挺,正认真地看着前方,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不知哪里飞来的鸟雀发出啼鸣,声音悦耳动听,让袁芝瑶回过神来。她红着脸低垂下眼眸,心里庆幸着凌侍郎刚才并未看到自己痴迷的样子。 “到了,有条小溪。” 袁芝瑶看去,原来是这里。她记得与阿娘曾到过这个地方,只是当初这里草木丛生,如今却荒芜至此。 凌琛将袁芝瑶在一块干净的空地上放下,他单膝跪地蹲在袁芝瑶面前,“阿瑶疼得厉害吗?我给你看看吧。” “看……看看?看什么?”袁芝瑶明知故问,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脚踝扭了,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山。我给你看看,若是红肿了,用冰凉的溪水敷一敷好得快些。”说罢,便要上手将袁芝瑶的鞋和袜套脱下。
第23章 袁芝瑶急了,她拽着凌琛已经抚上脚踝的手,“侍郎,别!这不合礼教。” 以前府中教习女德的先生说过,女子万不可让男子看到自己的足部,否则便是要嫁给他的。 凌琛不解地看着袁芝瑶,手上的力道加重。 “疼!”袁芝瑶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凌琛。 “还知道疼?是脚踝重要还是礼教重要?”凌琛蹙着眉,语气略显冷淡,“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于这些。我只是给你看看伤势,不占你便宜。” 袁芝瑶的脸越来越红,她索性闭上眼睛,装起了鸵鸟。没看见就等于没有发生,任由凌琛将她脚上藕荷色的鞋和袜套脱下。 白嫩小巧的脚从袜套中跳脱而出,趾头透着点粉红,好像可爱的小兔子。 裙摆被稍稍往上拎了一些,袁芝瑶露出一截羊脂玉般的小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下方的脚踝,又红又肿。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袁芝瑶的小腿往后一收,企图从凌琛的手掌中挣脱,脚趾也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凌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轻咳两声,说道:“肿得这样厉害,幸好是我跟着你。” “坐着别动,给我个帕子,我去溪水边打湿给你敷一敷。”凌琛接过袁芝瑶手中的帕子,转身便往溪水边去。 袁芝瑶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偷偷地半睁开一只眼,朦胧间见凌琛正背对着自己微微侧身蹲在溪边,便大胆地睁开双眼瞧着。 凌侍郎半跪着蹲在溪边,背脊挺直,额边有几丝碎发垂落,他也不在意,专心地将帕子浸透在溪水中。 如今已是秋季,山涧溪水冰凉,手在溪水中浸久了也是会有一丝刺骨的寒意的。凌琛将帕子从溪水中捞出微微拧干时,手指已经泛着红。 袁芝瑶见凌琛起身,忙迅速紧闭双眼。耳边的步伐声越来越近,袁芝瑶的心跳和呼吸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 凌琛的气息靠近,半晌却不说话,脚踝也未传来冰凉的感觉。袁芝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侍郎?你还在吗?” 片刻后,叹气声响起,“我刚才都看到了。你现在闭得那样紧,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袁芝瑶慌乱地双手绞在一起,心里不断懊悔,早知道不睁眼了,被凌侍郎发现了自己在偷看,这可怎么办? 正当袁芝瑶不知如何是好时,脚踝上一凉,湿冷的帕子便裹了上来。 “溪水凉,多敷几次应该能慢慢消肿。” 袁芝瑶慢慢地睁开眼,便看到凌琛将帕子叠成长条状,围在红肿的脚踝处。他的手指稳稳地扶着帕子,一动也不动。 冰凉的感觉从脚踝传来,舒缓了刚才的疼痛感。袁芝瑶紧绷着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 袁芝瑶低头看着凌琛,没来得及回避,便对上了抬头看过来的凌琛的双眼,眼神是袁芝瑶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四目相对,周遭除了潺潺流水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了。袁芝瑶愣愣地红着脸,她开口打破沉默,“虽然阿瑶是侍郎的婢子,于情于理,这样总还是不合礼教的。以前袁府的先生教的,若给男子看到了足,便是要嫁给他的。当然阿瑶不是那个意思,今日情况特殊,不适用礼教。” 袁芝瑶心里给自己骂了八百遍,越描越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袁芝瑶懊悔地叹气垂眸。 “适用礼教,倒也不是不行。”凌琛轻笑一声,将袁芝瑶脚踝上已经变得温热的帕子取下,再次转身去了溪水边。 什么适用礼教?凌侍郎在说什么?袁芝瑶微微仰起头看向快要躲进云层里的光晕,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一丝微风吹过,才让她清醒了半分。 侍郎的意思是,自己若想要嫁给他也是可以的?? 袁芝瑶甚至有一瞬间的雀跃,但随即认清现实,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不管是蜀城荒野那一晚的一见钟情,还是与凌侍郎这么久相处下来的日渐生情,袁芝瑶还是能感觉得到,自己对凌侍郎的不同和期待。 只是如今二人身份悬殊,凌侍郎总有一天是要娶与他门当户对,能琴瑟和鸣的夫人的。就算是妾室,也该是那些御赐的婢子,不可能轮到自己。况且,袁芝瑶也不愿。 凌侍郎说的这话,也许只是一时起意吧。袁芝瑶笑笑,对着将重新浸湿的帕子裹在脚踝的凌琛说道:“凌侍郎说笑了。” 凌琛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袁芝瑶看不懂的情愫在流转。旋即眼神恢复清明,甚至比刚才又冷了三分。 “也不知徐二他们走到哪了,是阿瑶耽误了侍郎。那条路便是上山的道路,这天尚早,侍郎不如自行往山顶上去?阿瑶在此处休息等侍郎。待侍郎探查完下山,我这脚应该也好多了,能慢慢走下山去。”袁芝瑶觉得很抱歉,平白让凌侍郎为自己浪费了时间。 “你一个人如何浸得溪水?帕子不凉了就不好使了。下半山的几处地方已经探查得很清楚了,上半山下次再来就是了,聚宝山就在这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凌琛无所谓道。本来此事就该是陈员外和杜员外的份内之事,他不过帮个忙罢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侍郎将我扶至溪水边,阿瑶将脚踝浸入溪水中便可。侍郎也不用如此辛苦来回了。”袁芝瑶指着不远处的溪水说道。溪水虽冷,但不至于像冬日般刺骨,还是可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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