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叹息从帐幔的缝隙处钻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带着点哭腔的吟唱,声嘶力竭的怒吼,此起彼伏响起。 颤抖,释放,黏腻的汗水,满足的叹息。 一切又归于平静。 凌琛看着身旁早已沉沉睡去的人,搂着她,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大概是凌琛三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潇潇被宝珠哄着去了崔府,与颖儿玩耍去了。 袁芝瑶悠悠转醒,便见着枕边这个人,撑着脸,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些,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看着凌琛的眼,她便能想起这双眼,看遍了自己身体每处角落。 看着凌琛的唇,她甚至还能忆起,唇瓣游离过每寸肌肤的感觉。 看着凌琛的手,又想起这双手时而攀登高峰,时而在密林和洞穴探险。 袁芝瑶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她不知该往哪儿看,干脆一把拉过衾被将自己的脸盖上。 凌琛狡黠一笑,拉下这遮羞“被”,揶揄道:“阿瑶害羞什么?你我早已赤诚相见。” “你……你穿上衣裳快走。” “走?我走去哪儿?阿瑶好狠心,昨晚明明说的不会离开我,如今却要赶我走。” 袁芝瑶哪里想到凌琛如此无赖,她急得说道:“我不是赶你走,再说这是你的宅子。阿瑶只是,只是要更衣了,你先回避一下。” “我的就是你的,只有阿瑶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至于更衣,让我来吧。”凌琛说罢便真要扶她起来为她更衣,就像过去袁芝瑶曾为凌琛做过的一样。 袁芝瑶不肯,用衾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她还没适应,有些害羞,“不……不行,我还不习惯。总之,你先穿好衣裳出去。” 凌琛哈哈大笑,“好了,先不逗你了。今日若真的给你更衣,你我怕是都下不了床了。我先出去,等你换好衣裳,咱们一同去街面上逛逛。不过……” 凌琛顿了顿,朝袁芝瑶弯起嘴角,“阿瑶还是要早点习惯,以后更衣这种小事,交给我,怎么能劳你亲自动手。” “油腔滑调。”袁芝瑶故意偏过脸去,娇嗔骂道。 * 许是前段时日下过雨,八月的泉城没那么燥热。 袁芝瑶带着帷帽出的门,虽然泉城应当暂时是没有宋安堂安插的人,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着点。 泉城其实不大,整个城都是沿着这条主干道往外延伸发展的。 就像王侍郎所说,若是要重修地下排水,那这一条路都会受到影响,确实会对百姓的生活造成一定影响。 “就没有一举两得的法子吗?既不用大动干戈,也能解决排水问题。”袁芝瑶叹气道。 “再多看看多想想吧,总能解决的,别担心。”凌琛安慰道,紧接着他叹了口气,“大燕疆土开阔,南北的差异真的是太大了。肃北因为缺水,作物无法生长。泉城却因为雨水太多,作物也无法生长。咱们能想到救肃北的法子,也一定能想到帮泉城的法子。” “后来……肃北荒地上那片占城稻如何了?”袁芝瑶离开后,再也没与那里的人写过信,也不敢写。她想知道,当初自己与凌琛想出来的这个法子,是不是真的救了肃北的百姓。 “阿瑶想出来的法子,自然是极好的。一茬茬的占城稻,每次收成都极好。”忆起肃北荒地那一片壮观的温室,凌琛都止不住感叹。 想到这,忽然有一个想法在他心中萌芽。 “阿瑶,你提醒了我。不论是取水或是排水,本质都是引流。当初咱们为了将雪水引入荒地,挖了沟渠。那如今,为了将城里的雨水排掉,是不是也可以试试挖沟渠,将雨水引入大海?大海边的堤坝建造得再坚固高大些,便再也不惧怕暴雨了!”凌琛有些激动,他很笃定,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说来也巧,正好遇见了王坤,凌琛便将此法子告诉王坤。 王坤眼睛一亮,“倒是可以一试。凌侍郎,王某刮目相看!” “王侍郎此言差矣,若不是阿瑶……这位王娘子提点,凌某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一定想得出来。” “王娘子?”王坤看向袁芝瑶,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袁芝瑶不等凌琛介绍,低着头朝王坤福了福身,“奴婢王瑶,是崔县令家的婢子,夫人吩咐我带凌侍郎在泉城好好转转。奴婢不过是顺嘴说了几句,凌侍郎倒是抬举我了。” “想来也是。一介奴婢能有什么想法?你这戴着帷帽,又是为何啊?”王坤有些好奇。 “算命的说,奴婢近日不得露脸,否则见到奴婢样貌的人会有血光之灾。”袁芝瑶如今胡说八道也是信手拈来。 王坤嗤笑一声,“你们泉城人当真是信命,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血光之灾。” 说罢,伸手便要揭开袁芝瑶的帷帽。
第84章 “王侍郎?阿琛?”崔启明正巧回府经过,见到几人在此说话。 他又愣住看了眼带着帷帽的女子,从身形来看,大致已认出是袁芝瑶。 袁芝瑶开口,“主子,奴婢正按照夫人的吩咐带凌侍郎在泉城转一转,碰巧遇见王侍郎。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先回府了,不打搅各位大人商议政事。” 崔启明皱了皱眉头,“嗯,退下吧。” 王坤撇了撇嘴,“崔县令,你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还想看看,见了这婢子的样貌到底会有怎样的血光之灾呢!” 崔启明也不知袁芝瑶与他说了些什么,哈哈大笑道:“不吉利不吉利。走,启明请二位去东城一处有名的茶楼喝茶,顺便一块儿说说话。” 凌琛回到老宅时,已是傍晚。 袁芝瑶有些担心,“今日那个王侍郎,应当没见到我的样貌吧?他……是宋尚书的人吗?会不会伤害你?” “放心,他不知晓你是谁。就算是宋安堂的人,宋尚书最近焦头烂额,也没心思对我下手。” “这是为何?” “宋尚书最近家里头闹得厉害,永乐城人尽皆知。宋安堂之妻顾氏要与他和离,对外只说夫妻感情不和。但我细细打听了一番,应该是因为宋妍有些蹬鼻子上脸,顾氏忍无可忍罢了。” 袁芝瑶不由地担心起来,“宋安堂该不会对发妻动手吧?” 凌琛摇摇头,“顾氏耶娘在永乐有权有势,宋安堂既不会为了一个没名分的死士舍弃权势,也不会为了她贸然去动顾氏的。” 袁芝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家里鸡飞狗跳的,应当分不出精力来对付凌琛。自己与宋安堂之间的恩怨,等回了永乐地界,总有一天,她要了结。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兰海边的堤坝正在修建,街面上,路两旁挖了排水渠,将积水引入兰海。 尽管凌琛总是说多亏了自己当初在肃北引入雪水的法子和提点,可袁芝瑶知晓,将一个想法付诸实践,这个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中间需要耗费的心血,常人难以估量。 阿鹏那儿的信隔三差五给三爷送去。起初,三爷在信中有意无意问起黑爷,好端端一个人,怎得就杳无音讯了。 为打消其顾虑,阿鹏按照崔启明的指示,在信中称,打听到黑爷鬼迷心窍,见色起意,竟是将泉城一户人家的妇孺杀害。 后被官府之人抓住,自尽而亡。 三爷本是半信半疑,但黑爷此人不过也是一个小喽啰,是死是活三爷根本不在乎。 加之阿鹏在信中将与外商来往贸易一事真假掺半告知了三爷,慢慢地,他也不再怀疑。 三爷哪里知晓,自那年官商勾结一事发生后,泉城便对入泉异域商品的最高价和对外售卖当地商品的最低价进行了限制。 由县衙统管,既能保证各家自由竞争,又能保证价格不至于畸高或奇低。 半个月后,阿鹏收到来信,三爷将在三日后来泉城与他会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崔启明与凌琛一合计,决定在三爷进城与阿鹏会面后抓他个现行。 难得宋安堂身边的爪牙能有个到手的活口,这次一定要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 三日后,泉城兰海边,阿鹏紧张地搓着手,等着三爷的到来。 这个碰面的地点是三爷选的,海边无任何遮挡之物,自然不用担心有人跟随。 但崔启明和凌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假借修堤坝的名义,将通往兰海的路限缩,其余地方皆放上障碍物。 而那仅有的几处通道旁,都有县衙的人乔装打扮,以分辨其是否是三爷,并随时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这次跟随崔启明一道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他们当年在泉城官商勾结一事中,知晓三爷这号人且见过他面。 他们伺机而动,终于见到了三爷现身。 * 海浪一阵一阵地拍打着海岸,有些阻挡不住的浪花冲刷上来,漫过阿鹏的脚面,将他的长衫打湿。 迎面走来的人脸色红润,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什么烦心事的富贵人家。 他蹙着眉朝阿鹏走去,“你就是阿鹏?“ “正是。您是……?“ “是我。这是怎么回事,怎如此多人?“三爷有些不悦地看向远处众多的苦力。 “哎哟,真是三爷。这个啊,泉城前段时日发洪水,永乐来了大官,说是要在兰海边加筑堤坝,这不,找了帮人在干活。” “这种体力活,又脏又累,一天也挣不着几个钱,我可干不了。我可是要跟着三爷干大事的。三爷,我可都给您打听好了,您就放心吧。”阿鹏谄媚地说道。 三爷上下打量了一番阿鹏,见他一脸的垂涎,冷笑一声,“哼,倒是比张晋那小子还要见钱眼开,不错,我喜欢。跟着三爷我,保你吃香喝辣,日进斗金。” “那阿鹏就先谢过三爷了。三爷这舟车劳顿,阿鹏请您吃一顿,给您接风。往后的安排,咱们再细说?总之,阿鹏但听三爷吩咐!” 三爷大手一挥,“用膳就不必了,正事要紧。南边马车巷最里边的房子,半个时辰后你我会和。你先离开,记住,不要被人发现行踪。” 阿鹏点头应下,他担心一路上有三爷的眼线,也没敢去找崔县令递消息。 但一路上施工的人众多,崔启明早已在当中布下眼线,很快,阿鹏去的地方就禀告给了崔启明。 他看了眼凌琛,二人相视一笑,乔装打扮一番便也往马车巷去了。 一路上,凌琛放倒了几个三爷的眼线。本以为人数众多,是场恶战,可没想到此次三爷前来泉城,竟是没带几个得力干将。 也许是多年的悠闲富贵生活让三爷早已失了当年的警觉,当那巷子尽头的屋门被人踹开时,他一脸愕然,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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