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地用余光瞥去, 没有满足到好奇心,反而被丑到了。 又迅速转过了头, 算了还是不好奇了。 不同于脚,她可以尽力躲得远远的。但尽管她手臂纤长, 可能活动的范围还是少, 不得不离谢明峥很近, 几乎肩并着肩。 谢明峥身上那股好闻的松枝味道缓缓钻入临春鼻腔,她又觉得奇怪,他是武将, 但是一点也不臭。 她这么想着,便这么问了。 谢明峥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掌包裹住, 她听见谢明峥轻笑了声:“为何武将就要臭臭的?” 临春被他的反问问住:“就是感觉……应该是……” 倒也没别的特别的理由。 她想了想,道:“因为男人的汗味就很臭,譬如说,父……先帝,有几回先帝陪我蹴鞠,出了很多汗,便有些臭臭的。可因为他是帝王,便没人敢说他臭。又譬如说,我三……晋王,他幼时与我玩耍,也出过汗,也会有些臭味。” 临春说着,看向谢明峥,他额角渗着一层汗,显然是出了汗的。她鼻翼翕动,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松枝香味,清淡却并不寡淡,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也不难闻。 临春不信,凑近了些,几乎近到挨着谢明峥的脖子。她呼吸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谢明峥颈间,像白色羽毛挠着,令他心痒。 “嗯,还是有些汗味的,不过并不算难闻。”临春终于下结论。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好奇心得到解答之后,眼前的注意力一时没了着落,飘飘晃晃,落在了谢明峥的喉结上。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着,一下又一下。 临春就这么看着,脑子里不知怎么又冒出个念头,好想伸手摸一摸。但她不敢,她怕谢明峥生气,忍下了这个念头。 只是在这念头起的下一瞬,却又冒出另一个念头:似曾相识。 就好像曾经也有过这么一幕,在那里,她甚至伸手摸到了他的喉结。 她怔住,不知道为何会有这念头。 临春惘然抬眸,与谢明峥四目相对。 他那双乌黑的眸子,此刻没再显得肃杀,反而叫临春瞧出那么点缱绻之意。 她吞咽一声,觉得自己大抵困昏头了,看错了。 手比脚累多了,临春想,她甚至都已经困了,可谢明峥还没什么结束的意思。临春微微打了个哈欠,眼皮倦倦,她很想问什么时候能结束,她想睡觉了。 这当然不敢问,也不敢睡。她只好想一些旁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困倦。 脑子有些空,不知怎么想到了那本医书。 尽管医书上的描述并不血腥,可临春还是从那几行字中想象出了血腥的场面。 真可怕啊,她想,要用这么一个掌握不住的丑东西嵌进玉瓶。 要不然,谢明峥还是一辈子不举好了。不然的话,任凭哪个玉瓶都会碎裂吧? 可是若是谢明峥一辈子不好,她就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了。 唔,可在这里待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如果谢明峥能一直不杀她,不苛待她,给她该有的锦衣玉食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只是那样她就会一辈子顶着谢明峥贵妃的名头,再寻不到一个两情相悦的良人。 她对话本里描绘的绝美爱情满怀憧憬,还是很想体验一番的。 那还是希望谢明峥早日好起来吧,至于他要祸害哪个玉瓶,她也不是菩萨,管不着那么多。 - 不知不觉夜便深了,阒寂无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临春侧过身背对着谢明峥躺下,在被子里偷偷闻了闻手的味道。其实没什么味道,但总让临春有些反感。 他不会日后都要脏她的手吧? 临春瘪嘴,好烦。 她上回分明给他提过别的办法,可他似乎都没有尝试的意思,光顾着污她的清白了。 如此想着,临春略略转头,看向身侧的谢明峥。 谢明峥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临春有些泄气,她也不敢把他叫起来,让他重新睡。这时候好不容易消停点的肚子忽然又抽痛了下,临春捂着肚子,将腿蜷缩着,抵在小腹处。 到黄昏那会儿,她的肚子已经不痛,她便没再准备手炉,没想到这会儿还会痛起来。这种痛并不强烈,却又难以忽视。 她闭着眼,试图让自己早些入睡,睡着了就不痛了。 正揉着肚子,忽地感觉到身侧的阴影贴得更近。 “又把药喂给盆景了?”谢明峥低沉的嗓音落在临春耳畔。 她没好气反驳:“才没有。” “我来癸水了。”她闷闷地说。 耳畔那道嗓音道:“那你与冰镇酸梅汤的孩子无了。” 临春嘴巴瘪得更凶,有点委屈。他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嬷嬷说过,女子来癸水的时候身体最为虚弱,她都这么虚弱了,谢明峥还只想着阴阳怪气她。 就不能关心她一下吗?她就真是一个给他治病的工具吗?可她又不是真的工具,她是人,有情感的。 临春越想越委屈,鼻头翕动,眼眸内迅速水雾氤氲,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落。她一哭,肩膀就忍不住颤动,很细微,显得楚楚可怜。 泪眼婆娑之际,蓦地感觉小腹上落下一个重量,带着热意。 是谢明峥宽大的手掌。 似乎有一声轻微的叹息飘在耳边,临春不确定。 谢明峥没说话,只是用宽大的手掌暖热了她的小腹,甚至好心地替她揉了揉。热度从小腹处传来,慢慢地,那点疼痛渐渐消失不见。 临春止住了哭,变作更小声地抽噎。 “你是水做的吗?”眼泪好像永远止不住。 临春小声说:“我就是爱哭怎么了?” 没怎么,挺可爱的,谢明峥勾动一侧嘴角,长臂微收,这姿势像将临春捞进怀里似的。临春有些别扭,后背贴着他的胸口,又听见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 听着谢明峥规律的心跳,临春慢慢被困意裹挟,陷入梦乡。 临睡前,她忽然觉得,谢明峥的胸膛还挺有安全感的。 这一夜无梦,只有酣眠。 - 天子金口玉言说要给晋王相看,临春虽说想敷衍了事,却也得走个形式。她如今贵为贵妃,后宫大权尽在她手,又是借陛下的口谕,那些贵女们也不敢拂她面子。 临春还是挑出一些品貌才行兼备的女子,给她们发了帖子,在菡萏园办赏花宴。上回她去菡萏园时,荷花才稀稀拉拉开了几朵,这些日子气温骤升,荷花便都绽放。 赏花宴定在五月二十七,后日。 临春命她们准备好赏花宴要用的东西,再怎么说,也是她主办的宴会,不能丢了面子。更何况如今她名义上是谢明峥的贵妃,她的面子也是谢明峥的面子,谢明峥那么好面子的人,若是丢了他的面子,定然又要生气。 女子癸水期三至七日都有,临春便属于折中的,只有五日。她从前来癸水时,五日里要疼上三日,这回竟只疼了起初那一日。 于临春而言,不用忍受疼痛,这是大好事。只是她无端想起那天夜里,谢明峥的手掌揉着她肚子,温温热热,他的长臂将自己抱在怀里,坚实的胸膛与长臂仿佛圈出一寸天地,将她稳妥安置。 临春走了神。 朱弦唤了好几声:“娘娘?” “嗯?怎么了?”临春才回过神,面颊有些热,她握着玉骨扇,给自己扇了扇,看向朱弦。 朱弦将赏花宴邀请的名单递上:“上回崔美人曾向您荐过家中姊妹,您看,可要加上崔家小姐?” 临春懒懒应道:“那便加上吧。”左右多一个也不多。 朱弦颔首,拿着帖子退下。 赏花宴的事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临春松了口气,眼底浮现出几分欣喜。虽说谢明峥这事管得太宽,她不大喜欢,可借着这赏花宴相看之由,倒是能与三哥见上一面,倒是好事。 自从母妃出事后,临春再没见过三哥。算起来,都已经一个多月,也不知三哥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所有兄弟姊妹里,临春与三哥谢渊最亲近,关系最好。在临春看来,三哥从不会因为她母妃的出身而轻视她,一向待她极好,而三哥又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她甚为喜欢这位兄长。 但也只是对兄长的喜欢。 赏花宴之事,谢明峥自然知晓。他见临春小心翼翼地依照谢渊的喜好准备东西,那点不悦又涌上来。 “你对晋王,倒是了解。” 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他说这话时面容平淡,临春一时没感觉出异样,应了一句:“是呀,我同晋王自幼一起长大,对他的喜好自然了解了。” 谢明峥哦了声,指着名单道:“我爱吃葡萄。” 临春莫名其妙:“碧云,去拿些葡萄来。” 葡萄,她也爱吃葡萄。没料到谢明峥在饮食上,与她的喜好重叠度这般高。不过临春爱吃葡萄,却不爱吃葡萄皮,她吃葡萄时一定要把皮剥了,颇为麻烦。 谢明峥又道:“在这里加上,多备些葡萄。” 临春照做,命朱弦在名单上添些葡萄,待添完了,又奇怪:“你爱吃葡萄,为何要在这里添?” 这不是她三哥相看的赏花宴么?怎么喜好还得照着谢明峥的? 谢明峥搁下名单,从高脚托盘中拿过一粒紫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口中,“因为我也要去。” 临春默然片刻,看着谢明峥眨了眨眼。 他去干嘛?他也要相看? “……宫里那几位美人不讨你喜欢?”临春迟疑着问,他终于要开窍了,决定去找个女子试试自己是否能行了吗? “可我挑的那些女子,除了美貌,还依据品行才德,恐怕不合你的心意。” 谢明峥眸色微暗:“为何要合我心意?晋王既然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为他参谋参谋,不可么?” 他若不在,她与晋王若是相谈甚欢,怎么办? 临春微微苦眉:“你有这么好吗?” 他十八岁认回皇家,与三哥素日的交集少之又少,顶多称得上一句点头之交,怎么就说得好似手足情深一般? “如何没有?”谢明峥并不跟她多话,施施然又拿过一颗葡萄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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