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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芙慌忙转身，理了理耳鬓的碎发，清了清嗓子，道了句：“进。” 门被推开，绿岑捧着一扇木屉缓步走进来。 木屉正中央，摆放着一顶鎏金点翠凤冠。 足抵红莲，红衣素手，头戴金冠，面若春桃。 铜镜倒映出少女娇俏的容颜。 门的另一侧，同样一身红衣的男子手握红绸，迎着霞光，启唇道：“季云芙，我来娶你了。” 一直到头顶的大红盖头落下，季云芙仍有些置身云端的飘忽感。 眼睛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黑暗。 季云芙坐在榻上，明明是自己的床榻，却头一次被她坐出了拘谨感。 绿岑让她稍等，而后是一串轻巧欢快的脚步声。 头顶的凤冠坠得人不敢摇晃脑袋，连脖颈都不由自主绷得直直的。 不多时，耳后颈后便渗出细密的薄汗。 季云芙不知晓谢西泠是否同她一般紧张。 正在她胡乱猜想时，去而复返的绿岑将一条红绸软缎塞进她手里。 意识到手中牵着什么，她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姑娘，奴婢牵您起身。” 季云芙软声应了句“好”。 一开始摸黑走路尚且觉得有些难以适应，待走出几步后，便发觉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难。 她迈着的步子逐渐变得大胆，正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小心门槛”，人却来不及反应，脚下就踩着门槛绊了出去。 直到她一路被谢西泠抱着出现在自己的药铺，季云芙仍未从适才那股荒诞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怎么就，好端端的，在大婚日将自己送进了药铺？ 本想着低调的成个婚，这下好了，笑话闹得整条街都知晓了。 正骨、包扎、上药，季云芙全程都低着头不肯说话。 离开时，更是整个人都埋在谢西泠怀里。 待回到小院时，天色已至傍晚。 季云芙坐在榻上，低眸看着包裹成粽子般的脚腕，张了张唇，又懊恼的闭上了嘴。 谢西泠忍俊不禁扫她一眼，半屈膝蹲着，将她脚上的鞋袜脱下。 “怎么了？”谢西泠问：“不高兴了？” 季云芙皱着一张小脸，置气地锤了下床，“明知故问！” 好好的一场婚礼，结果她们连天地都未拜成，还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她简直无颜再出家门！ 除去气恼，更多的则是委屈。 她的目光下移，手指不自觉地蹭了蹭膝盖那处明显的剐蹭。 好端端的嫁衣，也被她这冒冒失失的一摔给毁了。 那片乌黑无论如何也蹭不掉，柔软的锦缎被勾出了细丝，她瞧着又是一阵心疼。 这般垂眸一阵，眼眶便不觉染上热意。 “怎么还哭了。”谢西泠见状，含着三分笑意的嗓无奈地叹了声。 哄了几句不见好，娇气的新妇反倒压着委屈低低啜泣起来。 谢西泠干脆在她身侧坐下，揽着肩膀将人拥进怀里。 “嫁衣破了，我再补补就是，若你嫌弃它，我再为你赶制一身新的。” “那怎么能一样！”季云芙瘪嘴道：“好端端的大喜日子，都教我搞砸了。” “这有何难，待你脚伤好了，婚礼再办一次就是。” 音落，空气忽地寂静。 季云芙沉默地抬头，似想从他的脸上辨认方才那番话的真假。 见他面容笃定不似玩笑，她蓦地一阵哑然。 季云芙小幅度地白他一眼，嘟囔道：“哪有人成两次婚的。” 谢西泠纠正她，“不是成两次婚，而是同一人，办两次婚礼而已。” “还‘而已’。”季云芙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惊得连伤心的情绪都散了。 半晌，又忍不住试探道：“若下一次，又发生了意外呢？” “你若不喜，再办第三次就是。” “” 季云芙破涕为笑。 * 季云芙脚伤不便，夜里，谢西泠主动提出帮她沐浴。 她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如今二人是夫妻，便红着脸没再推脱。 第75章 正文完 沐浴完， 谢西泠将季云芙抱上床榻。 方才沐浴前便将她脚腕上的纱布褪了，这会儿她翘着腿坐在床边，雪肤上青紫的红肿格外明显。 谢西泠从外间桌上取了药油回来，握着她的腿肚将脚腕架在膝上。 “嘶。”掌心化开药油揉在脚腕的淤青上， 骤然传来的疼痛令季云芙低呼一声。“你轻点儿。” 谢西泠手下动作顿了一瞬， “怎么这么娇。” “是你手劲儿太重！”季云芙反驳他， 被握着的脚腕儿往外抽了抽，没能得逞，反被男子的大掌更有力的握住。 谢西泠的声音带了几丝暗哑的警告，“别躲，你也不想淤血化不开不是。” 季云芙闷闷鼓了鼓腮帮子， 脚尖用力蹬在他膝头，趁其不备，偷偷抵着他的腿闹报复性的蹬了几脚。 谢西泠佯装没发现她的小心思，手心的药油越来越热， 不知是染上了谁的温度。 屋内烛火热烈地摇晃着， 窗外是高悬的明月。 “好了。”药油干透，男子的手从被揉的泛红的皮肤上移开。 灼热的触感褪去，季云芙的脚尖仍旧踩在他的膝盖上没有动。 谢西泠就着当前的姿势， 侧身低眸瞥了她一眼，正巧撞进那双欲说还休的潋滟眸子。 “阿云，别招我， 你腿还伤着。”谢西泠抓着她的小腿肚，云亭细瘦， 一手便能握住。 握着她的腿往一旁抬了抬， 未曾想她竟就着他的力道大着胆子将足尖踩在了他的肩头。 谢西泠动作一僵，掌心撑着她的小腿， 直直看过去，“嗯？” “表叔不想？” 喉结一滚，谢西泠忽地哼笑出声，“这个时候称‘表叔’？” 大婚夜，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又是两人第一次名正言顺以夫妻身份共处一室，谢西泠顾及她腿伤，本就在艰难忍着。 谁知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竟故意招他。 修长有力的指捏了捏她小腿肚的软肉，笑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季云芙红着脸，仰着下巴故作镇静地嗯了声。 理直气壮的模样。 谢西泠的眸子越发暗沉，顺势将她的腿扛在肩上，就势俯身凑近。 直到与她的距离近到不过寸余，才堪堪停下。 目光在她因紧张而骤然胀红的脸上一扫，在她颤抖地闭上眼时，低笑着用手碰了碰她的唇。 “刚才胆子那么大，现在知道怕了？” 预想中的亲吻并未落下，而是一抹略显粗糙的触感。 紧闭的长睫不可抑制地轻颤，而后掀开一道羞赧的缝隙，偏头躲开男子的手指。 “你没擦手！” 谢西泠不置可否，含笑“哦”了一声。 “有药油 “我还以为阿云连自己都嫌弃。” 季云芙不说话了，从他手中脱身后，迅速翻身钻到床里，后背抵着墙，在一个他轻易无法碰到的位置上躺下。 “你不想就算了。” “就算了？”谢西泠一边起身净手，将手中油润的触感洗净，一边敛眸朝她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 “就算了。”季云芙强调，“反正是你不想。” “我不想？”谢西泠瞥了眼她的脚腕，意有所指。 季云芙避开他的目光，没接话，骄矜地背过身道：“不早了，睡吧。” 左右她已经给过他机会，还是她主动的，是他不珍惜，怪不得她。 但想到方才是她主动，还被他拒绝了，她就又有些忍不住气恼。 心底哼了声，老男人，不知好歹。 谢西泠嘴角含笑，擦干手，脱下外袍挂在屏风上，只着中衣上了床。 季云芙听到身后窸窣的动静，闭着眼又往床里缩了缩。 不过她已经紧贴着墙根，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随着身后人在她枕边躺下，一条有力的臂膀也横贯探入了她的领地。 长臂箍着她的腰肢一收，后背便撞上一片火热坚硬的胸膛。 那力道，季云芙根本来不及反应，更遑论逃脱，回过神时，人已经落入了谢西泠怀中。 季云芙双眼紧闭没应声。 身后，谢西泠唇边的笑意更深，片刻后，忽地缓声道：“我方才仔细想了下，你脚腕上的伤的确无甚大碍，也用不着你动。” 说话间，男子的唇贴着那截细白的后颈碰了碰。 温润的吻一路轻啄落在耳后。 直到耳垂被两片柔软含住，湿漉漉的触感将她的灵魂都包裹，季云芙终于忍不住，侧了下脑袋。 身子都软了，偏偏嘴硬，“迟了。” “不迟。” 季云芙被他的厚颜无耻激得睁开眼，转了转脖颈，想看清这人厚颜无耻的模样。 身子才动，就被人捏着下颌吻住了唇畔。 拒绝的话语搅碎在舌尖，被男子强势的吻尽数吞咽入腹。 窒息感逐渐令思绪变得黏腻，似浸泡在水底的棉絮，湿哒哒的，混乱的凝结成团。 灵魂激荡起细微的痒意，偷偷裂开一道缝隙，胸腔却像被填满了，被滚烫躁动的热意占据。 男子的手下移，握着她的腰肢抚进小衣。 一吻毕，不知何时，谢西泠已翻身而上，漆黑的眸子低垂，视线紧紧凝在季云芙的脸上。 她被他的目光烫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着。 谢西泠一手握着她的小腿抬起来回盘在他腰后，而后手指抚着她的大腿蜿蜒而上。 她的神情逐渐由醉人的红陷入一种未知的迷茫。 谢西泠弯了弯唇，没忘记再次求得她的应允，虽然，他并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停下。 两人对视良久，抱着她的大掌骤然压下。 帷幔轻晃，撞碎了温柔的月色。 * 第二日天还没亮，季云芙便醒了。 原以为昨日折腾到半夜，今晨怎么也要睡到日上三竿，却没想到她比平日醒的还要早了一个时辰。 她披了一件衣裳蹑手蹑脚跨过谢西泠，腰下的酸软始料未及，腿一软，整个人险些栽倒在谢西泠身上。 还好她及时用手撑住床榻，才得以稳住身形。 男子纤长的睫毛垂着，闭眼熟睡时，褪去平日的肃沉，模样是罕见的乖顺。 季云芙低眸端详了片刻他的睡颜，乌黑的发，高挺的鼻，深邃的眼窝下，眼皮上划出一线浅淡的痕。 无不令人艳羡嫉妒造物主鬼斧神工的偏爱。 她不想惊扰到他，故而很快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屏息起身。 暗哑的嗓音糅杂几分暧昧不明的未散的欲色恰在此时响起，“怎么醒的这般早？” 说话间，男子狭长的眸子掀开，自下而上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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