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望向她,他的唇角微弯,眉目一如既往的干净又纯粹,他从怀中拿出匕首递给元芷的手中,伸出手发誓,嗓音带了些哄意: “若违此誓,不必脏了你的手,我会亲自了结自己。” 明明是如此可怖的事情,偏偏他们当作理所应当。 元芷望向他,朝他露出个笑容。 她的眼眸弯成月牙形,身上的绯红纱裙罩到她的身上,漂亮得不像话。 李巍的喉结滚动了下,他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捏住元芷裸露在外的脚踝。 略有些冰凉的脚踝猛然贴上灼热的手面,那热意顺着她的脚踝向上延伸,又顺着她的血液一股脑的灌进她的心间。 元芷呆怔片刻,略有些茫然的望向李巍。 李巍被她无措的视线一惊,他也不知为何突然捏住了她的脚踝,但此时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耳畔又染上了层红: “对不起。” 他的声音似是带了些喘息,赶忙起身。 纱帐因为他的动作轻轻的晃荡着。 “你是光明正大的从牢狱里出来的吗?” 李巍别开视线,他轻轻点头,喉咙却有些发痒:“五大世家虽权利被削弱,但好歹也是历经三个王朝的世家。同时向他施压,他虽不愿,但也只能将我放出去。” 元芷轻微颌首:“你本来打算进宫的吧。” 李巍又点了点头,他轻轻贴近元芷,发尾触到元芷的面上,有些发痒:“等我回来。” 温热的气息扫到元芷的面容,她的指节下意识的紧了紧,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刚才李巍捏住她脚踝的眸色。 好像有些暗沉。 好像有些像他想亲吻她的神色。 但又好像不太对。 “李巍,你说南朝女郎不得读书的律令会改吗?” 李巍扭头看她,眉眼纯粹如初,声音坚定:“会的,阿芷,我向你保证。” “对了,还有一事。” 李巍扭过身子望向她。 轻巧的落地声响起。 李巍的唇被轻轻一碰。 是她喜欢你。 早在他将她从狼群里救出来的时候,她就可悲的心动了。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此后便念念不忘。 李巍愕然的站在原地,耳畔又开始染起了红,视线却触到元芷未穿鞋的脚。 他轻皱了下眉,拦腰将元芷抱了起来,声音带了些无奈:“不穿鞋下床,万一感了寒气怎么办?” 内室本就铺了层羊毛毯。 她的乌发彻底凌乱了起来,松垮的搭在间肩上,眉眼无辜又昳丽。李巍不敢看她的面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将她放在床面,贴了下她的唇瓣。 “阿芷,等我回来。” 李巍别开面,嗓音轻而哑的说着。 纱帐轻轻的飘动着。 他倏地想起句话。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三年前的那碗蛊不仅蚕食了李巍的内功,更是一点点消磨了李巍的记忆。 更有甚至,他这三年以来,在宫内吃得每块糕点,都带着五石散。 天际暗沉,宫内却一片灯火通明。 文平帝面容枯槁的躺在床榻上,他口中“嗬嗬”的叫了两声,似是喉咙里卡着痰,发不出声音。 宫殿内竟空无一人。 唯有金丝勾勒着的纱帐在空中半飘着。 沉闷的宫门声被打开,常年打扫的地面竟扬起细微灰尘。 长靴踩在地面的声响飘了过来。 文平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他的视野所触之地方。唯能看见来人的玄黑长靴收得极紧,年轻又健硕的气息铺面而来。 文平帝想大声斥责,奈何那口痰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连声音也无法说出。他不由仰头往上看,刚触及那光滑洁白的下巴时,就听见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不同往常的有气无力,反而字句沉稳,嗓音隐约含笑,慢条斯理道: “皇祖父,别来无恙啊。” 文平帝的下巴蓦然收紧,他挣扎的抬头看向李巍,“嗬嗬”的声响在整个宫殿内传来。 李巍自觉得给自己拉了个凳子,便坐了下去,嗓音仍是含着笑: “别生气啊。皇祖父不是想要长生吗?只是在金丹中多放了味药罢了。” 他笑眯眯道: “没想到皇祖父的身体还真是硬挺啊,喂了大半年了,现在才瘫痪呢?” 文平帝被他气得满面怒容,喉咙的那口痰被他使劲的卡了出来。 他偏头,似是要将痰吐到李巍的面上。 李巍取下腰间的软剑,抵住他的下巴。 文平帝被强力弄住,头不得已的偏向一侧。 浓黄恶心的痰液也落在他的被子上。 “没想到是你?李巍。”
第57章 碰触 ◎现在,最高兴◎ “李巍, 你是要弑君吗?” 文平帝的声音嘶哑,双目通红紧紧的瞪着李巍,似是要将眼珠子瞪脱落一样。 李巍慢条斯理的移开长剑,他的面上带了几分笑意:“上京不是传闻皇祖父最疼子言了吗?” “一个皇位而已, 让给子言, 怎么了?” 文平帝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言论, 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向李巍。 他似乎想起怀柔政策, 声音突然放得轻: “子言, 你不懂,为帝者, 必须如此。” 文平帝的话音还没落,却见李巍忽而扭过身来,长剑直直的抵住他的下巴。 李巍眉眼凌厉, 再无了那些虚假的笑意,但嗓音仍是轻轻慢慢的: “好了,皇祖父。别再说些你自己都不信的事情了。” “你确实已经老了。” 十七岁的少年身姿单薄又强劲,他站于殿中,垂下眼帘: “皇祖父, 你早就老了。” “于国,私自退兵,至南朝处于弱势;于家,嫉恨儿子,与蛮人联手;于君,抢夺□□, 至人家离子散。” 他的长剑往下划, 血痕顿时出现在文平帝的胸廓处。 文平帝疼得怒目圆睁, 却听见李巍说: “当年,洛北一战,我父王本身就要赢了。” “是你吧,不顾南朝百姓的安危,不顾将士的安危。我找了三年的叛国贼,实在是没想到啊。居然是你啊,堂堂的南朝皇帝。” “你难道不知道石脂水的爆炸几乎能波及一县人的程度吗?” “你难道不知道城防图对于边境的重要性吗?” 一个将士,未死在战场上,却死在阴谋诡计中。 李巍的长剑往下划,血痕再次出现。 文平帝的身体因疼痛扭曲了瞬。 文平帝本来气得怒目圆睁,但听到李巍的话语,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甚至还“嗬嗬”的笑了起来: “我正值壮年。晏清有能力又有名声,放他继续活着?难保他不会抢我的位置?” “这就是你不顾南朝百姓死活的缘故?” “死活?子言,朕是天子,”文平帝高声道:“朕要他们死,他们不得不死。” 李巍死死的看着他,双目通红。 手中的长剑避开文平帝的心脏插在他的右胸上,血液顺着剑身冒了出来。 文平帝疼得全身扭曲起来。 李巍笑了起来,他的眉眼微弯,干净又纯粹。可他手中的长剑却满是鲜血,血液顺着他的剑身,落在华贵的羊毛毯上。 长喜垂着头,端着托盘从殿外走了进来。 文平帝的双目蓦然睁得很大,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长喜:“狗奴才,要不是朕一步步的提拔你这个阉人,你能有现在?” 长喜垂首不语。 李巍拿起那些“圣旨”,笑意浓重:“皇祖父,罪已诏和让位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签字吧。” 暗卫从窗外跳了进来,按住文平帝的身体,逼迫他在上面签字。 文平帝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的在看着自己犹如一坨肉般在“圣旨”上署名并按下血印。 文平帝大口的喘息着。 他这一辈子杀父杀兄杀子,死死守着自己的权利,而现今,却被奴才按着署名。 过大的差别让他不仅剧烈的喘咳起来。 李巍冷眼看着他的挣扎,等他将署好名之后,拿起“圣旨”,准备离开。 “李…巍,你跟我是一路人。我等着你,众叛亲离。” 文平帝又“嗬嗬”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嘶哑不堪,状似癫狂。 “朕的那么多孩子中,唯有你,偏执得跟朕一模一样……” 他话音没落地,长剑却又插进他的胸口,鲜血直流。 李巍的面上甚至也沾了两滴。 文平帝反而笑了起来:“你害怕吗?李巍。” 剑尖在他的胸口搅了两下,李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疼得浑身颤抖,声音浅淡:“不,你说错了。我不是你。我有值得信任的友人,我有可以依赖的亲人和爱人。” “而你,”他的眉眼弯了起来,语气加重:“是真的一无所有。” 李巍收回长剑,不顾文平帝扭曲的面容和身体,抬步往前走去。 暗卫提着元清任和沅峰进了殿内,李巍目不斜视的离开宫殿。 殿外悄无声息的细雪。 今年的雪来得委实有些早了。 白茫的雪面上。 元芷撑起把铅白色的油纸伞站在殿门不远处,遥遥的望向他。 李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牵起元芷的手,俯身低眸问她:“冷不冷?” 元芷摇了摇头:“不冷。” 她抬手捏起块手帕,将李巍面上的血迹小心的擦掉。 李巍微弯着腰,看着她的动作,笑意浮现在他那双略带空茫的眼眸中。 元芷抬眸看他:“李巍。” 李巍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元芷将手帕攒在手心,声音又轻又低:“前路漫漫,未眠,不必受他人言论自扰。” 她仰面看他,瞳孔清亮,油纸伞扶掉落于世间的细雪,嗓音难得有些柔: “不要害怕,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你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李巍低眸看她,“嗯”了句。 李巍恐她的身体未愈,害怕她受了寒气,抬手拦腰抱过她。 元芷感觉腰部的手臂发紧,但她什么都没说,仍是牢牢的撑起油纸伞。 细雪有痕,他们的脚步落于其上。 鲜血洒在窗棂之上,吓得烛火都颤抖了起来。 腐朽到经年的爱恨嗔痴就这样掩埋起来。 其实,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文平帝支走元清任,抢了臣妻。 臣妻不堪受辱,偷偷联系母族,被偷运出宫。她受了颠簸,在江南早产下一女,大出血去世。 元清任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死亡,更受不了文平帝折了自己妻子的傲骨。 他将北蛮圣女的孩子与自己的孩子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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