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暗暗腹诽:还是娘娘有法子啊。 可皇上疑心甚重,下回怕是再不能故技重施了。 卫令仪趴在封璟胸膛, 细细看了他片刻,男人此刻安静的像头沉睡的雄狮,他闭着眼, 敛了血瞳,俊颜沉静祥和,这般一看, 这家伙的五官当真立挺精致, 无一处不完美。刀削剑眉, 浓密睫羽, 高挺鼻梁,薄厚适中的唇,还有轮廓清晰的面颊,称得上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容貌。 “大概是我欠了你的,所以现在要偿还。”卫令仪轻笑一声,离开之时,又俯身在帝王唇上啄了一口。 她敢爱敢恨,彼时排斥封璟,是当真排斥。而今,她心系封璟,也是真心心悦。 阿七听见“吧唧”一声轻响,随后就见贵妃娘娘从帝王身上起来。阿七又埋下头去,非礼勿视。 卫令仪走了过来,斜睨了阿七一眼,“想笑就笑吧,本宫不介意。” 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就是喜欢封璟,堂而皇之亲了他,那又怎样呢。 她自己的男人,只要二人之间的情义还存在,她就可以坦坦荡荡。 阿七抬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竟比她自己谈情说爱还要欢喜,“娘娘,话本子里说,娘娘与皇上当下的关系,便是双向奔赴。” 卫令仪,“……” 话本已经在宫廷渗入的如此严重了么? 卫令仪不反驳。 单相思也罢,双向奔赴也好,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卫令仪单独去见了顾长安。 二人的谈话,就连阿七也听不到。 顾长安也未隐瞒,“娘娘,小人已经在尽力而为了,可皇上所中之毒实在过于复杂,就算是研制出解药品种,也需得一一尝试,眼下看来,至少需得七七四十九种草药。可这些草药如何煎制,顺序如何,都还没笃定。一旦尝试用药,就有可能再次中毒。皇上也是凡胎□□,怕是经受不住。” 卫令仪眉心一蹙,打断了顾长安。 这一刻,她已经知道,找到解药是不可能的事了。 “以先生之见,最好的法子呢?” 顾长安很喜欢卫令仪的直接坦率,遂也直言,“小人提议,还是威胁太后交出解药才更管用。” 卫令仪颔首,美眸映着案台烛火,溢出一抹锐利锋芒,精致的面庞美艳且又危险。 顾长安只看了一眼,不由得心中纳罕—— 卫贵妃若想颠覆朝纲,也不是不无可能。 “好,本宫也会尽快让太后倒台。但还请先生继续研制解药,必要时候……拿死囚试药。本宫要皇上活着。”一言至此,卫令仪加了一句,“必须活着。” “先生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卫令仪是想做两手准备。 被比自己年少几岁的女子威胁,顾长安竟莫名心生一股畏惧,“是、是,娘娘。” * 夤夜,郊外老鸹一声接着一声啼鸣,声声萧瑟。 月华如练,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急速行驶在官道上,因着车轮绑了绒布,尽可能的削弱了声响,这辆马车所到之处并没有引起多少动静。 就在独孤冲掉以轻心,以为自己当真可以逃之夭夭时,马车忽然一个急速停刹,独孤冲本能的双手护住了小腹。 她面色一沉,静听外面的动静。 只闻长剑出鞘,骏马低鸣。 随即,便是一个女子清越的嗓音徐徐传来,伴着夜风,独具清雅,如月下吟诗作对的才女。 “嫂嫂,这深更半夜,你是要往哪里去呀?” 独孤冲听出了卫令仪的声音,她小脸一拧。 卫家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啊。 有人在外面撩开了帷幔,月华之下,独孤冲看见自己的人都被制伏,卫令仪踢了马腹背朝着她靠近,笑靥如花,还歪着脑袋,一副纯真的模样,“嫂嫂,你有孕在身,万不可颠簸。本宫已命人通知兄长,不消片刻,兄长就会来接你回去。” 独孤冲深吸了一口凉气。 她见多识广,很会辨别人。 卫贵妃瞧着人畜无害,娇俏可人,可孤独冲知道,卫家最厉害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不然,卫贵妃深居后宫,又岂会知晓自己今夜逃离? 难道,卫贵妃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这个念头让独孤冲瞬间通体生寒。 “呵呵,不是……娘娘你……”独孤冲试图蒙混过关,却无话可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想家了,所以才深更半夜逃往西南。 她偷了卫定修的令牌,才顺利出了城。 若是被逮回去,卫定修必然更加防备她。 卫令仪又笑了笑,月光从上倾泻而下,打在她精致的脸上,笑容缱绻,活像个妖精,“嫂嫂,本宫也都是你好。你若不成为卫家少夫人,皇上不会留着你的性命。不瞒嫂嫂,这京都城到处都是本宫与皇上的细作,嫂嫂最好是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届时,还望嫂嫂能够鼎力支持本宫与皇上。” 卫令仪虽是巧笑嫣然,可野心已经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 独孤冲这一刻豁然清醒。 她一开始算计卫家,殊不知,她自己也早就被帝王与卫家算计上了。 现下看来,到底谁赢了?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 今夜银月高悬,月华明亮,无需引路灯。 卫定修赶来之前,卫令仪稍稍俯身,笑着对独孤冲说,“嫂嫂,咱们既是一家人,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阶段,嫂嫂安生养胎即可,西南兵力,皇上会指派旁人暂时接手,但会以嫂嫂的名义。” 独孤冲,“……” 听说皇上疯了,可她怎么觉得,贵妃娘娘也疯了? 此时,卫定修已经赶来,男人脸色不太好看,他才打算相信一次独孤冲,不成想就被她给骗了。 这女子,骗了他一次又一次。 卫令仪不想过多干涉旁人的事,对卫定修道:“兄长,你自己的人,你可得看紧了。本宫还有旁的事,且先行一步。” 说着,卫令仪调转马头,带着一众影卫扬长而去,背影洒脱肆意。 卫定修对妹妹是十分放心的。 妹妹厉害起来,比他与父亲皆有魄力。 卫定修盯着独孤冲的一双狐狸眼,“阿冲,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孤独冲,“……” 她已无话可说。 可隐忍也是暂时的。 待她寻到机会,她还会再次出逃。 卫定修也知道这家伙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铮铮汉子拧着眉,内心无疑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但思及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孩子,他便隐忍着不发作。 卫定修下了马背,又上了马车,与独孤冲同乘,这才命人赶路回府。 一路上,卫定修一直紧紧盯着独孤冲,到了半路,终于忍不住嘀咕,“阿冲,是你先招惹上我的,总不能转头就不要我了。” 着实委屈巴巴。 独孤冲哑口无言。 怎么听起来,她像个渣女子? * 水云间。 朱雀街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便是夤夜之后,不少酒楼、茶肆、书局……也都是开着的,并未打样,店铺的伙计皆是轮流/日/夜/值守。夜间值守的伙计,每月能得的报酬,比白日值守的伙计多出一倍。 朱雀街的盛况,是在封璟登基之后才出现的。 这三载还多出了一种叫做“夜值”的伙计。 卫令仪一到水云间的雅间,便有人端上刚泡好的君山银针。 卫令仪垂眸品茗,她的脸氤氲在薄薄雾气之中,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深沉神秘。纵使她还年轻稚嫩,可在场无人敢轻视她。 这位可是卫家大小姐,是曾经卫家数十万大军的军师,就连镇国公与少将军都要听从她的意见与提议。 暗桩将调查来的线索呈上,态度恭敬,“大小姐,这里便是张、王、罗、赵四大家族的关系网,另外,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令仪美眸一挑,“说。” 男子道:“王家长公子和卫家旁支的庶小姐暗中有了牵扯。” 卫令仪拧眉,“牵扯?” 男子如实说,“那王长岭虽是王家少主,却心悦上了大小姐您的旁支堂妹。据属下所查,王长岭不像是虚情假意,玩/弄女子情感。但两人身份悬殊颇大,还未让王家知晓此事。” 卫令仪有了思量。 张、王、罗、赵四大家族,本就是旧朝世家,但眼下,在朝中占据重臣地位的,便只有王家了。 只要能拿下王家,其余是三家不足为惧。 卫令仪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对心腹道:“明日安排卫家那位旁支的姑娘入宫一趟,本宫要见见她。” 只要能找到突破口,任何稳固的关系,都能打破。 卫令仪唇角微微一笑,心想着,等到封璟醒来,她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 太平殿。 卫令仪踩着夜色,匆忙赶回皇宫。 本以为封璟还会昏睡一会,却见男人已经暮色沉沉的坐在龙榻边沿,大抵是/迷/药/劲头还没过去,他身上中衣敞开,神色稍有颓唐,一脸怨气,像了受了挫的困兽。 又像个被人辜负的男子,眼神之中充斥着悲愤与埋怨。 卫令仪露出笑意,“皇上,你醒了?” 封璟嗓音清冷,仿佛掺和着无边夜色,“你还知道回来?” “……” 帝王这语气就像是民间的妇人,质问不归家的丈夫呢。 卫令仪知道封璟现下不好受,以防他突然醒来闹事,她加大了迷/药的剂量,封璟却这个时候醒来了,他必然脑袋昏沉。 卫令仪走了过去,人还未挨近帝王,他便阴恻恻道:“梵梵身上有旁人的气味,你去了哪里?见了何人?为何又外出?” “……” 皇上是狗鼻子么? 卫令仪倒也没有隐瞒,免得封璟缠到不死不休,她索性直接一五一十交代了。 封璟虽状态不正常,但正常人的思维尚在,“梵梵的意思是,从内部瓦解四大家族?” 卫令仪欣喜,“正是,皇上甚懂臣妾。” 本以为二人想法一致,可下一刻,封璟忽然面色一沉,“梵梵为何单单挑中了王长岭?只因他容貌俊美?” “……此人只是一个突破口,恰逢他与臣妾的一个堂妹有牵扯,臣妾才出此下策。何况,据臣妾调查,王家如今势大,只要能拿下王家,一切都好说。” 这本是十分简单的道理,封璟的侧重点却截然不同。 “梵梵还是觉得王长岭好看。” “……”罢了,还是少说为妙吧。 卫令仪困乏了,去了净房沐浴,她速度很快,刚从浴桶站起,就见帝王不知几时站在了她身后,一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薄光之下,血瞳如怔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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