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豁然抬眼,手掌捏紧了浴桶边沿,仰面长长一叹。 “呵呵,小妖精,你是想要朕死在你手里是么?” 卫令仪没听明白封璟的话,只觉得眼下之事有趣又叫人沉迷,她甚是喜欢。 封璟的手握住了美人后脖颈,低低哑哑,道:“今后无人的地方,喊朕璟哥哥,可好?” 天知道,他曾经有多嫉妒慕容苏,从前,那红衣少女一声声的“苏哥哥”,当真让他眼红到发疯。 卫令仪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思忖稍许,“唔……不好,油腻。” 封璟,“……” 待两人都回到榻上,卫令仪慵懒的趴着御枕,问道:“皇上,我又能怀上崽崽了么?” 封璟捏着书册的手一紧,抬眸看向那如狐狸般的女子,“想怀朕的孩子?那你还需继续努力。” 卫令仪小脸拧巴,俱是茫然。 怎么? 她还不够卖力? 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呀! * 今日是大年夜,卫蛮罕见的喝了几杯,一门心思盼着外孙尽早出生。 离宫之前,卫家父子逮着秦邵与傅青多饮了几杯,卫蛮不胜酒力,酒醉微酣,话也多了,“秦大人,傅大人,原本老夫还打算让你二位辅佐卫美人腹中皇嗣,可眼下皇上还在人世,老夫的计划只能作罢了。” 傅青、秦邵俱是一噎,“……” 卫国公,您这是盼着皇上驾崩呢? 卫定修清了嗓门,拉着父亲上马车,对秦邵与傅青憨笑两声,“方才家父只是醉言,二位万不可当真,切记不能叫皇上听见。” 傅青和秦邵附和着笑了笑。 卫家是皇上的克星呐。 这一个个,都不盼着皇上好呢。 天色渐沉,华灯初上,眼看着又要落雪,国公府的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青石路面上。 卫蛮阵阵长叹,“你与梵梵出生那日,天降祥云,为父还以为是你将来必有造化,看来是梵梵天生凤命。旧朝覆灭,可新帝也没放过梵梵。而今梵梵有孕,或许是天意,咱们卫家也该释然了。” 卫蛮是旧朝大将军,旧朝破灭,他一直耿耿于怀。 卫定修早已看透了,劝说道:“父亲,咱们卫家对得起天下人,亦是对得起旧朝慕容氏家,父亲无需一直愧疚。皇上登基三载,父亲应当也看出来了,皇上实乃明主。如今,皇上又是梵梵的男人,还是您外孙的父亲,咱们卫家不能继续糊涂下去了。”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酒后吐真言,这也算是彻底倒戈新帝。 马车抵达国公府大门外,管事急急忙忙迎了出来,此时已开始落雪,浮光之下的雪花犹如棉絮般飘飘荡荡,煞是美丽。 管事递上两把油纸伞,神色匆忙,压低了声音道:“国公爷,大公子,咱们府上……来了一位客人。” 见管事一脸焦灼恐慌,卫蛮和卫定修先后猜到了什么,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即刻迈腿踏入府门。 卫定修立于朱门初,特意交代,“关门!” 见到慕容苏时,他一袭仙鹤大氅,虽是清瘦了些,但几年未见,不失半分矜贵。 慕容苏笑了笑,抱拳作揖,“国公爷、卫兄,别来无恙。” 慕容苏乃旧朝太子,又曾是卫令仪的未婚夫,卫家对他自是十分熟悉。其实,卫蛮从未想过将女儿嫁入皇家,当初慕容苏设计让旧朝君主赐婚,卫蛮曾一肚子意见。而今,他没有立刻让人捉拿旧朝太子,并非是看在所谓的情分上,而仅仅是因着所谓的“大义”。 卫蛮抬手,示意慕容苏无需多礼,直言问道:“殿下今日登门,是有何事?卫某拿君禄,侍君事,只忠于皇位之人。”眼下之意,谁在龙椅上坐着,卫家就效忠于谁。 卫蛮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便是不可能再为慕容氏提供助力。 慕容苏握了握拳,面上不显他色,只儒雅从容一笑,纵使旧朝不在,他也不会将自己活成丧家之犬,做不到卑微祈怜。 慕容苏颔首,“国公爷,我今日登门主要是想言明一桩事,我与梵梵的婚事从未取消过,无论她现下是何身份,都改变不了是我的未婚妻的事实。终有一日,梵梵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卫蛮和卫定修再度对视,二人没有直接逐客,免得逼急了慕容苏,万一让他寻了机会伤害梵梵,那可就糟了。 卫蛮提议,“殿下,京都皆是皇上眼线,国公府之中也保不成会有皇上的人,还请殿下速速离去,以保安危。” 卫蛮的话字字在理,慕容苏寻不出错处,临行之前再度作揖。 他今日登门,是为了赌一次。 卫家父子果然不会出卖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朝一日真到了生死关头,卫家还是能为他所用? 慕容苏没有为难卫家,从角门匆匆辞别。 这个大年夜,卫家父子二人注定了不得安生,见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父子二人守着火炉子畅想卫令仪腹中孩子出生后的光景。 卫蛮是个实在人,做人做事皆不偏驳,带着几分酒意,憨笑道:“旁的事且不论,皇上倒是个俊美男子,又是文武双全,十分擅长谋略,梵梵更是女子中的翘楚,我那外孙必然是人中之龙啊。” 卫定修深以为然,也咧嘴一笑,“可不是嘛,父亲,我已迫不及待想见到大外甥了。” 父子二人畅想联翩,对卫令仪腹中的龙嗣期待不已,也坚信不疑。 * 翌日,大雪纷落,寒气席卷皇城。 卫令仪自是闲不住,趁着封璟面见肱骨大臣之际,她从太平殿溜了出去。如今的痴儿已与最初失智时截然不同,她若想逃离旁人视野,阿七也寻觅不到她。 卫令仪来到御花园池塘边,先拾了一块手掌大的太湖石砸向冰面,确保厚度足够承载她,这才欢喜的走上冰面,她身上披着明艳的大红色披风,随着身子在冰面起舞,披风下摆扬起一抹绚丽弧度。 卫令仪感受着这种自由自在,仿佛鸟儿遨游于天际,又或是烈马奔驰在旷野之上。 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冥冥之中似是渴望着什么,那种渴望比馋帝王的美/色还要强烈,让她恨不能抛开一切,也要拥有那份自在与畅快。 不过,痴儿很快就将那股莫名其妙的感受抛之脑后了,全身心沉浸在欢快之中,还张开双臂,迎面吹着冷风,让雪花肆意纷落在她发心、面颊、肩头…… 封璟过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男人微微愣住,大掌逐渐握紧了手中的二十四骨油纸伞,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卫令仪,那个洒脱飒气的女孩。 此时,荷花塘另一头,一身着太监服侍的男子手持铁锥,埋伏在太湖石附近,对准了冰面重重一击,几乎是顷刻间,原本还平整的冰面忽然裂开一条缝隙,那缝隙如破竹之势崩裂开来,直接朝着卫令仪的方向扬长而去。 办好这一切,男子消失在了太湖石附近。 卫令仪沉浸在欢快之中,还一无所知。 封璟一直凝视着卫令仪,他五觉过人,察觉到冰面破裂的瞬间,大喊一声,“梵梵!过来!” 情急之下,他喊出了卫令仪的小名。 卫令仪停下动作望向帝王,而此时,为时已晚,裂开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卫令仪的脚下,几乎是一息之间,卫令仪脚下一空,人径直落入水下。 噗通一声巨响,引得小张子惊愕的僵在当场,下一刻才大声嚷嚷出声,“来、来人呐!快来人!” 而此时,封璟已褪下灰狐大氅,几个箭步上前,直接跳入冰湖之中,无人看见帝王脸上具体神色,小张子更是吓到语无伦次,“皇、皇上呐!” 小张子年纪不大,但素来沉稳,今个儿算是第一次急到跺脚,这个关键倒也记得重要之事,立刻吩咐,“去!速速取被褥过来!” 我滴个乖乖呀! 皇上是要美人不要命了,如此天寒地冻,下水一次不死也必染风寒。 卫令仪水性极好,可也遭不住刺骨的冰寒。冬日的湖水十分清澈,荷花塘深有数丈。然而,水底深寒还不算什么,卫令仪还清晰的看见不远处锈迹斑斑的铁笼子里锁着一具白骨,亦不知是哪个年头的深宫女子,这般惨死也无人捞尸。 卫令仪受了惊吓,双手双脚皆开始扑腾,就在她失智后第一次深感绝望时,瞧见封璟朝着他游了过来。 卫令仪本能的伸出双臂,圈住了封璟的脖颈,她闭着眼,不去看水底的尸骸,全身心信任封璟。 封璟往水底看了一眼,眉目冷沉,下一刻挥臂拂动水流,带着卫令仪浮出水面。 痴儿吓傻了,死死抱着封璟不放手,身子轻颤不已。 封璟未做停留,一只手掌扶着卫令仪的后背,拖着她往岸上游去,小张子已命人备好被褥,帝王抱着美人一上岸,他立刻递上厚实被褥,愣是急红了眼眶,“皇上、娘娘,仔细着身子啊!” 封璟看了一眼怀中人,这才扫向荷花塘四周,今日天寒,冰面厚度完全可以承担一个女子重量,方才冰面裂痕明显是有人使诈。 封璟未置一言,连人带被抱着卫令仪回到太平殿。 换衣、更衣、饮姜汤,一气呵成,卫令仪十分乖巧,完全听从封璟的话,待窝在榻上时,她依旧抱着封璟的胳膊,桃花眼中润泪,明明后怕的要死,却固执的不言不语。 封璟催动内力给她暖了身子,现下小脸总算是浮现些许红润。 水底有何物,封璟也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不久之前看见笼中骷髅那一刻,大受刺激之人不仅仅是卫令仪。 封璟鲜少对任何人提及他自己的过往,可此刻面对痴儿如此不安的眼神,封璟登基之后第一次让自己露出软肋,他将卫令仪抱起,放在自己怀中,这才娓娓道来,仿佛说着旁人的故事, “朕的生母是清河崔氏庶女,她生下朕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可朕知道,那不是事实。朕七岁那年才得知生母死因,便是被人关在铁笼子里沉河了。朕那日潜入水中,将她的尸骸打捞上来,与今日在湖底的光景一般无二。” 封璟的话十分平静。 卫令仪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她支起身子跪在榻上,抱住了封璟的头颅,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皇上不怕,今后梵梵保护你。” 封璟也抱住了她,明明是丰腴的身子,可抱在怀里仍旧仅有娇小一只,“好。” 卫令仪突然就不觉得后怕了,皇上幼时便经历那样可怖的场景,那么她不久之前在湖底所见又算得了什么呢,“皇上,你想要什么?梵梵要对你好一些。” 毕竟帝王救了自己的小命,卫令仪自诩不是个没心肝的家伙。 封璟附耳,咬住美人耳珠,“睡你。” 对此,卫令仪觉得自己与皇上不谋而合了,一口答应,“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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