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燃看着许清渺乖乖不抗拒的模样,心生爱怜,上完药将她捞到怀里,才发现她无声哭花了脸,秀丽的脸上满是冰凉的清泪。 “竟在这里......你真是不要脸。”她骂道,骂着骂着发泄地去推打周雪燃。 许清渺力气不大,又不着技巧,打在身上没什么痛感,猫挠似的。 周雪燃任许清渺打了几拳,见她没完没了了,干脆按在怀里。她当真是力气小,周雪燃没用什么力气地按她的背,许清渺就被制服得动弹不得,便又开始恼羞成怒地骂他。 受过文礼的官家娘子,嘴里骂不出多难听的话。 许清渺被按得贴着他,周雪燃垂首去嗅她发间的兰香,丝毫不为许清渺的粗言劣语动怒,他是一贯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的。 等许清渺骂累了,冷冷道一句“放开我”,周雪燃才缓缓离了手。 谁知她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周雪燃对她毫无防备,直白地挨了那清脆的一掌。
第18章 风欺花枝 一时静的可惧。 周雪燃冷眸看她,面上浮现浅浅红印。 当真是敢得很。 许清渺是气昏了头,一瞬间失了控,释放愠火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打的是谁。 那可是太子。想想是心生后怕。 当下,许清渺最先想到的还是环臂环胸。 细瘦的胳膊挡在丰盈前显然是不著见效,这种姿态衬得她更加娇柔。加之身上周雪燃留下的痕迹,左右看不过是弱不胜风的小娘子。 她蹙着眉,媚目里露了怯色,纤手交错抱前的模样倒像是害怕。 “大胆得很。”周雪燃垂首轻咬她的唇瓣。 许清渺知道犯了不敬之忌,不敢再造次,默默锁眉忍受着。周雪燃压得近,气势汹汹。风欺花枝,许清渺被压曲了腰肢,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修剪得干净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末了,周雪燃托着许清渺柔软的脸,在额上留下一吻才算结束。 美人长睫微颤,沾了水露,眼尾鸢红,唇瓣微肿红润。 她平日恃宠而骄惯了,只会装模作样地拿出气焰。等真正对上周雪燃,到底是一个娇女娘,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 偏偏现在周雪燃也不让着她,狠了心地欺辱她。 许清渺再怎么样还是年轻的小娘子,羞辱爬上心头,处境反差太大,才会哭个不停。现在这副凌乱的德行,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清渺像半死的鱼无力伏靠在椅背上,白皙如玉的身子上全是新鲜的红痕印子,半垂眼皮下的眸子透着溃散的诱人,目脉如媚。 周雪燃拇指拭去许清渺眼角的悬泪,为她穿肚兜,他环抱许清渺,温凉的指尖在她背后系上带子。 等他系好,发现许清渺又哭了,泪断了弦,跟个泪人似的。 真是娇得很。 周雪燃见了心生怜爱,长指擦着她的脸,似叹息放轻声音哄道。“莫要哭了,眼都红了。” 许清渺狠狠擦了一把眼,忍着不再在他面前落泪。 周雪燃为许清渺穿系好纱裙,就连发都替她理好。周雪燃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生着闷气的小娘子,俯身低头。 许清渺以为他要亲自己,下意识惊恐地要后退,却被按住腰,周雪燃没有亲她,而是在她耳边淡淡道,“渺渺,你怎么就不明白?魏靖琦不会退亲的。”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敏锐的耳廓,许清渺耳边一阵酥麻。 她抬头看周雪燃,周雪燃拉开距离,接着道,“魏靖琦不会忤逆魏家。何况他若是知道你早就与我欢-好过,怎么还会要你呢?” 魏靖琦知节守礼,是魏家遵循古旧陈规育养出来的继承者,怎么可能接受许清渺这般行径的女子入门。 只有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爱她,纵容她。 许清渺本不想和他聊及这魏靖琦,听到后半句惊怕地瞪着周雪燃。仅是一瞬,许清渺又理智地将辱骂之言吞回肚中。 她想,比她更避之不及此事扬出的应该是他这个太子才对。 “我该回家了,你再不放我回去,府上定会起疑虑。”许清渺冷声道,此处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准确来说是周雪燃身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想逃。 周雪燃揉捏着许清渺柔若无骨的手,若恋恋不舍地捏玩片刻后,才启声应道,“好。” 许清渺出了正殿,青止在前头带路,绕着小道送她回去。 历经方才的事,许清渺在青止面前羞愧难当,两人谁也不出声,回去路上的分刻皆是煎熬。 粒儿在六公主殿口盼了许久,远远瞧见许清渺,见到她身边的青止,霎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果真是太子带走了小姐。 回府的软轿备好了。 许清渺和粒儿坐在轿中。 粒儿见了自家小姐脸上擦了还隐隐存在的泪痕,模样惹人心疼,“小姐......” “可是太子欺负你了?”粒儿出了皇宫,才小声问出口。 “周雪燃他竟然羞辱我!”许清渺吸了一下琼鼻,忍无可忍,心底的愤懑如瀑彻底溢出。 粒儿吓得赶忙捂住她的嘴。“您怎可直呼太子名讳?” 许清渺尚未骂够,拉开粒儿的手。“堂堂一个太子,欺压一个女子,真是不要脸。” “小姐!”粒儿摇头制止。 许清渺嗟叹了口气,她也不愿再提此事,说及其他,“魏公子挨了二十多道鞭子,不知如今如何了。” 许清渺看过了周雪燃的折子,并没看全,当时周雪燃递给她折子,她不敢接过。 “二十多道?听闻魏家家鞭下力狠,之前魏家一后士受了十鞭便大病了半年。魏公子真是可怜。”粒儿担忧道。 此言听得许清渺更加忧虑起来,她迫切地想知道魏靖琦的伤势。 魏靖琦是为了她才受此鞭伤,许清渺心中歉疚,她愈发怀疑起自己一开始做的这些是否应该。 魏靖琦是极好的人,不光是对许清渺,对所有人都谦逊有礼。他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那日在寺中纵使仅有两人也未有过分寸逾越,是真正的君子。许清渺脑中全是今日的荒唐,她做出这般行径的人,真的配得上那样明月清风的君子吗? 几日之后。 这几日许清渺一直让粒儿去打探魏靖琦的消息,魏家本就遵循着“家丑不可外扬”,能流露出的讯息少之又少。旁人不知晓魏家小公子是犯了何错,竟受了如此家法惩治。 只是说宫中的御医都来了魏家,还是太子命人派去的。 旁人只叹太子和魏家公子情谊深厚。 唯有许清渺听了不屑一顾,还骂周雪燃是虚情假意,吓得粒儿赶紧关上房门,生怕叫人听到了。 许清渺想为魏靖琦做点什么,但似乎也什么都帮不了他,魏家有皇宫里的御医在,定有上好的药石医治。 府上许樱及笄将至,这是许家最后一位女儿及笄,又是最疼爱的嫡女,府内早早就准备上了。 出了汤药一事,许樱是把嘴闭严了谁也不告诉,其实她心中还是不信此事的。 太子不近常人,两人在外人面前一直没有苗头,许樱怎么可能听许清渺只言片语就信上了? 不过,她这几日也不得空去寻许清渺麻烦了,许樱忙着及笄之事,差点都忘了汤药的事。 许樱喜玩,又会来事,和上京大多贵女交情都不错。 甚至还能邀到六公主和四公主。 周月泞是在皇宫里憋坏了,一直盼望着出宫,好不容易来了个幌子,自然不会放过。 她去东宫缠着周雪燃问该送许樱什么及笄礼好。 “孤不知道你们女子喜欢什么。”周雪燃向来对周月泞的这些事提不起兴趣,看也没看周月泞,手持书卷,目色淡淡地看。 周月泞自然知道皇兄给不出什么意见,她只是随便问问,想和他多讲讲话,很快又提及其他,“前些日子许三姑娘来皇宫了。” 周月泞以为周雪燃不知晓这些。 “她又教你编发了?”周雪燃抬起眼皮,凤眸漆黑,如黑曜石般明晰。 周雪燃生得比一般男子精致,是凛冽的精致,并不柔和。 他这张脸看着疏离清冷,但不会让人觉得畏惧傲慢,而是让人觉得他是像画像里的神一样卓绝遥远的人。 “她教我刺绣了。”周月泞是有备而来的,她拿出那日许清渺教她绣的帕子。 帕子上有两朵牡丹,一大一小,大的那朵针线粗劣歪扭;小的那朵简洁灵动,小巧栩栩。 “皇兄我绣的如何?”周月泞指着那朵大的牡丹。 “好看。”周雪燃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那朵小牡丹。 周雪燃没见过许清渺刺绣,她也从未送过他什么绣品,没想到她的手这么巧。 “真的吗!多是许姑娘教的好。”周月泞又帮许清渺邀功,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你跟她相处,心倒巧了许多。”周雪燃漫不经心,看周月泞的眼里多了分温色。 “是吗?”周月泞若有所思。 “嗯。” “对了皇兄,许四姑娘的及笄宴礼,四皇姐也要去。”周月泞没坏心思,多言了一句,“四皇姐不爱与人打交道,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答应。上次许三姑娘及笄她也随了礼去,只可惜我那时年幼,母后不让我出宫。” 说罢,周月泞叹了口气,她几年前就想着出宫了,可惜鲜少有出宫的机会。 “母后那是担心你。”周雪燃不挑重点应。 当年许清渺及笄之日,周雪燃在太傅府见到了那位四皇妹。周韶仪 没看见周雪燃,周雪燃却看见她和许钧默单独在说什么。 “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实在没必要挂牵着我的举止。”周月泞不高兴地低着头,双手拉着手里的帕子玩。 周雪燃充耳不闻,“及笄宴结束后太晚了,孤去许家接你。” “皇兄真的要来许家接我吗?”周月泞此次没有了被管束的烦恼,喜笑颜开。 也许被皇兄当小孩子照顾着也是不错的事。 “嗯。”周雪燃不动声色地拾起案上的一张写满诗文的纸。 那张纸上被几滴不明水渍洇开了墨,朦胧又别有韵味。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牡丹绣帕 夏风仍是带着燥热,空气是咸涩的。 今日太傅府上的幺女及笄,府上热闹,燕雀缤纷。 太傅府上栽种了许多草木,院子里大片的绿茵茵看着有一丝解暑。 身着丽衫的贵女们给这绿景添了几分春色。 许樱及笄的前几日,府上的管家就叫家仆将府中荷塘的水换了净的,还倒进去许多江南那边特地运来的新品种鲤儿,红尾像火焰一样在水中流动舞曳,很是喜庆。 许清渺昨日路过石桥就看到了那些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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