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柴房,如今屋内被许清渺收拾得干干净净。 许清渺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渺渺,进来。”周雪燃叫她。 外头风有些大,可以听到呼啸声和吹倒柴木的声响。 许清渺这才进屋关上门,她将衣物放置一旁,又忙活着扶起边上被吹乱的柴木。 床榻上有动静,周雪燃想下榻,许清渺忙去按住他,“你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许清渺看过他的伤,还在慢慢凝合。 周雪燃拉着她坐在榻边,“郭郎中说,我的衣物都是你换的。” 昏迷数日,周雪燃脸庞的线条愈发凛冽清冷,病态衬得他疏离俊秀。 “怎么了?”许清渺于此没什么好羞臊的。 男人的身子有什么的,她看过很多次,没觉得有什么不能看的地方,生硬又结实,没有女人的温软,也没有女人的贵重需珍护。 “男人就算敞着胸膛扔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许清渺发出一声轻呲。 “嗯。你说的对。”周雪燃颔首,温和地看着她。 许清渺面容素丽,穿着朴素硬朗的布衣,腰肢线条依旧明晰有致。她从前穿的都是柔软的苏绣,或是云锦,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料子。 周雪燃瞧见那一双纤手因在冰凉的河水中浣衣而被冻伤,指骨通红,雪白的肌肤擦伤。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里会做得这些。 周雪燃握住她的手,如触凉冰,他指腹抚过冻伤的地方,指尖轻柔,“痛不痛?” “不痛。”许清渺早被冻麻木了,哪里管得痛不痛。周雪燃的手很暖和,许清渺没有抽回手。 “不要去洗了。”周雪燃轻轻道。 大手一点一点捂热柔软的小手,他的掌心有薄茧,略微粗粝。 “等你好了,我就不用洗了。”许清渺想了想,补充道,“届时分道扬镳。” 她总是说着煞风景的话。 “什么分道扬镳?”周雪燃茫然眯眼。 “你说呢?”许清渺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我方才说了,你是我的妻子。”周雪燃感受到许清渺的手恢复了些温度,不再那么僵硬。 “没有拜堂之礼,没有霞帔红妆,没有举杯交酒,算什么夫妻?”许清渺夺不过周雪燃,他这人又偏执,许清渺怕他牵扯到的伤口,干脆随他握着。 周雪燃说他的,反正许清渺不会应许他。 “我补给你。” 周雪燃单手圈许清渺进被窝,有力的手臂锁着她的腰身。 “你要不要命了?”许清渺不敢动,她贴着他腰腹的伤处,低头看,里衣微微沁出血。 周雪燃含住她的唇瓣,像许久未尝到甜头般吸吮汲取,失控地侵略着。许清渺被他身上的气息袭绕,心神微乱,涌动的□□几近要让她窒息。 这几日,许清渺真的怕周雪燃死了,如今久违的缠绵像梦一样。许清渺困难地承受着他深刻的吻,竟也迷离地发出一声娇.吟。 她明显感受到周雪燃一顿。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由不得你 许清渺须臾从沉溺的情.欲中清醒过来, 原本搭在他腰上防止碰到伤处的手忘了用处,用力一推。 伤口凝结的微微撕裂,沁出深色血迹。 周雪燃闷哼一声, 许清渺也得隙离开他的唇。 “碰到伤口了?”许清渺心下一凛,急忙下榻去拿药。 周雪燃受的是剑伤, 刺入皮肉, 所幸没有伤及内脏。 余川地处荒僻, 地势也构就了草药滋长, 有许多在上京重金难求的奇效良药,加之郭郎中为医多年,促得周雪燃恢复得不错。 许清渺拿来了外敷的药膏, 这里用药滞后, 只是将药材捣做膏状。 周雪燃解开衣带,小腹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看了眉头都不皱一下,在塞北的那段时间早就屡见不鲜了, 对他来说不足为奇。 倒是许清渺见了蹙眉,她看着就觉着疼。 “你忍一忍。”许清渺用热水净帕,擦拭了伤口边缘的血污。 许清渺素指沾了药膏,轻轻上药, 她动作柔缓,生怕弄疼他一般。 冰凉的药膏抹在肌肤上, 周雪燃浑然不觉疼痛, 目不转视地观察着许清渺,看她微垂的长睫。 “你是不是不舍得我死?”他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眸中挟着明晰的浅笑。 “我说了, 你救过我, 我这次救了你,我们就两不相欠了。”许清渺拧上药罐。 周雪燃默不作声系上衣带,许清渺正欲起身去放药罐,却被周雪燃抓住了手腕,他的大手攥着细腕,像为她扣上枷锁。 他冷笑一声,“你要逃吗?现在还来得及。” 周雪燃给她时间,趁他还伤着。 “疯子。”许清渺甩开他的手。 真是摊上个疯狗。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你都没走。接下来我便不会再让你走。”周雪燃倒希望许清渺真的足够狠心,她总是狠狠推开他,又藕断丝连地施舍他一些情意,叫他反反复复放不下。 “由不得你。”许清渺回头看他。 “由不得你。”周雪燃重复她的话。 许清渺眯眼,似慵懒轻蔑的小狐狸,“殿下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地?在这里,没人会将你当作太子。你重伤了,很危险。” 最后一句话,许清渺一字一句在提醒他。 “既然我对你无利,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周雪燃不生气,眼眸里的笑意更浓。 许清渺见状,走过去吓唬他,“自然是为了折磨你。你忘了在东宫是怎么羞辱我的?” “忘了。那你要打算怎么处置我?”周雪燃握住许清渺的胳膊,许清渺没有防备地被他轻松拉回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这次许清渺不敢再碰到他的伤口,她被周雪燃锁着腰,无可奈何地用眼神谩骂他。 “你有所不知,史家村中张婶家的女儿对你有意,不如我把你卖给她做上门女婿。”许清渺摁住他的肩膀。 周雪燃和许清渺初到史家村,村中的女子打量更多的是周雪燃,并非伤势,而是他的脸。 村里男人常年干粗累活,哪里见过长得这么俏的郎君。 这几日,与许清渺同行浣衣的几个年轻姑娘明里暗里打听周雪燃,询问他们是何关系。许清渺在他们面前话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她们便没有再问,甚至猜测他们许是兄妹。 堂堂一个太子卖给人做上门女婿,周雪燃哪里受过这种言语屈辱。她暗自为自己的使坏得逞而雀跃。 许清渺仅是恐吓他,并不会这么做,她怕周雪燃回京会杀了她。 周雪燃低头重重咬住许清渺的下唇瓣,迟迟不松口,一颗尖的犬齿快要戳破许清渺的唇肉。 许清渺不敢剧烈动作,怕被他扯下一块肉,只能捶周雪燃的肩膀,实在不行发出低低哀求的呜咽。 她轻微挣扎时,微凉的上唇若即若离地触碰他的唇。 痛得快掉泪,许清渺伸出舌尖舔舔他示弱。 周雪燃这才松口,抿唇舔被许清渺舌尖触过的地方。 许清渺唇瓣微肿,饱满红润,疼到眼尾莹润,她恶狠狠瞪着周雪燃。 他就会欺凌她。 “真是大方,要将孤上赶着送给别人。”周雪燃握着她后腰的手蕴着说不明的暗劲,将许清渺缓缓推向他。 许清渺按着他的胸膛抗拒,骂道,“你惯会欺负我。” “我只欺负你。”周雪燃大掌用劲,许清渺那于他来说微不足道的抵抗瞬时被击溃,柔软的身子靠在他肩膀,又软又香。 她不用熏香,身子依旧好闻。 “混账!”许清渺感受到周雪燃故意按着她的后背,让她的胸脯紧密挤在他的胸膛。 许清渺白皙的面上一抹薄红,耳尖发烫。 “你害羞了?”周雪燃侧首啄吻许清渺的脸颊,她的脸肉软的像云。 许清渺的身子情不自禁发颤,见挣脱不开,便将脸埋在周雪燃的肩膀躲避他的注视。鼻息间裹挟着他男性强烈的占有气息,逐渐染上许清渺的身子,似在宣告她是他的。 周雪燃拉起她,许清渺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起身,周雪燃用了些力,还是将许清渺拉起来了,见到她愈发红润的脸颊,俯首去吻。 又吻她的颈窝,或轻或重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唇先覆上软肉,有时扫过抚碰,有时轻轻吸吻。 许清渺摁住他的宽肩推搡,无奈只手握住她后颈的手力道不容拒绝,托着许清渺的颈子往他唇边送。 吻毕后,脖子微湿。 “你赶紧好起来。”许清渺不去看周雪燃情动对视,逃也似的下榻远离他。 赶紧好起来,各行其事,再没瓜葛。 “对了,四皇子反了。回京后怎么办?”许清渺回过身来。 “他成不了事,全凭魏言训撑腰。”周雪燃指节擦拭着唇。 比起他那个四弟,老谋深算的魏言训才是真正的千年老狐狸。 魏言训做事快准狠,颇有心计。他从一个庶子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手握实权,足以证明不是徒有虚名的。 先帝在时,在朝堂上就对魏言训礼让三分,连魏丞相这个嫡兄都奈何不了他。 “魏家百年来家训忠君,他居然会反。”许清渺对魏家家训知道的也算多,魏靖琦就是魏家优良后辈的表率。 魏家其他人,虽说不及魏靖琦,但绝不会去想策反之事。 魏言训此举实属难料。 “上京定是乱了。” 在周雪燃印象之中,魏言训对先帝常有不敬。而先帝对魏言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铸此大祸。 魏言训对皇族有道不明的恶意,起初对周雪燃还算说理,被周雪燃拒后干脆拉拢四皇子弑父。 先帝仙逝那夜,周雪燃一进殿,便看到先帝死不瞑目,腹中插着一块瓷片。养心殿内不准带利器进入,而那块瓷片轻薄,可以隐于里衣贴近肌肤,不可察觉。 周殷岚站于先帝榻边,面色狠绝,双手染血。 先帝身边的宫人如数跪倒,头也不敢抬。 周殷岚见周雪燃站在殿口,如释重负地大笑,而后诧异道,“皇兄,你怎么能杀父皇呢?” 周雪燃竟也清冷轻笑出声,“父皇薨了。” 他眼眸里的敛重逐渐散去,轻佻肆意,也有释重之意。 他料到了今夜四弟会出手。 正好,不用脏了他的手。 周殷岚见他在笑庡㳸,面上的神情变得古怪,渐渐阴沉下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皇兄。 周雪燃见状,挑衅一笑后转身快步离开,赶在魏言训进宫前从暗道离宫。 先帝突然驾崩,遗诏上出乎意料写的是立四皇子周殷岚为新帝,魏言训奉旨追杀弑父的太子。 上京真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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