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琢磨,趁着秋日,她须得晒些菊花茶,且王府湖里的莲藕也该挖了,近日派人手都挖出来,往膳堂送去一些,日日叫赵云琅吃上些许。 这秋日干燥,无论如何,合该败败火气。 她把画像稳固在桌面,接过嫣桃递来的浆糊,全神贯注地镶锯条和绫边,这一忙乎,就是半个时辰。 把画像重新挂到墙面风干,秦江昭看着快到傍晚了,她亲自去了膳堂,吩咐明日起少做些羊肉鹿肉,换成鱼鲜。 典膳痛快地应了,副典膳却面露难色。 秦江昭微笑:“副典膳,有何难处不妨直言。” 副典膳行礼,恭顺道:“王爷一贯偏爱鹿羊,不喜鱼鲜,且王爷本就少食,属下担忧改了膳食”,他有些迟疑,似乎怕惹了秦江昭不快,但还是坚持说道:“会影响王爷的胃口。” 秦江昭有些迷惑:“您如何得知,王爷喜食鹿羊?” 副典膳从善如流:“王妃有所不知,我等观察过,之前膳堂送去给王爷的膳食,鱼鲜大多不曾被动筷,禽类也用得很少,只有鹿羊王爷吃得最多。” 秦江昭莞尔:“那您观察过近日被撤下的膳食吗?” 她大抵能猜出,赵云琅缘何有这般的用餐习惯。 副典膳怔楞住,秦江昭冲他颔首:“副典膳心意我知晓了,您且安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用膳,定叫他多吃一些。” 秦江昭安抚完副典膳,转身往回走。 待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典膳爽朗的笑起来,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你就是瞎操心,那王妃来了,王爷状态一日比一日好,王妃不比你知道王爷爱吃啥?” “那王爷往日从不碰鱼鲜啊。” 副典膳挠头,他也不知道了。 - 夜晚,秦江昭坐在梳妆台前,嫣桃在帮她拆发髻。 嫣桃一手捋着秦江昭乌黑靓丽的长发,一边拿着梳子往下梳,不由惦记起明日为自家小姐梳何种发髻。 帮秦江昭梳完了发,她打开梳妆台台面下的一个抽屉,寻出一个锦盒,“小姐明日簪这套菡萏发饰吧,去湖边挖藕最相配啦。” 她说着打开了盒子,一打开二人都愣住了。 夜晚烛光黯淡,盒子里的夜明珠一下就透出不小的光亮。 嫣桃一把把盒子阖上了,紧接着就回头看向赵云琅,赵云琅离着她们有些距离,她看不清他什么神情,但瞧着端坐在书桌前,视线的方向不在她们这里,她狠狠松口气。 不过,转念又想,王爷不该知道这夜明珠的纠葛又放下心了。 嫣桃语气里带着歉意,低声道:“都是奴婢的疏忽,小姐,这要如何处置?” 秦江昭回了神,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不关你事,你且去歇着吧。” 她再次收到这夜明珠,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如何处置,也不想再被干扰到心神,就有些逃避地把它塞在了百宝箱里的一个匣子里,然后就忘到了脑后,没成想就这样被带到了王府。 嫣桃忧心地退下了,小姐新婚燕尔,一切都在向前走,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她总隐隐感觉不安。 秦江昭定了定神,这珠子如论她如何处置,总不该带到王府,但眼下也不适宜处理,不如明日再计较。 至于跟赵云琅坦白,她没有想过,有些往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拿来惹他心烦。 想通了这些,她起身知会了赵云琅一声,就去了净房。 她一边琢磨怎么处置那夜明珠,一边清洗自己,这一洗就洗得久了些,还没等她洗完,赵云琅就进来了。 “二姐姐还要多久才好?我明日要早起,不知可否一同洗?”他站在屏风外规矩地询问。 秦江昭忙道:“快好了”,她脸红,迟疑了片刻,“一同洗,倒也无妨。” 她话音刚落,透过屏风,就看到高大的男子一件件脱衣的剪影,最后是苍劲有型的身躯,转过屏风一步步走到了她身前。 被压迫的感觉骤然强烈,秦江昭的心中逃跑的想法油然而生,但还是按捺住了,她双手抱胸看着赵云琅进到池中,站在一旁兀自清洗自己,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才收回视线,加快了自己清洗的动作。 心中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隐隐失落。 她晃了晃头,“我先出去。” 言罢,她转身,伸长手臂去够浴衣,准备上岸。 但还没等她够到,身后传来了水声,然后她就被人从身后紧紧箍住了。 赵云琅右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拉到了他胸前,紧紧贴住,左手携住她的脖颈,没有片刻停留,就扳过了她的下巴,堵住了她所有惊呼。 秦江昭感觉到赵云琅不甚温柔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用了些力道咬她的舌,她吃痛轻蹙眉头。 赵云琅抱着她的架势,也让她感觉无处可逃,她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忍耐着他很是凶狠的啃吻。 渐渐地,她受不住了,开始微微挣扎起来,但她一动,明显感觉身后的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之前还是强势霸道,这下好像生出了怒气,动作也被激出了更多的侵略性。 她心跳得飞快,无法开口,只能摩挲着他的手臂试图安抚,过了些时候,身后的人才收起了暴躁的气势,移开了唇。 他还在粗重地喘息着,紧绷着身体,强行忍耐着慢慢松开了秦江昭,他阖上了隐隐闪着火光的眸子,低沉地声音砸在秦江昭的耳畔:“二姐姐先出去,不要着凉了。” 秦江昭被放开,忙上岸,扯过浴衣穿上,努力稳定紊乱的气息,轻声道:“那你慢慢洗。” 然后,她快步出了净房。 秦江昭坐在梳妆台前,涂了面脂,用帕子绞头发的时候,还在心悸。 赵云琅往日就像匹野兽,但好歹还是存了几分理智的野兽,刚才吻她的时候,有一瞬间,却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欲望不加掩饰,带着些凶狠。 她不由猜测,难道他瞧见了夜明珠,动了气? 可是不该啊,他又不知这夜明珠的来历。 这般想着,她竟下意识地顺手打开了那个盒子,拿出了那颗珠子。 拳头大的珠子,一被拿出来就散发出幽绿的光亮, 秦江昭把珠子举到眼前,盯着它沉思,她在犹豫,要不要跟赵云琅坦白? 说了定是寻个没趣,但万一不说,会不会生出什么误会? 难搞,她敛眸轻轻叹口气,准备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里。 但她一抬眼视线落到了镜子上,心头猛地一跳。 她赫然看见镜子里,赵云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身墨黑带着些许金纹的浴衣松垮,脸色冷峻,一双寒眸正紧盯着她手中的夜明珠,嘴角缓缓翘起了一个弧度。 珠光绿莹莹的,趁得此刻寂静的室内阴森凛凛。 秦江昭盯着他的脸色,无意识地松开了手,夜明珠“嘭”地一声落到橙黄的梳妆台上。 她又被吓了一跳,略显无措地试图缓和气氛:“王爷何时出来的?” 散发着光亮的珠子还在台面上“咕噜噜”地滚着,光源移动,赵云琅的面容上也光影闪动,晦暗不明。 他沉默不语,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神一直冷冷地盯着珠子滚来滚去,半天不理睬秦江昭。 直到“咚”地一声,珠子滚到了梳妆台上的角落里停了下来,他才缓慢地把视线往上移动镜子中秦江昭的脸上,对着秦江昭唇角加大了弧度,一字一句道:“怎么?我出来得早了? “可是我,扰了二姐姐怀念旧人的雅兴?”
第42章 赵云琅讲的每个字, 都砸在了秦江昭的心头,她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子中的赵云琅愣愣地道:“你怎会, 如此想?” 镜子中的赵云琅微微歪头, 露出了疑惑好笑的神情:“那我该怎样想?”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余下面色的竟如寒潭一般, 语气也加重了:“二姐姐带着旧情人送的礼物嫁到王府,还要拿出来,在你我的寝殿里观赏缅怀, 我能怎样想?” “你怎知,这珠子的来历?”秦江昭困惑发问。 新婚柔情蜜意的情势急转直下, 她心中乱成一团麻线,急于理清问题,她是怕了与赵云琅之间又生出问题,便把疑问脱口而出。 话一问出, 她就自觉失言, 懊恼不已, 急忙从椅子上站起, 欲绕到椅子后头的赵云琅面前,但她太过着急,踩住了裙摆,不过三两步,却磕磕绊绊,最后一头扎到了赵云琅的怀里。 她双手伏在赵云琅胸前,匆忙抬头解释:“不是这样的, 我……” “哪样呢?”赵云琅冷睨着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拿开了下意识扶住她腰间的手,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把她从他的身前缓缓推开,见她站稳就松了手,立马退后了几步拉开距离。 “云琅……”秦江昭抬起脚步,准备跟过去。 却见赵云琅漆黑冷冽的眸中,带了怒意和几丝没有藏住的失望,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在二姐姐心中,是何等位置。 “二姐姐做了这般事情,竟两次三番反问于我,我竟连句解释都不配?” 秦江昭被他的控诉压得喘不过气,顿在原地,这段时日,她竟一丝一毫的安全感都没有给到他吗? 她刚刚,对着这样的他都作了什么反应? 是啊,他误会她还念着旧情,她为什么不立刻直白地说清楚? “这颗夜明珠,的确是赫连世子赠于我”,秦江昭认真地解释,看着赵云琅眸光一沉,她加快了语速:“但你信我,它被带到王府实属意外,我并未动过这种心思。” 赵云琅闻言,心中不为所动,眼中的阴郁并未散去一丝一毫,他冷冷地翘起了唇角,紧紧地盯着秦江昭,“好啊,既是意外带来的,那二姐姐现在,就丢了它吧。” 秦江昭一愣,讷讷道:“现在吗?” 她面露难色,她很明确这些日子她从未想起过赫连濯,留着这颗夜明珠,也绝非为了缅怀什么旧情。 但两个人分开了,就要将所有的旧物丢掉吗?将所有痕迹擦除吗? 这般才可以代表全部放下吗? 她本意是打算永恒地将一众旧物束之高阁,置之不理,直至它们蒙尘,永不见天日,就像那段故事在她心里渐渐淡去那般。 但既然这颗珠子惹出她和赵云琅这般的误会争执,实乃留不得了。 它没有被退回去,她不能留,但它的宿命就该是被丢弃吗? 秦江昭想不好。 赵云琅似乎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但还是被气得不轻,胸膛深深起伏了几次,一手抓住了椅背,青筋隐隐暴起,他的眸中彻底失去了所有温度,“舍不得? “是了,二姐姐连些信件杂物都舍不得丢,又何况是这般珍重的礼物?” 见秦江昭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赵云琅又挑眉哼笑道:“我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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