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昭说了这几日她在秦府的一些琐事,最后才问起赵云琅,那刺客如何了? 赵云琅才娓娓同她道来。 那日来刺杀他的刺客,果真不是西戎现任的王派来的,是之前败在他父王手下,被掀翻了的先王部下。 那刺客在半路上截杀了西戎真正的使者和随从,拿走了符节,一个随从侥幸躲过一劫,跑回去报信。 西戎的王急忙又派了人追过来,可惜西戎离京城太远,一来一回,近日才被大盛派去西戎问责的人在路上遇到。 再说那刺客,自尽未成,被移交到大理寺后也受了许多苦楚,却是始终没有供出幕后指使,一众随从也都是他雇来的,也没一个同伙,竟是孤身的死士。 那刺客后被西戎的人指认,是西戎先王手下的大将军。 这下,似乎可能确认幕后指使若不是那失踪的先王,便是这刺客自己了。 那侥幸逃脱的随从也来了大盛,据他所指认,随从中确实没有当时围剿他们的人所在。 不过那随从也说,当时围剿他们百人的,包括使者一众随从还有侍卫,分明是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壮汉。 他们王猜测,先王还没有死,还有确信还有先王的旧部对三皇子怀恨在心,意欲将三皇子的后代,也就是赵云琅除之后快。 现在就不是不知道,他们只派了一个刺客孤身前来,是觉得没必要,还是在保存实力,图谋别的。 成王败寇,西戎的先王和其旧部记恨三皇子,却已成了执念。 秦江昭得知刺杀赵云琅的是西戎先王的旧部,一时就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真是丧心病狂,荒诞不经。 当时西戎内乱,西戎先王中了箭带着部下落荒而逃,那之前竟还还派人来了京城。 如今龟缩多年,却不知道养回了几分元气,却又贼心不死。 大将军都派来了? 气数将尽,竟非要阴魂不散吗? 秦江昭也想不出,他们到底是一群残兵败将无以为继,破釜沉舟只为了却执念,还是有别的阴谋。 西戎土壤不丰沃,当年赶上年景不好,国内闹了饥荒,他们先王多年练兵养马,就是防备有朝一日国内受了灾害民不聊生。 西戎的士兵开始频繁滋扰边境,烧杀抢掠,他们国内的百姓也因此受了当中的好处,更加拥护先王。 他们先王行径如何暂且不论,初衷确实是为了他属下的子民。 那先王也极善用兵,抢夺了足够物资后,更是大举入境,连拿几座城池。 那先王一时也生出了豪情万丈,畅想自己能开拓西戎万里疆土,建下丰功伟业,名留青史。 可惜他千秋大业的美梦没做多久,就被大盛的三皇子给打碎了。 在三皇子面前,西戎先王的谋略计策都变得徒劳无益,他尝到了挫败和无力,生出了怨恨与不甘。 在他兵败后,原先拥护他的国民都纷纷倒戈,他更是因此生出了无论如何至三皇子于死地的执念。 似乎三皇子不死在他手下,他到死都无法解脱。 可惜,他陷于内乱之中,一时抽不出身来,后来,三皇子竟率先身故。 于是,那先王在被赶下王座之前,竟丧心病狂地派了死士来杀赵云琅。 一共两轮死士,赵云琅也确实,差点儿遂了他的愿,命丧黄泉。 秦江昭想到这些,就觉怒火中烧,“可知那先王是否还活着?他那些旧部又所在何处?” 赵云琅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那先王是否还活着,还尚且不知,那些旧部的行踪倒是有了眉目。” 那日来行刺的刺客,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运气太差,错失了自己的时机,落到了他们手里。 几番拷打,竟也扛了下来,看来他的将军之位,倒也不是虚有其名。 大理寺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办法。 还是沈行一自荐,从刑部去了大理寺,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从那将军嘴里套出了他们活动的踪迹。
第82章 秦江昭忙问道:“确定能寻觅到那伙人的踪迹, 一举歼灭吗?” 赵云琅摇了摇头,如实相告:“如今还未可知,那刺客供述的活动区域在他们西戎是极其隐蔽险峻的山脉, 即使派兵, 也不见得能彻底剿灭。” 秦江昭闻言思忖半晌, 凝眸同赵云琅确认道:“皇祖父, 确定会派兵围剿他们吗?” 此事关乎赵云琅安危,她就像只浑身长满刺儿的刺猬,谁都信不得, 见了谁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尖刺。 或许,乾元帝对赵云琅的爱更深沉, 但她只能确认自己对他的真心不是吗? 虽然质疑乾元帝为大不敬,但他除了是一个祖父,更是一位铁血的君王。 他的立场,总是让人担忧又疑虑。 赵云琅将轻轻亲吻秦江昭的额头:“二姐姐无需担心, 此事关乎国威, 即使我不是皇室子弟, 皇祖父也不会让人他们猖獗挑衅。” 秦江昭颔首, 缓和了脸色,心里劝慰自己,不要太过敏感,有些愧疚道:“我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质疑皇祖父。” “没关系”,赵云琅又搂紧了几分。 秦江昭回抱住赵云琅,而后眨着眼睛, 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云琅轻声问道:“二姐姐在想什么?” 秦江昭自然是在担忧若不能一举歼灭那群对赵云琅存了歹念的狂徒,又要如何? 为什么这么多年, 西戎先王的旧部侥幸一息尚存,却仍想置赵云琅于死地?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她不想多言,蹙眉,轻轻摇了摇头。 赵云琅见状,突然说道:“二姐姐从小就是一个可靠的人,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求助你,依靠你。” 秦江昭微微仰头,疑惑他为何突然这样说。 赵云琅露出了好看的笑颜,“二姐姐一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风范,从容不迫。 “我儿时,也是那样仰慕于你,同龄之中,你和旁人总是不一样。 “可如今来看,二姐姐有些不似当年?” 秦江昭嗔怪地看着他,“我变成这样,又是因谁?” 不过倒是他拐走心绪,也意识到了,自己竟陷入了惶惶不安的旋涡之中,定了定心神。 赵云琅翻身将她压在身底,认真道:“我认为此事会顺利解决,二姐姐信我吗?” 秦江昭一怔,看着眼前赵云琅坚毅的面庞,更加明晰地感觉到,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一个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可以让她定下心来的人。 她认真地看着赵云琅点了点头,轻笑,“我信,我信你。” 赵云琅凝视着她道:“那我希望二姐姐还如之前那般,自在地生活。” 秦江昭轻声保证:“好。” 赵云琅又勾起嘴角,“以免二姐姐再多想,依我看,我还是得时出浑身解数来帮忙。” “不要”,秦江昭软着声音,推拒他。 又想乱来? 不过几番纠缠,还是无力抵抗。 甚至后来,还被他哄着,迎合了几下。 赵云琅书读得不错,旁的事情也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秦江昭再如何,也难以招架。 偶尔,也要嗔怒地责怪一句,哪里会那般多的花样? 不过,事情也确实如赵云琅所言,进展得还算顺利。 这边秦府新生儿的三朝礼还未过,那边乾元帝已经同西戎那边的人商议好,迅速集结了兵马,赶往边境,打了与西戎共同剿匪的旗号,准备出兵讨伐。 端王府自然又捐钱捐粮,这次还捐了许多羊毛的衣物鞋袜,据说效果十分不错。 军队到达了从那刺客口中供述的区域,也着实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 而那的的确确是个险要的狭小山脉,要想深入,就要渡过一处绝涧。 听闻前线来报,秦江昭很快就想到,五皇子当年毕竟同西戎交兵过,留下的手札或许能有所帮助。 那日正是赵云琅生辰,是个极其晴朗的午后,听了秦江昭的想法,赵云琅就带着秦江昭来到了端王府的藏书阁顶层。 秦江昭来回扫视了一眼,发觉藏书阁顶层看来常有人打扫,但是所有的书籍手札都被锁在书笈之中,锁头已然生锈,似乎是多年未曾开启。 赵云琅在众多书笈面前站定,垂眸半晌,才拿出钥匙,缓缓将他们打开。 他父王母妃生前的书籍手札尽数在此,这么多年,他从未打开看过一眼。 或许也曾好奇过,但终究还是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此时站在这里,心里只觉五味杂陈,很是抵触。 赵云琅还在发愣,秦江昭已经蹲下来,在书笈中翻找起来。 这一箱似乎是五皇子的一部分藏书,其上都有署名,其中还有五皇子翻阅之时,在书页边缘随手写的随笔和小记,秦江昭惊奇道:“父王竟看《诗经》和楚辞呢。” 赵云琅缓缓转头,看向秦江昭。 秦江昭仰头笑道:“你也想不到是不是?” 她又翻了翻,恍然道:“啊,看来是为了给母妃写情诗呢,看来是母妃偏爱诗经和楚辞。” 赵云琅怔怔应和了一句:“是吗?” 他父王,竟还是这样的人吗? 可惜他什么都记不得。 秦江昭又寻出两本书籍来,歪头看着赵云琅,眨了眨眼睛,“看来父王是个铁汉柔情之人,王爷你看这俩本书,是《保胎大法》和《育儿宝典》呢。” 秦江昭又低头翻看起了这两本书,看到五皇子的随笔,轻声念了起来:“今朝,于吾抚卿卿腹部之时,惊觉胎动,许是吾孩甚喜吾,大悦。 “然则卿卿怫然,叫吾行之,勿复多摸。 “吾依令行之,远观,卿卿抚腹,呢喃,可要更喜欢母妃才行呢。 秦江昭又翻到一页,“今朝得子,卿卿甚倦,睹襁褓中幼子却喜极而泣,吾亦不觉潸然。 “吾儿名之云琅,卿卿言,琅琅美玉,吾之珍宝;又言,触目琳琅,愿其抱宝怀珍,所遇尽皆风华。” 秦江昭读到后头,一时极为震动,不由哽咽起来。 她从未想到,赵云琅的父王当年竟是这样迎接他的降生,更是从未想到赵云琅的母妃冷若冰霜,对待赵云琅也不甚亲近,极其疏远,也是这般期待赵云琅的吗? 她家王爷,从一开始,就是被欢迎着,来到这世间的呢。 她抬起莹润的眼眸,轻轻扯赵云琅的袖子,“王爷听到了吗?父王和母妃,是那样期待地你的到来,又是这般祝福你的人生。” 赵云琅静静地凝视着秦江昭,似乎是喜悦激动的泪水突然涌出了她的眼角,滑下了她白皙的脸颊,霎时间,遮挡在他心上的乌云,也突然裂开缝隙,从其上倾斜而下了一缕璀璨的金光,照耀在他的心湖之上,那湖泊无风起浪,一时泛起了滔天的波浪,十几年压抑的情感被震动,似乎要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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