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叶纾轻轻唤道,“下次你不想说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我。” 沈清遇摇了摇头,“阿纾无论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说的。” 感觉心中被猛地一戳,叶纾很想抱紧沈清遇,问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但上次她便察觉出了,他害怕被人触碰身体。 叶纾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只微笑对他说:“那我也一样,无论以后问我什么,我都如实回答。” “阿纾……”沈清遇眼中泛着泪光。 “你刚刚说的那些,我第一次听到,我兵营中的下属,她们在家时都会帮夫郎做活的,我觉得她们做得对。”叶纾引着沈清遇向回走。 “是那些大人们的夫郎有福气。”沈清遇跟在叶纾身旁,看向远处。 天色有些暗了,叶纾看不清沈清遇的神色,只是心疼。他原本也该是欣然接受呵护的,而今却把自己囚禁在层层牢笼之中,断绝一切希望。 叶纾心中酸涩,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驱散封存在他心中的霜寒。 不知不觉,已到了卧房门口,沈清遇推门进去,十分自然地帮叶纾整理床铺。 叶纾坐在外间的小塌上看着沈清遇的身影,低落的情绪渐渐散去。 “阿纾,我整理好了,你早些休息。”说完,便朝外退去。 “十九……”叶纾不自禁叫住他。 沈清遇停下,等着叶纾后面的话。 “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若按从前那样叫你,现在有点开不了口。” 沈清遇自然记得七年前叶纾是如何叫自己的,他也无法接受,叶纾现在对着他叫沈哥哥的场景。 “好啊,现在身籍上的名字就是十九。”十九,沈十九,他初见叶纾那年,正是十九岁。 “好,”叶纾顿了顿,鼓起勇气,“你今晚能留下吗?像在谢宅时候那样。” 沈清遇愣住了。 他该拒绝,毕竟,在谢宅时的守夜只是单纯照看,可现在,即使知道叶纾没有其他想法,他也该维护她的名声。 可是,他想留下陪她,在卧房外面守着,那样应该没关系吧。 叶纾静静等着沈清遇答复,有些事,她可以勉强他向前一步,但有些事,她尊重他的意愿。就比如现在。 叶纾见沈清遇没露出排斥的神色,她心中一喜,道:“你去里面,我在外间的小榻上睡。”说完便去里间取了薄被出来。 “阿纾,不行,怎么能……”沈清遇不肯。 但叶纾已和衣躺在了榻上,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清遇,柔声道:“快去睡吧,你知道我没那么讲究的,而且这榻比叶府里我的床还软呢。” 沈清遇站着不动。 “你再不去,我要生气了,你那时都答应我……”这种时候,叶纾决定推沈清遇一把。 果然,沈清遇犹豫着退进里间了。 叶纾脸颊泛红,她暗暗决定以后多练练这招,毕竟这么管用,可不能让沈清遇看出她的心虚。 第30章 真凶 叶纾在黑暗中感知屋里人的气息,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人存在。 “十九。”叶纾轻轻唤道。 过了许久,沈清遇应道:“我在。” “你睡不着吗?” “我……有些不习惯……”沈清遇小声道。 你会习惯的。叶纾在心里告诉自己,却说道:“快睡吧,你这些天一定都没睡好。” 沈清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二人各自数着夜色中一点一滴流逝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去。 虽睡的时间不长,却是格外的安心。 清早,叶纾在膳房为沈清遇帮倒忙。 吃完饭,二人或在院中闲逛,或在书房写写画画。 二人闲聊往事,将过去七年发生在彼此身上的趣事讲给对方听,通常是叶纾讲述,沈清遇静静地聆听、向往。 后来叶纾意外得知,她在江城送沈清遇的那柄短笛还在,而且他已经能吹出些简单的曲子。 只不过现在放在叶府,叶纾为此十分惋惜,让他答应拿回来后第一时间吹给自己听。 沈清遇像从前一样,微笑着应下。 叶纾从前觉得,七年的时间对沈清遇来说,或许是一生无法逾越的沟壑。 可在别苑日夜相伴之后,她恍惚觉得,若她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跨过这些坎坷,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转眼已过了四日,叶纾越发知道如何让沈清遇妥协,而且再也不会因为心虚而脸红。 沈清遇看着叶纾抛开一贯冷毅的形象,越来越像在谢宅时那样依赖黏人,他才明白,原来当初他一直期待的叶纾真正的样子,一直近在眼前。 “我是不是进步了,我都会烧菜了。”叶纾坐在桌前,笑着对沈清遇说。 “阿纾现在做的真的很好。”沈清遇夸赞道,他没想到叶纾会学得这般快。 “那我们都多吃一些。”叶纾帮沈清遇夹菜。 “好。”沈清遇十分自然地接下。 崔琬一进正堂,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琴瑟和鸣、感情甚笃的情景。 她一下子都快忘了自己匆忙赶来所为何事。 只想确认眼前这二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叶纾竟也会那样笑吗,还给人夹菜,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 不过崔琬很快被拉回了现实。 因为叶纾收敛起了笑意,起身对她说道:“怎么过来了,可是有急事?”是一贯的语气,不会觉得疏远,但就是没有刚才那么……真实。 崔琬本想着调笑叶纾几句,可又想起来确实有无比重要的事。只好作罢。她看了一眼沈清遇,又看向叶纾。 沈清遇赶紧起身,“我去为崔大人泡茶。” 叶纾却拉住了沈清遇的手腕,示意他留下,却对崔琬说:“你说吧,和我相关的他都可以听。” 崔琬此时表情已僵了,她在心里大声呼喊:恋爱脑啊恋爱脑。同时又为自己可怜的表弟哀伤了一下。 “是关于叶正夫的。”崔琬最终沉下声道,“他应也是那组织的雇主之一,七年前……” 沈清遇不知崔琬话里的深意,只是端立在叶纾身侧。 叶纾听后,却是明显的一颤,若是没有沈清遇在一旁扶住了她,险些失态跌坐下去。 “阿纾。”沈清遇担忧唤道。 叶纾紧紧抓着沈清遇的手臂,对崔琬说:“我想看看证据。” 崔琬点点头,“你要随我去大理寺。” 叶纾让沈清遇留在别苑,妥善安置后,说自己有要事处理,过两日定会回来看他。在沈清遇担忧的目光中,她上了崔琬的马车。 和刚刚在沈清遇面前表现的完全不同,坐在车中的叶纾神情几乎凝滞,仿佛和整个世界割裂开。 崔琬十分担忧,但她知道,自己的话,她现在听不进去。 崔琬自从宋云初险些被残害后,便决心要把这个屡次在京中作案的组织连根拔起,虽然期间遇到了许多困难和险境,她还是咬牙挺下来了。 得知叶正夫参与其中,是因为她最近抓捕组织头领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强大的阻挠。后来,寻根溯源,发现背后竟是叶府正夫在维护。 抓获那个头领后,她也找到了原因,在那人贴身而藏的账册上,指明了,七年前,远在塞北的刘氏曾指使她去京城杀害一人,不计时间,只要结果。 叶府正堂,叶纾跪着将从大理寺抄录来的案宗呈给叶凌秋。 不多时,刘氏被叶凌秋的下属押来跪在地上。 未等刘氏说一句话,叶凌秋便把证据扔在他身前。刘氏仔细翻着,像平日查看账目一样细致认真。 他不说话,叶凌秋也不说话。 最后,刘氏抬头,痴痴对叶凌秋道:“妻主,你当年说要娶我做正夫的。” 叶凌秋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低声道:“你都认下了?” 刘氏却没有接叶凌秋的话:“我只想让妻主实现当初的承诺,抹掉一切那人存在的痕迹。妻主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吧,我能感觉到……但是!” 刚刚还一派温柔的刘氏登时满目愤怒,“他虽然不在妻主心中,但他的孩子,越发被你看中,妻主甚至为了她,赶走了我们的然儿。不可以!我一定要抹掉那人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刘氏此时已近癫狂。从那人找上他并用证据威胁的那日起,他便日夜提心吊胆会东窗事发。直到此时,他反而不怕了,他觉得为妻主抹去那些无意义的过往,理所应当。 “交给你处置。”叶凌秋不再看刘氏,对跪在自己身边的叶纾说道,便转身欲走。 刘氏见叶凌秋要走,立马变了神色,急忙跪爬到前面,拉住叶凌秋的衣摆。 “妻主……你别丢下我,怎么罚我都好,求你亲自处置我。”他泪落如雨,哭得肝肠寸断。 叶凌秋一下拉过自己的衣摆,直接走出正堂,最终连头都没有回。刘氏扑倒在地上,已哭不出眼泪,剧烈抽噎着。 叶纾缓缓起身,她看向母亲离去的方向,她从小把母亲当做自己的目标榜样,她却从未看透过母亲。 这一刻,她终于确定,自己永远也成为不了她。 叶纾转回身子,低头看向伏在地上的刘氏,她问道:“暴露沈清遇的身份,想借此扳倒我?” 和往日逆臣之子牵扯不清,若是落实,国公府定然不肯罢休,皇帝也必定震怒,届时说不定叶府都会被牵连。可见当时刘氏已走投无路,只得孤注一掷。 过了好一会儿,刘氏才反应过来,叶纾也在。 他猛地抬头,对上叶纾的目光,极为幽怨,狠狠道:“可惜这都能被化解,你运气真是不错,你有大理寺官员好友,还有那贱奴一心为你。” 刘氏的情绪一下子又亢奋起来,他咬着牙道:“那贱奴,屡次坏我好事。我好不容易找来那赌徒,也被他破了局。若不是他,我的然儿何必被赶回老家,这个贱人……” 叶纾攥紧了拳。 站在下面的人见状,赶忙拉住刘氏。 “把他送去大理寺。”狠狠压制着自己拔剑的冲动。 刘氏一听,反倒笑了。 “叶纾,你竟不敢亲手杀了我,你不过如此……” 刘氏人已被带走,却仍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叶纾紧紧攥着剑柄,刘氏害死父亲,一再加害沈清遇,她该一剑杀了他。 但她,确实下不去手;她亦想,借官府律法,解开那人的心结。 正夫被送去大理寺,必定会在叶府引起轩然大波,叶纾不能放任不管,只得叫来管家,交代后续事宜,让她暂代刘氏决策。 管家离开后,已是深夜。叶纾此时筋疲力尽。 可能最近经历了太多波折,叶纾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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