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几乎要从内部炸裂开来。 谢嗣音抿紧了唇瓣,刚刚被吻到缺氧的大脑几乎疯转起来。 不能打! 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打起来。 首先,澄朝伤势未愈,已经不宜再与仡濮臣动手。其次,仡濮臣似乎也受了伤,倘若他一时失利,拿出那些蛊虫......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尤其是那些能将人变成干尸的蛊虫,简直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再次,这个人刚刚又救了自己。诚然他确实可恨,但......若他口中的同心蛊是真的......那他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她已然忘却一切,这个人还执拗地回来找她。 最重要的是,她已然想到了其中关窍—— 倘若当初她真的对他有心,哪怕她失了忆,应该也不会对他如此忘情。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她当初误打误撞唤醒了这阴蛊,为了保命,才与这个人虚与委蛇。 只是,苗疆之地远在西南,她又是如何到了哪里? 停停停—— 这些是后面要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事。 谢嗣音吞了吞喉间已近干涸的口水,启唇道:“澄......” 话刚出口,那两个人同时开口打断了她。 “郡主,你好好瞧着。” “昭昭,不会有事的。” 谢嗣音:...... 瞧什么瞧?! 什么不会有事?! 她瞧着会出大事!!! 谢嗣音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出口:“仡濮臣,我同澄朝说两句话。” 陆澄朝目光微凝,琥珀色的眸底渐渐浸润起深意:仡濮臣,果然是他! 仡濮臣挑了挑眉,听着这话里的意思,重新灭了气焰,乖乖巧巧的不吭声了。 很好,干掉一只狗! 谢嗣音转头将视线对上陆澄朝,眼神碰上他的温润目光的时候,泛出些许难堪,咬咬唇又忍了下去:“澄朝,你......伤好些了吗?” “嗯哼......” 腰间的大掌狠狠捏了一下,又痛又痒,明显是在提醒——谢嗣音说话可以,但别说他不爱听的。 谢嗣音气急咬唇,偏偏如今有所顾忌,她不能朝他发脾气。 忍,再忍。 “好多了。”陆澄朝向她微微笑了一下,声音温和,语意安慰。可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忍不住掩唇轻咳起来,雪白的脸色跟着泛出些微血色。 谢嗣音下意识朝前走去,却紧跟着身子一滞,重新被身后那人拉进怀里,话里尽是不满:“说话就说话,走那么近做什么?他若真的虚弱成那个样子,也不会跟条狗一样追这么快了。” 谢嗣音冷笑一声,她真想把这句话砸到这个人脸上,看看是谁——说话还要走得那么近! 又是谁跟条狗一样,黏在后面打都不走! 还是谁,利用她伤了陆澄朝! 不过,这时候跟这个狗东西辩论这些没有意义。 谢嗣音闭了闭眼,当作没有听到,看着陆澄朝低低道:“抱歉,澄朝。” 陆澄朝安静地站在原地,面色苍白,眸深若海:“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谢嗣音喉间一酸,用力摇头:“不是,是我牵连了你。” 陆澄朝提了提唇角,声音温润:“夫妻之间,谈什么牵不牵连?” 仡濮臣冷呵一声,一双黑眸冷漠幽深的睨过来:“据我所知,云安郡主还未成亲吧。” 陆澄朝勾了勾唇,满目柔情的看向谢嗣音:“六月初九,恭候大驾。” 一众随从眼观鼻鼻观心,不愧是国公府的世子!这份被戴了绿帽之后的从容气度,一般人可真做不到。 仡濮臣凝着他的目光不动,手下却忍不住动了动。 谢嗣音以为他要动蛊虫,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可是当着陆澄朝的面拉过之后,又担心澄朝会误会,急忙松开。 就在同一时间,仡濮臣却反手握住她的柔荑,细腻如水的触感重新浇灭了他升腾起来的怒火,志得意满道:“是吗?恭喜,到时候我和郡主就不去道贺了。” 谢嗣音深吸一口气,吐出;又深吸一口气,又吐出。 这个狗东西! 终于,陆澄朝一直温润如水的面容变得深沉起来,就连唇角都淡了笑意。 他慢慢朝前踱了一步,身后听雨慌张出声:“世子!”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明知危险还步步靠近,绝不是明智之举啊! 就连谢嗣音都忍不住出声:“澄朝,别过来。” 陆澄朝恍若未闻,缓步向前,直到两人三步之外的地方才停下。 仡濮臣定定地瞧着他,眼里挂着似讽似嘲的笑意,只等着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如今三人离得更近了。 谢嗣音被紧紧揽在仡濮臣怀里,面朝着......身前的陆澄朝。 陆澄朝面上无喜无怒,不见一点儿失控,只是目光深邃的一直看着她。 强烈的羞耻感袭来,谢嗣音几乎难以直视陆澄朝的眼神,闭了闭眼,试图找出一个理由道:“仡濮臣说我体内被种了蛊毒,他他......他能帮我解除,一个月之后,我定然回来。” “呵。”仡濮臣没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极淡的笑意,似乎是在笑这句话说得太过天真了。 谢嗣音本来就担心陆澄朝不信,这个狗东西一笑之后,就更有一种她故意哄人、蓄意欺骗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偏头朝着仡濮臣怒道:“你给我闭嘴!” 仡濮臣俨然一副浑不吝的恶劣模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闭嘴,反而继续朝陆澄朝道:“陆世子相信吗?” 谢嗣音:...... 她真的要被这个狗东西气疯了!果然,狗东西就是狗东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陆澄朝笑了,一笑之下如夜色昙花深藏凛意,手中长剑瞬间出手,剑气凛然,如冷月寒霜浸透于三尺青锋之上,杀机毕露:“出手吧!” 仡濮臣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不过碍于谢嗣音难得对他态度转好,不方便主动挑战。 如今这个人先说出口,那稍后他若是不小心杀死了这个陆澄朝,谢嗣音也怪不得他的头上了。 “好啊,生死不论。”仡濮臣笑吟吟的看向陆澄朝,声音中同样蕴藏杀机。 “不行!”谢嗣音真的是要被这两个人逼疯了,她眸中火光几乎要烧到仡濮臣身上:“仡濮臣,你若是再伤了澄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仡濮臣唇角绷紧,看着她的漆黑眸光阴寒恻恻。 谢嗣音被他看得心下一慌,转头再去看向陆澄朝,声音带了几分祈求的意思:“澄朝,仡濮臣这个人虽然确实可恨,但是......但是他救了我两次,我不能看着他死。” 陆澄朝攥着长剑的指节发白,声音沙哑:“那你要我如何?” 谢嗣音被他这个哀然无力的目光看得心下一痛,一时再开不了口。 仡濮臣救了她,陆澄朝何曾没有救她? 昨日若不是陆澄朝为了保护她,去引开黑衣人。如今她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 今晨,仡濮臣又借她的手重伤了陆澄朝,若不是澄朝反应及时,此刻怕是已经魂归九天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非但没有怨怪他,反而一路追来。 按着时间点来算的话,澄朝他......怕是根本没有休息。 谢嗣音嘴唇微颤,再难说出一丝一毫让他难过的话来。 陆澄朝瞧着她的神色,黯了眸子,声音幽然:“昭昭,别跟他走,好吗?” 谢嗣音眼角通红,点点头,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的人冷声打断:“陆世子觉得郡主有选择的权利吗?” 谢嗣音:...... 她眼睛更红了,不过这次是被气红的:混蛋! 陆澄朝笑了笑,温润如春的凤目里凝起一层凛冰:“既然如此,放开昭昭吧。” 杀意一触即发。 仡濮臣似乎丝毫不惧他们这些人会趁他离开之际,将谢嗣音带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一旁,眸光含笑:“郡主,好好瞧着。你若是走了,那我不会留这位陆世子多活一息。” 谢嗣音连忙抓住他的手,神色惶然:“不要!你不要对澄朝用那种蛊虫!” 仡濮臣轻笑一声,知道谢嗣音一直害怕的是什么。他一一掰开谢嗣音的手指,温和安慰她道:“我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杀了他呢?” “郡主会恨我的。” 谢嗣音被他这温柔的语气激得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愣怔怔呆了片刻,冷不丁出声道:“仡濮臣,你做这些又是何必呢?” 仡濮臣动作一顿,乌黑漂亮的眼珠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谢嗣音顶着这份压力,仰着白皙细弱的脖子看他:“我与澄朝两情相悦,他伤了或者死了,都会有我为他难过。可你呢,仡濮臣?” “没有人心疼你!你就算是为我死了,我都不会心疼你一丝一毫。” “只会说你一句——” “自作自受!” 仡濮臣眸中的黑暗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几乎能刺穿到灵魂最深处。 谢嗣音心下跳如擂鼓,面上却似乎没有什么表情,继续幽幽道:“仡濮臣,我不恨你了,也不想杀你了。” “我现在......只可怜你。” 这一句话的冲击力,似乎比之前那几句更让仡濮臣凝固、沉默。 谢嗣音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眼中凝聚的黑暗一般,继续用最伤人的话攻击这个男人最软的软肋:“仡濮臣,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做这么多无用功,值得吗?” “这一切,除了让我更加可怜你之外,再没有任何意义。” “今日,你杀死澄朝,或者被澄朝杀死。于我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我是否要为我的未婚夫婿报仇,或者为他庆幸。” “所得结果无非两种——” “他若杀了你,我同他欢欢喜喜的回去成亲。” “你杀了他,我定会为他报仇,亲手杀了你。然后......再请父王为我择一良婿。” 最后这句话说完,陆澄朝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瞧了谢嗣音一眼。 谢嗣音顶着前后两个人的炙热视线,滚了滚喉咙,哑着嗓子继续道:“而仡濮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会同你有结果的。” “所以,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你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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