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婆子们无不面露紧张之色,纷纷低头。 桂婆子被请了过来,紧紧抿着唇瓣,站在库房门口,攥着的手也很紧,正好听见了尚卿雪说的那番话。 她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一关若是过不去,恐怕自己在相府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大媳妇道:“三小姐说得是,最新的库房账本便在桌上,还请三小姐查看。” 尚卿雪缓缓走到一张摆放着库房账本的桌旁,轻轻翻开一页,细细查看起来。 不久,她便发现了问题。 几笔大额采买的记录与库存数量严重不符,她轻轻放下账本,目光转向桂婆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桂婆子,这些账目,你如何解释?” “桂婆子,你说的银丝炭采购了50筐,可这库房中的银丝炭却只有10筐,还是40筐到哪里去了?” 桂婆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此刻更显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颤抖着声音,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话来:“三小姐明鉴,老奴…老奴原本确实是按计划采购了五十筐银丝炭,却不知为何,这库房中仅剩十筐。老奴该死,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还望三小姐给老奴一个机会,让老奴将账目彻底对清楚,若真有缺漏,老奴便是倾家荡产,也定会将那四十筐银丝炭的银两悉数补上。”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奴该死,实是老眼昏花,竟犯了这等错处。还请三小姐宽恕,老奴定当竭力弥补。” 说着,她竟不顾脸面,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啪啪声在库房内回响。 第79章 马首是瞻 尚卿雪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示意连翘上前扶起桂婆子。 “扇巴掌并非解决问题,这空缺的银两,都需如数补上。” 丞相府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暗流涌动。 府中仆从众多,其中不乏那些心怀鬼胎、贪图小利的刁奴。 因老夫人这几年修身礼佛,素来是个不爱管事的,寻常甚少过问这等事情,都是交代信得过的奴婢负责盘算。 这些个婆子们仗着老夫人的不闻不问,以及上头有人庇护,开始明目张胆地中饱私囊。 府中的采买、账目,库房……都成了她们捞取油水的地方。 时日一长,这种风气在府中悄然蔓延。 起初,或许还有那么几个行事稳妥的,但看着身边的管事婆子个个活得愈发滋润,且多年下来竟也未见东窗事发,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原本,有几个婆子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到这里的。她们以为尚卿雪初出茅庐,面对这些老油条的刁难与算计,定会无力招架,她们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打算好好编排一番。 随着尚卿雪对桂嬷嬷的步步紧逼。 桂嬷嬷这位曾几何时风光无限、手握重权的管事婆子,此刻却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背后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尚卿雪这一把火,不仅让在场的众人瞠目结舌,更让那些平日里同样手脚不干净的管事婆子们心惊胆战起来。 这时,李大媳妇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对尚卿雪行了一礼:“三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李大媳妇深吸一口气,说道:““三小姐,奴婢李大媳妇,自知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奴婢愿以真心实意,愿为三小姐马首是瞻,之前库房的管事王婆子,她与采买的桂嬷嬷勾结,中饱私囊,奴婢虽未及参与其中,但也曾有所耳闻。如今见三小姐英明神武,奴婢心中甚是敬佩。奴婢愿助三小姐一臂之力,将那些害群之马一一清除出府!” 尚卿雪闻言,目光如炬,她看着李大媳妇,心中暗自点头。这个女人虽然年轻,但心思敏锐,行事果断,是个可用之才。 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李大媳妇,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丞相府需要的是忠诚与能力并重的人才,只要你真心为府上着想,我自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桂嬷嬷,你可知道,你这一错,不仅害了自己,更连累了整个丞相府的声誉。”尚卿雪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桂嬷嬷抬头,满眼皆是惊恐,她颤抖着声音求饶:“三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高抬贵手,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尚卿雪冷冷一笑,目光如炬:“改过自新?你贪墨府中财物,中饱私囊,早已触碰了丞相府的底线。今日,我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周围的管事婆子们闻言,皆是心头一凛,纷纷低下头。 第80章 惩治刁奴 “来人,将桂婆子绑了!”尚卿雪端坐主位,淡淡的喝了口茶。 “啊!”桂婆子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其余几个婆子还愣在原地,连翘叉腰训斥,“一个个的都聋了,没听见三小姐的吩咐嘛?还不抓紧!” 李大媳妇上前推搡出两个个粗使婆子“赶紧去。” 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上前抓起桂婆子。 桂婆子慌了神连忙求情,“三小姐饶命啊——” 周围的婆子心中一凉,已经有人悄悄的离去。 茯苓将那离开之人记下,凑在尚卿雪耳边低语。 “小姐,有个婆子通风报信去了。” 桂婆子本还在挣扎,被绑起来后便也不再挣扎,沉默不言。 尚卿雪眼中冰寒,唇边却扯起一抹弧度,“桂婆子,你放心,本小姐会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将一切都交代出来。这么些年,到底贪墨了多少银钱,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我可以考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将你送官。” 闻言,桂婆子眼底闪过挣扎。 没过多久,宋嬷嬷便匆匆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 见库房内一副审讯的模样,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三小姐,这是发生何事了,这般兴师动众的?”宋嬷嬷走到跟前,目光在落到被绑起来的桂婆子身上一凝,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尚卿雪淡淡瞥了眼宋嬷嬷,摆了摆手,“宋嬷嬷也来了,如今我揪出了府上一个贪墨银两的蛀虫,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贴心人,正好来帮忙一起瞧瞧,该如何处置。” “桂婆子,你怎么回事?往日瞧着你是个好的,三小姐一管家便查出了疏漏!”宋嬷嬷冷着喝道,“将册子拿过来瞧瞧,你到底是如何贪墨的!” “老奴不敢……只是……””桂嬷嬷心虚的瞅了一眼尚卿雪,说话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尚卿雪垂眸,将手边的账本册子递给了宋嬷嬷。 “宋嬷嬷,这桂婆子之前和几个管事婆子合起伙的糊弄我,交了些编造的账本过来,我将她们警告了一番,却实在放心不下,今日便想着来库房查清楚情况,谁知这不查不要紧,问题可是不少。” 宋嬷嬷接过了尚卿雪递过来的账本,本是随意翻动几页,可越看越察觉不对,面色凝重。 翻动纸张的手也慢了下来。 “这十年间,桂婆子一直负责府上采买的活计,我不知晓她以往吞了多少中馈。但是光是瞧着近日这账目的差额,就差了五百多两之多,我估摸着,她一个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倒是其他的几个管事婆子,瞧着和桂嬷嬷像是一伙的。” 刘婆子急急开口,“三小姐,此事和老奴无关,都是桂嬷嬷一个人干的。之前也是她怂恿我们,才故意为难小姐您,老奴是万不敢的。” 说着,刘婆子自觉的就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老奴就算是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捞这么多银两啊!” 第81章 检举有功 “三小姐明鉴啊!”见刘婆子带头,其余几个婆子也赶紧跪下。 “事情还未查清楚,你们也无需急着撇清干系。不过,你们倒是可以说出来,看看有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桂嬷嬷一样做错了事。对于监举者,我不会罚,反而有赏!” 尚卿雪拍了拍手,茯苓立刻会意,端着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就进来了。 掀开了红布之后露出里面的银子。 周围的仆妇惊呼。 盯着那一盘银子窃窃私语,“三小姐这手笔可真大,这里少说也得有五十两银子了!” 尚卿雪将尚恣易给他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换成了白花花的银两。 她先看向了李大媳妇,“李大媳妇检举桂婆子和库房前管事王婆子有功,赏银十两。” 李大媳妇当即兴奋地走上前来,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银子,喜滋滋的抱着银子。 倒是叫其他的婆子瞧着羡慕不已。 尤其的跪在地上的刘婆子,她眼热的盯着那一盘银两,面露贪婪之色。 “现在在场的都可以指认,还有哪些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扒着相府的东西背地里干着腌臜的勾当。” 刘婆子刚准备开口,“三小姐,老奴……” 旁边的一个婆子狠狠的掐了一把刘婆子的腰间软肉,使着颜色。 刘婆子吃疼,回头瞧了一眼。 银子摆在这。 底下人却没有上前指认的。 “刘婆子,本小姐方才瞧见你似乎有话想说,怎的又不说了?”尚卿雪直接点着刘婆子,“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可以私底下同我说你。” 刘婆子揉着后腰,她回头瞪了一眼掐她的婆子,迫不及待的就道:“三小姐,奴婢要举报!” “她们拦着老奴,不让老奴说。” 索性,尚卿雪挥了挥手,“那你凑上前来。” 刘婆子果真上前,小声的同尚卿雪道:“三小姐,她们几个手上都不干净,” 底下跪着的婆子虽然听不清楚刘婆子和尚卿雪说什么,心中慌张。 又有个婆子站出来,指着刘婆子便指认,“三小姐,这刘管事也不是个好的,前些时日我见她穿金戴银,她一个下人,哪来的那么好的首饰,不信你让她撩起袖子悄悄,是不是手腕上带着金镯子。” “呸,你个王大家的胡说什么,有问题的明明是你,我刘婆子清清白白,这镯子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买的,你莫要血口喷人!”刘婆子一听就不干了,她将手上的金镯子露出来,辩驳道:“我这不是为了装装样子,你们平素便瞧不起我这个管伙房的,还笑我倒泔水,所以我才买的。” “刘翠芬,你就不是什么好鸟,三小姐,你可千万不要信她的鬼话,她就是想要银子,胡乱攀扯。” 明明都听不清楚,刘婆子说了些什么。 但那群婆子一个比一个辩解的还快,一副明摆着做贼心虚的模样。 最后,尚卿雪一锤定音,“这些奴才挪用相府钱财谋求私利,莱人,将她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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