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炔看了眼卫梓瑶,这回是真有两分责备之意。 卫梓瑶有些心虚地低头。 “母亲,那巫师是贺垣的巫师,糊弄人心装神弄鬼以至宁州覆灭,他的话你也信?” 潘太后要开口说什么,严炔的语气还十分严厉:“从前五州征战,宁州强盛,我怀州每年还要上贡和谈,可不过区区十年,国力衰退,那巫师若真有用,为何不利用巫术使宁州坐拥天下,说不定现在我这个位置,就该是贺垣来坐!” 潘太后脸色突变:“你这是怪母亲迷信迂腐?” 严炔无奈:“儿子没有这个意思,母亲关心则乱,但程皎皎,实在无辜。今日在惠阳殿,那巫师不仅凭白污蔑,还诅咒她三年暴毙,难道母亲没有听到么?” 潘太后哑口无言。 一直站在一旁的小潘氏此时开口,劝道:“陛下,其实太后并不是针对程氏女,而是不想让陛下受到一丁半点的伤害,三年前您和程家和离,在那之后咱们怀州便越发强盛,其实也不是姨母迷信,但是这八字相合之事有时候的确看点命数,不过……” 扶摇夫人话锋一转:“阿姐,陛下说的也对,他和程氏女断然再无可能,那克夫的名头怎么会和陛下有关系呢,对吧?咱们自己心里别有个什么,就当她是毫不相干的人便好了,何必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扶摇夫人这番话说完,严炔眉眼冷意更深,但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因为太后显然听进去了几句。 “长贵!”严炔额角崩地极紧,长贵赶忙小跑过来。 “宣程皎皎进殿!” 太后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程皎皎很快便进来了。 “见过陛下、太后。” 殿内气氛有一瞬间诡异,谁也没开口说话,片刻后,还是太后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程皎皎起身,但还是没上前。 潘太后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揉了揉额头:“你前几日给哀家的药很有用,多谢你。” 程皎皎:“太后言重了,能给您分忧便是最好不过。” 潘太后的眼神一直在打量她,闻言忽然笑了笑:“三年没有和你相处了,你的性子的确收敛了很多,可是这三年过得不好?” 严炔眼睫微动,余光看向殿下那抹身影。 程皎皎也笑了笑:“承蒙太后挂念,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只是宁州苦寒,的确磨了磨心性,跟着我师父学医的时候也懂了很多道理,只能说世事无常,这人也是会变化的吧。” “是么。”潘太后又笑了笑:“你今年十九了吧?” “回太后,二月生辰。” “那倒是了,大姑娘了,性子成熟些也是正常。现在天下安定了,你之前吃得苦也算报了,后面可有什么打算?” 潘太后问出这话时,程皎皎都能感受到大殿上好几双眼神看了过来,她心中苦笑一声,极其阵重地给太后行了个礼。 “陛下仁善,我父王既已归顺,我便也是怀州的子民,臣女没什么打算,只盼着太后身体康健,待过些时日臣女能回蜀州,和家人团聚。” 潘太后听完,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总算是有所缓和。 “这是应该的,哀家准了。” 卫梓瑶强忍住心中的喜意偷偷看了眼严炔,男人一动不动,身影如同雕塑,程皎皎再次行了大礼:“谢太后恩典。”
第14章 落网 给太后医治结束,又已经到了深夜,殿内散发着浓浓的药香,程皎皎收回了阵,问道:“太后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你这手法倒是独门,还有这药熏也是极好。” 程皎皎笑了笑:“那臣女便放心了,太后今日是忧虑过多,日后要多加休息才好能好得快,这熏药还能安神,您平素点着也行。” 潘太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你这几日住在哪个宫殿?” 程皎皎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余光看了眼严炔。 从程皎皎开始给潘太后医治时,严炔便坐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直到这时才抬眸道:“铜雀台起火突然,儿子将她安置在和宁宫别院。” 潘太后抿了抿唇。 “陛下国事繁忙,程姑娘现在的医术确实了得,不如之后就住在泰宁宫吧,这样哀家的身子也能好得更快些,不知你意下如何?” 程皎皎忙道:“我都可以,但凭太后安排。” 潘太后又看向严炔:“陛下认为呢?” 严炔抿唇起身:“母后安排就是。” 潘太后笑了笑:“既然如此就这般定了,青姑,收拾出一间偏殿来。” “是……” 严炔:“夜深了,儿子不打扰母亲休息。” “好,你也早些休息。” 严炔走后,殿内陷入安静,潘太后看了一眼她,似乎有些疲惫了:“你今日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这泰宁宫东西不多,若缺什么就和青姑说。” 程皎皎:“多谢太后。” 她也的确累极,告退后就和金果银果回了去了偏殿,青姑的动作很快,偏殿很快就收拾了出来:“小公主,您就住在这了,有什么需求喊奴婢便是。” 程皎皎现在最大的需求就是安稳睡上一觉,其余没什么想法。 金果也很心疼自家小公主,“公主也太尽心尽力了,又是给陈将军解毒又是给太后治病,结果太后今日还这般对您,奴婢都看不下去。” 程皎皎苦笑道:“太后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当娘的把自己儿子放在第一要义也是人之常情。” 银果愤愤:“那也不能这样对您吧,您被那个巫师诅咒就够委屈了,还要被太后给眼色瞧!还给她治病呢!您瞧他们一个个的,真是势利眼!” “好了。”程皎皎揉了揉额头:“让我睡吧,你们也去歇着。” 金果银果这才小声应好,程皎皎劝她:“小心自己的言行。” 银果抿唇:“我懂得公主。” 吹了灯,程皎皎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可见累极。 相反。 此时的和宁宫还是灯火通明,严炔坐在案前,一口气将三天的奏折全部批完,一旁的长贵早就眼皮子直打架,自己个儿寻了个角落打起盹来…… 他都睡了一觉起来,陛下竟然还在处理政事。 长贵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陛下,您歇着吧……您再这么下去,身子骨可就熬坏了……” 严炔抬眸看了眼更漏,放下朱笔起了身,长贵长舒一口气,跟着去了内殿。 “陛下可要吃些宵夜?” “不必。” 严炔大步朝殿内走去,却在路过那金笼附近忽然顿住了脚,下意识朝过看去,程皎皎的褥子和枕头竟然还在。 长贵也瞧见了,吃惊地走过去收起:“这怎么没人来收拾……” “别动。” 长贵一愣。 严炔眉头微蹙,找补一句:“你去打盆热水来。” 长贵连忙应是,转身出去。只是走到殿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陛下果然朝金笼方向走去,他立马收回眼神加快脚步,那夜瞅见的画面闯进了脑海中,陛下该不会是…… 他吓了一跳,赶忙将这念头驱逐出去,打了热水后,又小心翼翼进入了内殿。 严炔已经若无其事坐在塌上,长贵上前:“奴才伺候您泡泡脚吧。” 严炔嗯了一声,忽道:“明日让人将那金笼熔了,充国库。” 长贵一喜,赶忙应下:“是,这金笼看上去很沉,应该能熔不少金元宝呢。” 严炔没说话,慢慢闭上了眼。 长贵心中高兴,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也不晓得前宁王作甚打这么一个金笼,这什么鸟也关不住呀,可若是关押犯人未免也太奢侈了些,可见贺垣这人奢靡无度,真是个暴君,不像陛下仁厚,体恤子民。” 长贵说着说着,感觉头顶有一道冰冷的眼神,他抬头一瞧,赶忙噤了声。 等服侍过后便转身要走,身后又忽然传来严炔的声音:“你说得倒也没错。” 长贵一愣:“奴才又多嘴了……陛下恕罪。” 严炔看了眼那金笼:“金笼奢侈又如何,也是关不住。” 长贵懵了,半晌没听懂这话,严炔摁了摁眉头叹口气:“退下吧。” 长贵挠了挠脑袋越发不懂:“是……” - 入夜。 严炔近日一向少眠,即便是睡着,也是极其容易清醒。 他刚刚不过阖眼一个时辰,殿门外忽然传来了打斗声,严炔猛然睁眼,便听到是楚河的声音。 他推门而出,帝王的衣袍在宁州的冬日染上了冰雪的寒意。 楚河不过在几十招之内便将刺客捉拿,竟是个白脸小太监。 “陛下,此人深夜闯入行刺已被臣制服,是否押入天牢严加审问?”楚河上前禀报。 严炔看了一眼那人,肩膀血流如注,是被楚河一剑刺伤,他身形算不上瘦弱,只是身上的这衣服不大合身。 “就一人?” 楚河应:“是,没有发现同伙。” 严炔眉眼忽然一凛,大步上前。 “陛下小心!”楚河护卫左右,显然是害怕白天的事件再次上演,这起小人不知从哪里会冒出暗器,严炔抬手,忽然拔出了楚河的刀指向那人:“抬起头来。” 跪着的那太监伤得不轻,若有暗器,怕是在他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扔了过来。 那太监迟迟不肯抬起脸,严炔没了耐心,刀锋在下一瞬递上那人的下巴,谁知那太监竟古怪地笑了出来:“严炔,要杀便杀,休要废话!” 严炔忽然勾了勾唇:“果然是你,贺垣。” 楚河:“!” 长贵这会儿也赶了过来,听闻这话,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楚河亦是,上前两步将抓住那人的头发提了起来,一张面庞露出,白的有些骇人。 楚河不用严炔吩咐便开始去撕扯他的脸,易容之术,便也叫人皮面具。 果然,那太监古怪地狞笑着,脸皮下方渗出血迹,一张面具被彻底撕下,真实面容露出,不是前宁王又是谁。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贺垣古怪地盯着他。 楚河的人此时已经贺垣层层围住,不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严炔也并未急着杀他,而是慢条斯理让人死个明白:“你的人今日都被朕抓了,你的心腹在这宫中潜伏多日,你又怎会跑远?此时来和宁宫刺杀,无异于孤注一掷。” 贺垣狞笑两声:“严炔你个草莽寇贼!爷爷我今日落在你手上认了!你破我宁州,屠我将领,杀我百姓!获得天下又如何?你手上的血足够你死后落入十八层地狱!” 严炔面无表情,但一步步朝他走去的时候目光还是流露出几分狠厉。 贺垣大放狠话,但在那身影步步逼近时还是抖了抖身躯,他很快稳住,也知晓今日活不成了,大笑三声:“来!杀我!我贺垣并非贪生怕死之辈,那日城破,我虽金蝉脱壳,但一直守在这宁王宫地道,并未逃出生天!我为宁州,也算是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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