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又要嫁去宁州时,愤怒和伤心或许让她忽略了这个事情,况且,她和严炔当时的关系的确也算不得好。 “那祖母……为何要这样做。” 程皎皎冷笑一声:“自然是为了她一统天下的梦啊。” 程皎皎也是在宁州才慢慢懂了很多事情,五州之中,所有人都说蜀王胸无大志,甚至有民间作诗嘲讽他只是个憨货,毫无老蜀王的风范。 这群人当真是眼盲心瞎,祖父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个疯狂的战争热爱分子,所到之处,无不民怨天怒,的确也是打下了蜀州的江山,可那又如何?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父王以修身养性的治国之策,花了几十年的事情,才让蜀州成为了五州中的粮仓,百姓不再因为粮食的事情饿肚子,不再担心骨肉分离居无定所。 这些事情,那些人是都看不见么! 小时候,程皎皎也觉得祖母温厚慈爱。 直到,大姐的婚事没有在她掌控之内。 祖母第一次勃然大怒。 好在,父亲当时出面,这才没让大姐嫁去陈州。 也是那一次,父亲察觉到了祖母的野心。 程皎皎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为何她及笄那年父亲忽然要将她嫁去怀州,指婚十分迅速,现在想来,怕是也有避着祖母的原因。 只可惜…… 三年过去,那老妇还没放弃。 不,何止三年。 如今怕是还没有死心! 程皎皎忽然有些后怕,立马拉住程远道:“阿远,我现在十分怀疑,之前在咱们队伍里面的刺客很有可能是祖母的人……你务必要小心张荃……” 上厢房。 陈晟正和严炔说着一样的话:“张荃此时来接郡主,此事过于蹊跷。刺客的事情还未查清,又来一个,陛下,恕臣多嘴,蜀州……” 严炔抬眼,“你怀疑蜀州?” “也不止是臣,现在不少文臣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下面议论纷纷,甚至有甚者怀疑蜀州先前归顺是缓兵之计。” 严炔的眉眼忽然凌冽起来:“何人说的这话?” 陈晟垂眸:“臣不知。” “这怕不是在怀疑蜀州,也是怀疑朕。” 陈晟立马跪下:“陛下息怒。” 严炔将手下的奏折忽然扔了出去:“去查,查张荃,也查查何人在背后嚼舌根!” “是!” - 入夜。 驿站内各处都安静了下来。 严炔一回来便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全围住,是半刻都没停歇。 一直到了亥时,严炔才按了按疲惫的眉心。 长贵上前:“陛下用膳吧,您今日上山就没吃午饭,现下又……” 严炔颔首,顺带问:“郡主那边用过了吗?” 长贵一怔:“奴才没注意……” 严炔便不说话了。 “二哥!二哥!” 这个点儿,严莹忽然过来了。 严炔一怔,便瞧见严喆和严莹一道进了门。 “二哥,我下午和三哥上山,捡到一只松鼠受了伤!你请军医给它看看吧!” 严炔一愣,看向小妹手中的那个笼子,一只胖松鼠正蔫蔫地躺在里面,瞧着倒是的确可怜。 “你们今日上山去了?” 严喆无奈:“她非要闹着去,与其让别人带她,不如我带着。” 严炔站起身接过那笼子,神色忽然愉悦了几分:“行,交给朕。” “谢谢二哥!” 程皎皎一下午和一晚上心情都不大好。 快到亥时便准备洗漱歇下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程皎皎耳尖微动,循着声音就走到了窗前。 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程皎皎就睁大了眼:“陛……” 严炔忽然伸手竖在唇边,朝她笑了笑,接着举起了笼子。 “朕今晚可没有受伤,是这个小家伙,又要劳烦程大夫了。”
第32章 赶人 程皎皎睁大了眼, 这不是……白日在山头遇见的那只胖松鼠吗! 现在这小家伙可没了白日的嚣张,正蔫不拉几地躺在笼子里, 程皎皎赶忙示意严炔从正门进来,自己也跑过去将门给打开了。 严炔很快进来。 “快给我看看……好像是腿被捕兽夹夹了……” 程皎皎有些心疼了,立马就转身去取药箱。 严炔进来后则是先环顾了一周,慢慢悠悠在桌前坐下:“谁给你分的房,怎么不说?” 程皎皎没听懂他的意思:“说什么呀,这不挺好的吗?” 严炔眉头皱了皱, 好?窗户还在漏风,嘎吱作响,驿站考虑不周,住进来之后也不晓得自己找人修补一下, 睡一觉起来,怕不是又要头疼脑热了。 程皎皎从药箱里翻出一些东西, 嘴里还轻声和那松鼠说话:“我跟着我师父学的都是治病救人, 动物药术不大会, 但你今日遇见了我, 也只能我来给你试试了, 别乱动啊……” 她全神贯注给那小东西包扎着伤口, 没注意身后人的动作, 等她将这儿处理完, 一回头, 竟然看见严炔抄着锤头给她在补窗户缝隙…… 程皎皎愣了一下,严炔回头:“作甚?” 程皎皎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小松鼠的伤包扎好了。” 严炔应了一声, 回头敲了最后一颗钉子,然后放下了锤头大步走了过来。 他提起笼子, 小东西闭着眼缩成一团,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太疼,“朕一会儿回去让人给它喂点水和食物,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了。” 程皎皎不忍:“给我吧……我来照顾。” 严炔挑眉,有些意外。 “你从哪里捡到它的?这么大的山头,今天遇见这小家伙两次了,也算和它有缘,不如之后就跟着我好了,这伤至少也得养个把月,放回山林也是个死。” 严炔:“是小妹捡到的。” 程皎皎顿了顿:“成,你先给我,明日我去问问公主。” 严炔道好。 深夜前来,堂堂怀北帝抄起锤头给人修补门窗,程皎皎只觉得最近和这人的相处有些奇怪,遂开口道:“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严炔抿唇,抬眼看看这四周。 “没什么东西要补了……”程皎皎咬牙提醒。 严炔慢悠悠哦了一声,放下锤头。 两人沉默之间,严炔忽又道:“张荃今日来了,瞧你似乎不待见他。” 这话顿时戳到了程皎皎的心事,她猛然一怔,神色渐渐也沉了下去。 严炔看见,这疑问便有了答案。 “他得罪过你?要朕撵他走么?” 程皎皎慢慢摇头:“没有得罪过……” 张荃只是那老妇的走狗,得罪她的从来不是张荃,只是程家这事,她不能说给任何一个外人听,何况严炔如今的身份还是怀北帝。 一个不慎,全家都要被杀头之罪。 她思绪一直在这一点上萦绕,竟忽略了严炔的后半句话。 撵人走? 听听,这是堂堂一帝王说出的话?竟如同十岁小儿负气之词。 程皎皎后知后觉,瞪大了眼。 严炔想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瞧朕作甚,一个使臣罢了,朕还要看他的脸色?” “不是不是……”程皎皎心情忽然就愉悦了起来。 倒不是她自作多情,只是近日相处下来,倒觉得严炔并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自己于他,就算不是夫妻了,也好歹算个故人。有点小事麻烦他,这人还是愿意帮忙的…… 这就好比说是抱了个大腿嘛,况且以严炔的身份,北方天下再没有比他更粗的腿了。 程皎皎忽然有了新思路,立马露出个灿烂的笑:“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将那人放在眼里,实话和陛下说,这人在蜀州确实得罪过我,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先遣他回去,我不愿与他一道同行……” 严炔盯着她,只见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面若桃花。 不知道那脑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但见她竟然第一次软言软语相求自己,严炔心情忽而大好,也如同冰雪遇上了春风,心头有只雀儿啄了几下。 “嗯。” 他随意嗯了一声,唇角却是勾了几分。 程皎皎得他许诺,雀跃至极:“多谢陛下!” 四目相对,严炔此时才注意到她的打扮,应是新浴不久,发髻未梳,只散散束在身后,天气回暖,她如今也是换了春衣,今天穿了件家常浅浅嫩黄的春衫,腰肢盈盈,像是春日能一把折下的嫩柳,散发着可人的气息。 四年前程皎皎不过十五,好看是好看,身量偏瘦,如今的人……身量自是拔高了些,就连胸前那两团儿…… 严炔倏然别开了眼。 他语气含含糊糊:“不必言谢,睡吧。” 说罢便抬腿就走,背影还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不明所以的程皎皎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慢悠悠眨了眨眼…… 笼子里传来吱吱两声叫,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忙着去逗松鼠了。 严炔回房,长舒一口气。 长贵小声道:“陛下放心,绝无第三人知晓……” 严炔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急躁:“备水。” 长贵忙不迭去了。 上厢房的驿站内,严炔靠着浴桶闭目,可方才没由来的那股急切非但没有被压制下去,反而越发膨胀起来。 他猛然睁眼,从浴桶大步迈出,水声哗哗流散一地,只见陛下头也不回,匆忙行至案前,拉开抽屉捏了方软帕出来,这帕子洁白,其上缀有一朵牡丹,只是针脚稚嫩且敷衍,一瞧便知是女子豆蔻年华之时所绣,且女红不精…… 帕子不算新了,微有褶皱,却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最隐私之处,可现下严炔动作却又几分急切,握着帕子便重重倒在内屋的木床上,驿站床榻做工自然不佳,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床幔后的身影喉间发出一阵粗喘,身影晃动,严炔终是吐出一口浊气,那木床的声响便也才停了下来…… ………… 次日一早,张荃出了自己房门,眼窝凹陷,瞧着昨晚便没睡个好觉。 也难怪,这驿站房间本就紧张,他虽使臣,却又哪里比得上严家人和怀北大臣,分得一间下厢房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可张荃显然没受过这样的苦,嘴里嘟囔不住,满是抱怨。 “张大人,怎一早就在抱怨,可是昨晚没歇好?”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张荃连忙回头,就看见了陈晟。 “陈将军,早啊……” 陈晟笑着上前,阴阳怪气:“也不早了,我怀北大军已出完了操,便只有像是西张大人这般好命的文臣才能这个点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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