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太太坐在榻上,盘着佛珠,皱纹也透慈祥,“好好,都好。” 付容愿环顾四周一圈,“大哥不是来了吗?怎么不见他。” 李嬷笑道:“愿哥儿,今日邬大夫要来给秦姑娘看伤,你大哥布置去了。” 付容愿惊喜一瞬,看向付老太太,“祖母,您真找到了孙儿先前和您提过的那位名医圣手?” 付老太太颔首。 “祖母果然神通广大,孙儿派人寻了许久都寻不到,祖母一句话便找着了。” 付老太太握佛珠的手却停下了,神情复杂,“不怪你,人家是曾在宫里供职的太医,找不到也正常。” 李嬷岔开话题,“愿哥儿,表小姐怎么没一起过来?” 付容愿神色一顿,“棠意她住不惯,嚷嚷着要走,昨日已经回去了。” 付老太太哼了声,“容愿,祖母还没这么糊涂,风荷郡离兆州不远,你当祖母耳朵不好使,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付容愿忙道:“孙儿不敢,只是这事情不吉利,又是大凶,故而不敢对祖母您说。” 付老太太这才缓和了神情,“有没有找方士做法驱邪?” “找了,祖母您放心。” “唉……我们付家造了什么孽,遭遇这样的事。” 付容愿温声宽慰,“祖母,等我和阿眉的婚事办完了,给家里冲冲喜,就都好起来了。” 付老太太的视线转向秦如眉,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等到秦如眉被看得背后发毛,付老太太才扯动嘴角,无力一笑,“阿眉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 不知为何,秦如眉总觉得老太太有下半句话没说完。 后面接着的,很像一句可惜…… 她心头蓦然袭来不知名的慌乱。 此时,红萍从外边走进,福身道:“邬大夫到了,秦姑娘,单独随我来吧。” 付容愿当即站起身,“我也去!” 付老太太一笑,“女人看病,你一个大男人去做什么,阿眉要脱衣裳看伤,你还要站在旁边瞧着不成?” 李嬷和红萍都悄悄笑起来,付容愿愈发不好意思,俊脸涨红,“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阿眉,陪着她一起能照应一二,再说,那大夫虽然是行医之人,可也是男子……” “邬大夫是女子。”付老太太笑道。 付容愿更尴尬了,“那好吧,我不去了,在这里等阿眉回来。” 秦如眉低头,看着自己被紧紧拉住的手,忍不住小声打趣,“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去?” 红萍捂着嘴笑得更欢了,李嬷也忍俊不禁道:“愿哥儿,去看看掉不了多少肉,人家邬大夫从医多少年了,保准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秦如眉也不好意思,付容愿一松手,便飞快扭头跟着红萍走了。 付容愿目送她离开,咳了声,这才若无其事坐下,“李嬷别打趣我,我虽然比不上大哥,但我也是有脾气的。” 付老太太望着自己孙儿正襟危坐的模样,笑容淡去,满是皱纹的面庞拢上心疼。 “愿哥儿,你就这样喜欢阿眉?” 付容愿立即抬头,“祖母,我不可能纳妾!” “祖母不是这个意思,”付老太太犹豫道,“祖母是想提点你一句,阿眉经历过的人与事,你到底不知道……” “祖母,这么久您还看不出阿眉是什么样的人吗?她绝非那种女子。” 李嬷叹道:“愿哥儿,老夫人不是不喜欢秦姑娘,老夫人的意思是……” “李嬷,您不用说了,我心已定,我一定要娶阿眉的。” 付容愿眸光坚定,字字铿锵。 付老太太无力摇头。 世事弄人,纵然旁人有心阻止也无法更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知两日后的婚礼还能否顺利举行。 “愿哥儿,最近头还疼吗?” 付容愿一愣,“没事的祖母,许久没疼过了。” 一直沉默站在后面的禾年忽然叫道:“谁说没疼过了,公子前些日子和秦姑娘去宝华寺,头疼得厉害呢!” 他那日虽然没跟来,但找禾谷问过了。禾谷虽没亲眼看见,却说公子那日脸色不好,应该是又犯了头疾。 付容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祖母,我没事。” 付老太太沉默着,叹了口气。 另一边,秦如眉跟着红萍往西厢房走。 红萍是付老太太身边最机灵得力的丫头,原本不在付老太太身边伺候,是付老太太迁往风荷郡这里养病,付玉宵把她拨了过来,给老太太解闷。 可这一路上,红萍却奇怪地沉默着,带着她穿过月门小径,推门进了一间屋子。 “秦姑娘,我记得禾谷同我说你伤的是肩膀,邬大夫就在里面,她会帮你处理的,一会儿你把外裳脱了,就搁那红木架子上,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啊。” 红萍说完,竟立刻准备走。 秦如眉心下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叫住她,“红萍,你能留下吗?” 红萍转过身,古怪的神色化为尴尬笑容,“姑娘,我倒是想留下呢,可人家邬大夫治伤的手法不外传,不许人在旁边看着,我也没办法呀。你若有事,叫我就是了。” 神医治伤的手法不外传,也属正常。 秦如眉只好应下,“好吧。” 红萍忙挣脱她的手,飞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关上了屋门。 门吱呀一声关闭,秦如眉心头掠过一丝紧张,忙朝外看去——并没有哪里奇怪。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踏实不下来。 转过身,山水屏风后似乎有一道人影。 那应当就是邬大夫了,听李嬷她们说,这位邬大夫是皇宫御医出身……只不过让她诧异的是,她竟也是女子。 秦如眉思衬着,余光一掠,看见桌上放置着粗细大小不同的银针、斜刃刀、干净布巾还有各色刀器。那上面反射的寒光,直叫人心底发凉。 她一直很怕疼。 看见这些就心里犯怵。 忙避开视线,不再看那些东西。 咬住唇,她抑住心中恐惧,先走到架子边。架子旁就是床榻,她随意扫了一眼,收回视线,面朝着架子,低下头。 解了衣裳系带,脱下外裳,挂在上面。 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有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没在意,低着头开始解第二件襟衫,夏日的衣裳轻薄,她拢共不过穿了三件,最里面一件胸衣不用脱,但若要治肩膀上的伤痕,外面两件必定得脱掉。 身后脚步声不急不慢,步步而来,离自己愈发近了。 纵然知道邬大夫也是女子,可她依旧有些赧然自卑。 她一直对自己肩膀上的伤耿耿于怀,这么久以来,几乎成为她的心结。 不过好在今日有望能将这些消除。 身后的“邬大夫”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秦如眉不由忐忑,难道是自己伤势年久难治的缘故…… 但到底还是狠狠心,脱下了第二件襟衫。 到此刻,她身上只留一间藕荷色的胸衣裹体,露出大片丰盈的雪白肌肤,玉山堆簇,雪腻酥香。 屋子里冰鉴的风扫来,方才还觉得有些热,现在却居然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由瑟缩了下,礼貌道:“邬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这伤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小巧肩头忽然被攥住。 那滚烫的温度、粗粝的指腹触感,让她一瞬间全身冻结僵硬。 来不及惊慌失措,她眼前一黑,竟被大力推到旁边床上。
第16章 天旋地转。 秦如眉跌入床帐间。 晕眩才袭上心头,她撑着身体,惶惶转回头,想要看清是谁,面前阴影铺下,却已被沉沉裹下的男人气息笼罩。 下巴被略显粗粝的大手捏住,她发颤、馨香的气息被攫取,付玉宵的动作很重,迫她不得不仰起头承受着,被迫忍受他带来的重量。 熟悉的亲吻,却不再是深情缱绻的,带着浓浓的发泄意味。 那原本是掠夺,可慢慢的,他似乎感觉从她的顺从中感到愉悦,不再像方才那样用力钳制她。 男人身形高山一般压迫下来,她根本无力抵抗。 或者她的这一点挣扎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许是从前亲密过多,他极熟悉她身上的命脉,把她捞到腿上,大手游走在她玲珑的身子,很快便让她颤抖起来,身子在他怀里软化,只能依附在他身上任他为所欲为。 付玉宵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他原本也沉溺进去,此时却陡然回神,抽身退开些,面上染上些冷讽,大掌握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怎么,觉得舒服了,所以任我施为?” 他笑着,声音低哑,十足的嘲讽。 秦如眉呼吸战栗,怒恨交加,此时终于得脱,抬手就往他脸上甩去一巴掌。 可却晚了一步,她的手被他钳住,反剪在后。 而,她发上的簪子也在方才这番动作中掉下,一头青丝倾泻下来,铺在她白皙单薄的肩头,胸衣系带细得几乎绷断。 于是,她此时便被迫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两腿分开,手又被他钳制着,丝毫动弹不得。 “混账……” 她愈发颤抖,难堪至极,“付玉宵,我是你弟弟的女人。” 他歪着头,淡淡垂眼俯视她,抬手擦掉她唇上乱七八糟的口脂。 他这般不表明情绪的态度,沉默着,让她感到恐惧。 “让我下去!” 愠怒让她一向清妍的素面染上桃腮似的粉,仿佛一朵供君采撷的花,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付玉宵盯着她,眸色更深。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何处,刹那间心中慌乱涌起,手恰好也挣脱出来,手上得了空闲,下一刻,想也不想就捂上他的眼睛。 这个动作仿佛情人之间的打闹。 当手覆到他的眼睛上,感受着他眉宇间的轮廓,秦如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一瞬间僵硬了身体,后悔涌上心头。 她不敢动弹,狼狈地收回手,要从他身上下去。 然而,没等她反应,一声惊呼,她已然连人带被,被他压倒在被褥里。 男人的目光紧紧攫着她,眼底有愤怒、有冷意,但更多的,是被她挑起的涌动暗潮,他的呼吸较之前沉重灼热很多,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方才,她的动作是无意,他却被勾起了欲望,此刻忍耐着,额头沁出汗水,宛如伺机而动的野兽,要将她生吞。 察觉到他抵着她的,她一刹慌乱之后,冷静下来,用力移开视线,咬牙道:“付玉宵,红萍就在外面,我只要一叫……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你弟妹有不轨之心吗?” “你可以试试,看看有没有人来。” 秦如眉听出他话中的笃定,猛地看向他,“红萍是你安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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