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被青芝死死挡在了面前, 只得焦急道∶“青芝你干什么, 公主要被带走了……” 青芝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低声道∶“别管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公主进城救治才对。” 一旁站着的叶瑛神色冷淡, 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反倒是出声劝解道:“兰姑娘, 长公主的病可耽误不起时间。” “那也不能让言珩就这么直接把公主带走啊。” 兰音犹豫了片刻, 决定道:“我也骑马跟着过去。” 叶瑛闻言瞥了她一眼, 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兰音面前的路,劝道:“雪地难行,兰姑娘莫要冒险行事。” 一直不说话的青芝也出声劝道:“前面的路已经堵死了, 估计言珩是从小路过来的, 我们不熟悉梁京地形, 还是不要过去添乱了。” 兰音脚步一顿, 虽然心里还是担忧不止, 但也知道青芝说的确实在理,只得又停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言珩抱着易云霜离开。 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韩景霄就没有这层思量,他的脸色黑的仿佛要滴下墨来,明显是被气得不轻,就连跟在一旁的张副将都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 “言将军,您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放开长公主!” 韩景霄抬头看着已经坐在马上的言珩,咬牙质问道∶“您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被梁帝怪罪吗?” 长公主在联姻的队伍中就这么贸然被带走,传出去不仅惹人非议,更是丢了他们晋国的脸面,若是他日晋帝追究起来,他韩景霄作为护送的将领必然难辞其咎。 言珩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长公主病的这么重,本将要带她先行进城医治。” 韩景霄却丝毫不让,看向在言珩怀中的易云霜,步步紧逼道∶“有劳言将军费心,只是您今日这般强硬要把人带走,未免有些不妥吧!” “那与你无关。” 易云霜被言珩包的严严实实的,兜帽低垂只露出了一小节下巴,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刚刚把帽檐掀起来了一些,却又被言珩眼疾手快地压了下去。 可是韩景霄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或许是因为高烧的缘故,易云霜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就连平时那双澄澈清冷的眸子都变得雾蒙蒙的,可怜巴巴地缩在厚重的披风之中,乖巧得仿佛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兽。 韩景霄微微一愣,言珩却懒得再和他废话了,直接抱紧了易云霜,逮住时机勒紧手中的缰绳迅速驾马离开。 晋国的将领凡事都以韩景霄为先,而北梁的人更是不敢拦下言珩,等到韩景霄想要再去拦的时候早已为时尚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了面前。 “都愣着干什么!” 韩景霄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晋国士兵,怒气冲冲道∶“没看到长公主被带走了吗,你们刚刚怎么不拦,就在这里傻站着!” 为首的几位将领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不知韩景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与韩景霄关系最为亲近的张副将站了出来,为其他人辩解道∶“将军息怒,这不是长公主急需救治,我们见您刚刚也没拦,这才……” 或许是因为自己底气不足,张副将的声音越来越低。 今日才和他发生了冲突的兰音正和青芝站在一旁,抱胸看着好戏,他越发觉得自己拉不下脸来,干脆也学着其他人闭上了嘴。 韩景霄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刚想要派人追上,冯川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手里还颇有闲情雅致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韩将军,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韩景霄一路上对北梁诸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冯川虽然随和,但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之人,况且两人又因为赶路之事起了不少的冲突,他就更是看韩景霄不顺眼了。 暂且不说言珩早就叮嘱过他易云霜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即使言珩不说,易云霜是来北梁联姻的公主,若是路上有了什么万一,他们也不能和两国朝堂交代,可惜韩景霄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只知道一昧追求着时间的早晚,一路上紧赶慢赶地赶路,不仅不顾易云霜的身体,更是连带着其他人也都不痛快。 冯川笑眯眯地走到了韩景霄的面前,说道∶“长公主现在可以入城救治,这可是值得高兴之事,韩将军怎么是这副表情。”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韩景霄凉凉地瞥了冯川一眼,冷笑道∶“北梁这般蛮横,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就可以带走我朝长公主,冯大人竟也不加劝阻,任由旁人这般肆意妄为?” “眼下大雪封路,马车无法前行,长公主又病势汹汹,世子这才会特意前来带人入城救治。” 言珩这此来的着实是太过突然,冯川也是有些惊讶,但是他不能在韩景霄面前露怯,反正此事也算事出有因,他也算得上占理。 冯川复而又反问道∶“难不成韩将军是觉得那些繁文缛节会比长公主的性命安危还要重要吗?” 韩景霄闻言一滞,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易云霜刚刚的模样,一时间竟也有些莫名心慌了起来,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他干脆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言珩沿着小路快马加鞭进入城中一路直奔将军府而去,门口的侍卫一直在外面候着,见言珩回来连忙打开了大门。 “世子,您这是……” 原本准备来找言珩议事的周副将没等到言珩,可刚准备要离开之时,言珩就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见他怀里还小心翼翼抱着人,虽然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看不真切,但周副将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姐姐……姐姐你醒醒……” 言珩没搭理周副将,他低声唤了几声易云霜,但却没有受到任何回应,掀开帽檐时才发现易云霜已经双眸紧闭,呼吸轻浅,而额头的热度却没有丝毫没有降下去。 “宋诚呢,宋诚怎么还没过来。” 言珩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快步抱着易云霜进了内室,将人小心安置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跟着进来的几个侍女想要帮忙,都被他赶到了一旁。 室内的炭火烧的正旺,比外面要暖和多了,可是易云霜还是浑身发冷,即使还在昏迷之中,她的身体却仍蜷缩了起来,试图能汲取更多的热度。 言珩帮她掖了掖被角,让一旁候着的侍女赶紧过去再催几次大夫,门外拿着药箱的郎中远远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连忙这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见过世子……” “别行礼了,赶紧过来看看!” 言珩打断了宋诚的动作,示意他赶紧上前看一看易云霜的状况。 宋诚不敢耽搁,连忙应了一声,拿着药箱走到了床边,面色不由得有些凝重了。 搭在易云霜的腕间半响,他从药箱中拿出一枚药丸,示意身旁的侍女服侍易云霜服下,而后又拿出银针在她手上的穴位上扎了几针。 言珩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施针,易云霜眉头轻轻皱了皱,他的心也跟着紧了紧,恨不得现在能代她受此疼痛,见宋诚收了针,他忙问道∶“怎么样了?” “世子放心,这位姑娘寒症虽然发的厉害,但所幸现在施救及时,只要熬过今晚,想来便无大碍了。”宋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答道。 “既然说无大碍,那人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言珩追问道。 宋诚拈须沉吟了半响,这才斟酌说道∶“一会儿我去拟个方子,再过半个时辰把药喂这位姑娘喝下,等烧退了就好了。” 言珩点了点头,示意众人退下,宋大夫默默拿起药箱离开,侍女也顺便关上了门,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听候吩咐。 “姐姐……” 言珩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过易云霜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落在他的指尖,却让他更为心疼与懊恼。 睡梦中的易云霜似乎也隐约感受到了他的触碰,冰凉的指尖缓解了她脸上的热度,让她下意识地就顺着言珩的动作轻轻蹭了蹭,甚至得寸进尺地抓住了言珩的手腕。 言珩动作骤然僵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收回自己的手,只能任由易云霜把她的手当成降温工具。 似乎也正是因为温度稍微降了下来,易云霜蝶翼一般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醒了。”言珩见她苏醒,顿时松了口气,一直高悬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可是易云霜虽是醒来了,但是神智似乎还是有些迷蒙,眼眸水光潋滟地盯着言珩,似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言珩也就任由她这般打量,直到易云霜率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原本她的手还抓着言珩的手腕,只是微凉的空气顺着掀起的被角钻了进来,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缩回了自己的手,小声嘟囔道∶“冷……” 言珩闻言连忙又拿过了一条毯子帮她盖上,轻声问道∶“现在呢,还冷吗?” 然而易云霜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味把脸埋在了被子里,呼吸又逐渐变得平缓,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言珩默默地收回了未说完的话,只是看着床榻之上那被毯子包裹的身影,像是一个小小的土丘,在冬天却挣脱了落雪,蓬勃冒出了属于春的生机。 他不知现在应该作何感想,既为易云霜的到来感到隐秘的开心,可更多的还是担忧与恐慌,他开始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了。 甚至有一瞬间,他唾弃自己的自私,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即使没有他的插手,易云霜也同样会嫁到北梁,两相矛盾的念头就这么持续地在脑中打着转。 来自南国的木槿花并不适应北地的严寒,枝叶会枯萎,花瓣会凋零,可他强行把它带了回来,希望在精心照料之下,它能开出在温暖南国那般绚丽的花朵,终究是痴心妄想。 鸦青的发丝落在了枕边,有一缕甚至垂落到了易云霜的脸颊之上,言珩指尖微动,犹豫了半响却最终没有伸手再去触碰易云霜,只是沉默地坐在她的身旁守着。 “世子,药来了。” 门外的侍女敲了敲门,轻手轻脚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易云霜还在睡着,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劳烦世子让一让,奴婢伺候这位姑娘喝药。” 言珩也不敢耽搁易云霜吃药的时间,只得先把易云霜从那团厚重的被子里挖出来,轻轻晃了晃想要将她叫醒。 而因为睡梦被突然打断的易云霜满脸控诉地睁开了眼睛,像是一只被突然闹醒的小猫,尽量想让自己变得凶巴巴的,可惜却只有挥几下爪子的力气。 言珩见此心头一软,说出的话也越发温柔,诱哄道∶“姐姐,起来喝药了,我们喝完再睡吧?” 旁边站着的侍女听到言珩这般说话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登时看向言珩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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