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闻言连忙将匣子打开,青芝凑上去拿起匣中的药材仔细查看了片刻,确认过无虞后才又放下了。 “公主,都是些上好的药材,留着补身最好不过。” 易云霜揉了揉眉心,眉眼间颇有些疲倦,干脆也放弃再去猜梁玉舒的心思,说道∶“既然无毒,那便先收下吧。” “三公主应该就是那日在宫宴之前拦下公主之人吧?”兰音也有些疑惑,说道∶“那日瞧着她凶巴巴的,想不到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青芝闻言倒是笑了笑,接话道∶“我之前在使馆的时候也听他们提起过,说这三公主人是跋扈了一点,但人却不坏。” 易云霜将空了的药碗搁在了桌上,抿了一口清茶,说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不过怎么样都好,刀子嘴豆腐心总好过笑面虎。” 晋国皇室内虽然公主不少,但易云霜年纪最长,又早早就赐了封号出宫开府居住,平时倒和其他人甚少往来,再加上她待人向来冷淡,旁人更是对她敬而远之。 除此之外便是经常在她面前四处生事的淑妃母子,向来是笑里藏刀的一把好手。 梁玉舒这样的,她还真倒是第一次见。 “朝中情况如何了?”易云霜随口问道。 兰音闻言连忙对青芝使了个眼色,青芝点了点头,连忙上前将打开的门窗尽数关上,又确认了四下无人, 兰音走到易云霜的身边低声说道∶“林岷的冤案已经查清,陛下申斥了三皇子,罚他禁闭三月,这几日又在朝臣面前称赞了五皇子,将刑部的事宜皆交给了他。” “易云沛失宠,易云柏却起来了,想来淑妃此番可是要气坏了吧。” 易云霜对这个结果丝毫没有半分意外,在晋帝将使团之事尽数交给易云柏之时她就知道,晋帝是有意再给自己培养下一把刀,来代替远嫁北梁的易云霜,如今便是有用易云柏压制易云沛之意。 对于太子之位,淑妃和沈家一向更属意于易云沛,常年以来一直都让易云柏去给易云沛当陪衬,易云柏倒也乖觉,万事都不敢越在易云沛的前头,如今这般出挑,只怕淑妃也会不满。 “淑妃娘娘倒是还好,反倒是三皇子……” 兰音顿了顿,这才说道∶“三皇子得知此事后,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五皇子一巴掌,陛下知道后大为震怒,说三皇子毫无兄弟友爱之心,原本只是让三皇子禁闭一月,现在倒是变成三个月了。” “易云沛当众打了易云柏?”易云霜抬了抬眼,问道∶“可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 “探子倒是没细说,只是说三皇子与五皇子一同参加沈丞相的六十大寿,不知怎的便出了这事。” 易云霜眼神微凝,似是在思索此事的真假,凭她对易云沛的了解,易云沛虽然性子莽撞,但也不是这么没有脑子的人,晋帝当年差点被自己的亲弟弟夺了太子之位,平日最恨手足相残,易云沛怎么就好死不死地往这上面撞。 这事生的蹊跷,她总觉得这其中估计少不了易云柏的手笔。 “之前让你去查一查易云柏的身世,可是有眉目了?”易云霜思索了片刻,又追问道。 兰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知道内情的人也大多都已去世,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来。” “听说五皇子是早产而生,这才导致先天体弱。” 青芝皱了皱眉,说道∶“奴婢之前也找了个由头去太医院问过,还查过脉案的记档,倒觉得确实有点蹊跷。” “哪里蹊跷?” “淑妃孕中的脉象一向平和,可是五皇子却突然早产,甚至打娘胎里就带着弱症。” 易云霜眉头紧锁,说道∶“宫里倒是一直有传闻,是因为与淑妃交好的林昭仪难产而亡,淑妃倍感惊惧这才会突然早产。” 眼见着千头万绪确实是理不清,易云霜只得先行放弃,转而问道∶“云凌怎么样了?” “公主放心,七皇子记着您的叮嘱,不敢太过惹眼,自请前往工部编撰书籍,如今倒也安稳。” “那就好,正所谓树大招风,韬光养晦才是万全之策。” “还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禀报。”兰音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几日叶瑛隔三差五便会去一趟使馆,说是为了整理物件,可奴婢有次跟了过去,却发现她私下却是在和韩景霄接触。” “这会不会是在向陛下传递消息?”青芝插话道。 “不太可能。”兰音摇了摇头,说道∶“暗卫之间向来是单线联系的。” 易云霜闻言也蹙了蹙眉,说道∶“那你便再去查一查,看看那些书信都落到了谁手里。”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门却又被轻轻敲响,青芝上前打开了门,发现是叶瑛站在外面,连忙侧身让她走了进来。 “公主,言世子来了,现在正在正厅内等候。” “言珩来了?” 易云霜搁下了手中的茶盏,犹豫了片刻,反倒是问道∶“他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叶瑛摇了摇头,但还是提醒道∶“世子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公主要不要见一见?” “这番来势汹汹,不会又是要来找本宫麻烦的吧。” 易云霜眉心微蹙,故作思索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你去告诉他本宫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见他了。” 叶瑛闻言一愣,没想到易云霜就这么知难而退,连忙提醒道∶“公主,陛下那里……” 易云霜脸色一冷,盯着她看了半响,摆了摆手,让步道∶“你们都先退下吧,去请言珩过来。” 青芝和兰音对视了一眼,默默跟着叶瑛退了出去。 易云霜把玩着桌上放着的一盒皎白的东海明珠,是今天早上是刚从妆奁里找出来的,各个都是难得的上佳之品,在她纤细的指尖掂起又滑落,却不及她半分风华。 直到言珩推门而入,她才懒洋洋地抬起了头,见他冷着一张脸,不由得出声问道∶“脸色这么难看,你是准备来找本宫寻仇吗?”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 言珩坚冰一样的神色忽而便消融了,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笑道∶“我今日是来亲自上门给姐姐致歉的。” “致歉?”易云霜挑了挑眉,问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要来和我道歉?” “我也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言珩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易云霜的身旁,说道∶“毕竟我可全是听从姐姐的吩咐。”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地在外面乱嚼舌根,前几日在宫门之事传到了母妃的耳朵里,这两日可是又将我申斥了一番,所以今天一大早才赶我过来给姐姐道歉。” “抱歉,连累你了。”易云霜顿时有些抱歉的说道。 怪不得今天一大早陵南长公主就差人送了东西过来,她原本还在奇怪为何东西已经送到了言珩还要再多跑一趟,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跟姐姐开玩笑的,姐姐怎么还当真了。” 言珩见易云霜好似真的把他的话当真,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拉过易云霜的手,解释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能帮上姐姐的忙就好。” 易云霜笑了笑,顺势勾住了言珩的掌心,言珩却突然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 “你的手……”易云霜担忧的的视线落在了言珩掌心上的伤口,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没事,只是不小心擦伤了,擦点药就好了。” “我看看。”易云霜皱了皱眉,捧起了言珩的手看了看。 言珩掌心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明显是刚弄上不久,还没有结痂,被她刚刚这么一碰又有些渗血,看着格外可怖。 易云霜眉头越皱越紧,一言不发地起身从旁边的暗格里拿出了止血的药粉,冷着脸道∶“手伸出来。” 言珩乖觉地把手递给了她,任由易云霜把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又用纱布仔仔细细地帮他包好了,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言珩抬眼看着一脸认真的易云霜,眼底的神色也越来越温柔,心跳也不禁逐渐加快,像是一汪流动的春水忽而突破了薄冰,一路流进了他的心中。 易云霜的莹润的耳垂就在他的眼前,他有些意动,刚想落下一吻,便猝不及防地被易云霜推开了。 “回去之后不要沾水,让人早晚各给你换一次药。” 易云霜把药瓶扔进了言珩的怀里,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弄的,看着不像是刀剑留下的。” 言珩点了点头,垂下了头解释道∶“本想给你扎个秋千的,但是不太熟练,不小心被木屑划破了。” “扎秋千?”易云霜愣了一下,问道∶“这大冷天的,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言珩本以为会易云霜会因此高兴起来,闻言一时间也有些沮丧,低声道∶“姐姐在晋国的公主府也是有秋千的,我怕姐姐想家,便想着给你做个一样的。” 易云霜离开后,他也从镇北王府搬回了将军府,只是日日多梦,整夜都睡不安稳,直到最后搬到易云霜曾经住过的房间,他才勉强好了一点。 这两天他也想了很久,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前他想和易云霜在一起,为此不惜机关算尽,可是如今心愿即将达成,他却突然觉得愧疚恐慌。 他怕易云霜远在北梁会怀念故国,又怕她适应不了北梁的气候,因此身子虚弱,更怕易云霜会用厌恶的眼神去看他,所以他左思右想,只能用这个办法稍加弥补。 易云霜闻言愣了一下,倒没想到言珩竟然会是出于这个原因,想到公主府内那个还未扎成的秋千,顿时不是滋味地别过了头,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非要荡秋千,再说这个季节也没什么好荡的。” “那也可以先做好了,等到以后再荡。” 言珩凑到易云霜的身旁,有些遗憾地补充道∶“只是可惜晋国特有的乔树,花房的匠人们说北梁天气太冷,实在是没办法种植。” 易云霜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拘非要乔树,其他的花木也挺好的。” “既然这样,我给姐姐再种一棵桃树如何?这样春天可以赏花,夏日又可乘凉,秋时还硕果累累。” “桃树?” 易云霜闻言脸色却突然一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有些冷淡了下来,说道∶“桃花虽好,但是冬日不过一截枯枝,还是换成松柏吧。” “那就听姐姐的,换成松柏。” 言珩又道∶“姐姐若是觉得冬日里白雪一片太过单调,我再让府上移植一些梅花,颜色和姐姐廊下的山茶一样,是极为鲜亮的红色,冬日里踏雪寻梅也颇有一番趣味。” “山茶?” 易云霜愣了一下,笑问道∶“你在说什么,公主府上可从未种过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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