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淑妃如今这么着急。”易云霜沉吟片刻,又道:“你让探子好好查查,李巧巧怎么会突然入宫。” “是,奴婢记住了。” “世子妃,您在里面吗。” 门外站着的冉桂敲了敲门,青芝忙过去帮她开了门,问道:“冉桂姐姐,你怎么来了?” 冉桂笑了笑,解释道∶“辅国公夫人前来求见世子妃。” “辅国公夫人?” 易云霜闻言搁下了手中的书,疑惑问道∶“她来做什么?” 自从那次赏梅宴之后她便和江灵月再无交集,实在是想不出江灵月还有什么要来见她的理由。 “赵夫人说是为了铜钱一事来向您赔罪的。”冉桂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问道∶“您可要见她一面?” 易云霜闻言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不了,你去告诉赵夫人此事无需在意,让她先回去吧。” 冉桂连忙答应了下来,转身又默默退了下去。 青芝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忧地问道∶“公主,这样可以吗?” 到底她们是在北梁的地界,比不得在晋国可以肆意妄为,尤其是易云霜现在还是镇北王世子妃的身份,一举一动皆马虎不得。 “辅国公一向和镇北王府甚少往来。”易云霜淡淡道:“这赵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江灵月安静地坐在正厅内,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疲倦,上了脂粉才勉强掩饰一二。 只是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易云霜的出现,她未免有些焦躁,身旁的侍女见状皱了皱眉,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夫人,您别忘了大人的嘱托啊。” “知道了。” 江灵月垂下了眸子,摆弄着手上的绣帕,垂下的衣袖遮住了她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漂亮光洁的双手以手腕为界限,和伤痕累累的手臂形成了天壤之别。 她今日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府上只有易云霜一人在的时候,若是错过了今天,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江灵月看向门外,见门被轻轻推开,她下意识地就像站起身来,却不料只看到冉桂一人走了进来。 “冉桂姑娘,世子妃呢?”江灵月勉强给自己挂上了一个笑容,还抱有一丝希望地出声问道。 “赵夫人,世子妃今日身子不适,只怕是不能见您了。” 冉桂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世子妃说了那枚铜钱之事您无需在意。” “那我就不打扰了。” 江灵月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拒绝了冉桂的相送,自己带着侍女起身离开。 “真是怪了,没见过谁家的奴婢脾气比主子还大的。” “你少说几句吧。” 两个在正厅奉茶的侍女见江灵月主仆走远,这才敢小声窃窃私语。 冉桂听见了两人的动静,不由得也回头问道∶“你们两个在哪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两人闻言顿时讪讪地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年纪稍大一些的这才说道∶“冉桂姐姐,刚才你是没瞧见,辅国公夫人身边的侍女脾气可大着呢?” “怎么了?”冉桂闻言疑惑道。 “刚刚琅儿给赵夫人奉茶,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赵夫人,结果人家赵夫人还没说什么呢,她身边的侍女就大发雷霆。” “不许胡说。”冉桂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做事不仔细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若是让紫苏姐姐知道了,定要好好斥责你们。” 名唤琅儿的侍女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辩解道∶“我没胡说,刚刚辅国公夫人说自己不太舒服想先回府,结果她身边的侍女硬是不让人走。” 冉桂闻言眼中倒是划过了些许思索,但还是说道∶“贸然离开自然是不合礼数,这话出去可不准再乱说了。” 两人点了点头,这才默默退了下去。 “那是辅国公府的马车?” 言珩站在王府前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对身旁跟着的侍从问道。 侍从点了点头,回答道∶“是,今日辅国公夫人前来求见世子妃。” “来见世子妃?” 言珩闻言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连忙快步走进了府门,问道∶“世子妃现在在哪呢?” “世子并未见赵夫人,想来这个时候应该在午睡吧。” 侍从不知为何言珩脸色大变,连忙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易云霜在和兰音和青芝商量着要在窗前堆个雪人,却见言珩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示意兰音和青芝都退下,这才有些纳罕地看向言珩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我听说辅国公夫人今日来求见姐姐了?”言珩直截了当的出声说道。 易云霜点了点头,淡淡道∶“确实是来过了,说是为了登门致歉,不过我推脱身子不适,就让她先离开了。” 她本想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可是见言珩这般模样,她只得追问道∶“你这般如临大敌的,这辅国公夫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之前她虽然也让叶瑛查过,可现在毕竟是在北梁,不比在晋国那般便利,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江灵月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辅国公赵庚为人阴险,我只怕他借机对姐姐不利。” “我与辅国公无冤无仇的,他要害我做什么?” 易云霜装作无意地抚平了自己的衣袖,垂下的眸子不禁划过了一丝深思。 言珩斟酌了片刻,但也不打算和易云霜隐瞒,说道∶“姐姐可知道已经薨逝的太子殿下?” “之前听人提起过。”易云霜疑惑道∶“可是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当年太子前往南地治水,却不料最后却不幸坠入山崖,卷入洪水之中,最后连尸首都是在三日后才找到的。” “可是我听说北梁太子是因为治水时殚精竭虑,劳神过度才过世的。” 言珩闻言也叹了口气,他和梁轩承从小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比旁人要更深重,却不想会遇此横祸。 “那只是对外的托辞罢了,毕竟若是真相当真传了出去,对皇室的名声也不好。” 易云霜思索了片刻,问道∶“莫非此事还和辅国公有些关系?” 言珩点了点头,“当时水患治理困难,太子前往视察却发现是当地的官员贪墨了朝中拨下去治水的银两,官官相护,这才致使堤坝一击便溃。” “可是此事涉及甚深,更是有数十万两银两不知所踪,太子一路查到了前任辅国公赵子郄的身上,却不料突然会坠崖落水,这线索也就这么断了,而关键的账本却是没了踪影,事关社稷,陛下也不好因此大动干戈,只得命我和父王在暗中查访。” “账本?”易云霜敏锐捕捉到了言珩话里的关键词,不由得出声问道。 “那账本上记载着不少官员贪墨的银两,除了治水之事之外,还有不少朝中大臣受贿的记录,甚至还涉及了西蛮边境的要事,有这么多人的把柄在手里,辅国公在朝中更是根基深固。” “原来如此。”易云霜了然地点了点,犹豫道∶“那辅国公夫人……” 言珩明显也知道江灵月为何会嫁给赵庚,只是他宁愿易云霜心硬如铁,也不愿意易云霜对此心软,只得冲她摇了摇头。 “毕竟是赵庚身边的人,姐姐还是多小心一些吧。” “好吧,我听你的。” 易云霜垂眸答应了下来,倒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 言珩难得见易云霜这么乖巧,尤其是这几日他缠着易云霜缠得紧,恨不得片刻不离,易云霜对此避而不及,在榻上也是推三阻四,总不愿意和他过多亲近。 今日倒是个好时候。 他的指尖顺着易云霜的手背而上,触到了易云霜手上已经有些温热的玉镯,他顺着空隙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其中的暗示之味不言而喻。 易云霜见状身子一僵,刚好了些许的腰又开始酸疼了起来,她连忙挣脱了言珩的手,警惕道∶“现在可还是白天。” “姐姐想到哪儿去了?” 言珩脸上噙着笑,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还在留恋刚刚凝脂一般的触感,闻言故意道∶“我只是想着帮姐姐暖暖手,姐姐怎么反应这么大。” 易云霜听着他颠倒黑白,但到底无计可施,只得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言珩挑了挑眉,岔开了话题道∶“刚刚我进来之时听到姐姐是想要去堆雪人?” 易云霜点了点头,看着外面正在扫雪的仆役们,有些惋惜道∶“瞧着那些雪都被扫了起来,脏兮兮的堆到一旁,总觉得有些可惜。” 之前她倒是和言珩堆了一个小雪人,可惜那夜雪下得太大,第二天一早起来便看不清模样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鼻子还依稀可见。 “姐姐喜欢堆雪人,那不如去花园那里去瞧瞧,想来那里的雪还没有被清理。”言珩又补充道∶“不过姐姐可一定要穿的厚一点,若是着了风寒那就得不偿失了。” 易云霜略微犹豫了一下,欣喜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从小在晋国长大,易云霜来到北梁才见到真正的雪,即使过了这么多时日依旧觉得新奇不已,听说坊间还有巧手工匠雕刻冰雕,堪称巧夺天工。 言珩取了最厚的一件披风给易云霜披上,又拿过了手炉塞到她的手里,确认过无虞之后,这才又叮嘱道∶“姐姐一会儿可不要贪玩着凉,只管坐在一旁看着就好。” “只是看着那算什么堆雪人?” 易云霜闻言有些气恼,可也知道自己确实不能多碰凉,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老老实实跟言珩去了花园 花园处多植珍奇花木,更是需要雪水滋养,来年才能生得郁郁葱葱,石子小径虽然已经被清扫,但一棵凌寒茂盛的松柏却压着厚厚的雪衣。 言珩小心翼翼地将雪抖了下来,想着大一点的雪人只能放在花园,便准备给易云霜做个可以捧在手心里的小雪人。 易云霜揣着手炉看着言珩动作,自己却只能干巴巴地在一旁站着,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瞧着身旁忍冬上的落雪,忽而计上心来。 她把手炉搁在了花坛之上,学着前几日那些仆役打雪仗的模样将雪在手里团成了雪团。 “言珩。” “嗯?” 专心致志堆着雪人的言珩闻言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却见一个雪团却忽然朝他冲了过来,他身子一顿,干脆闭上了眼睛,任凭雪团砸到了自己的下巴,冰凉的雪落到了他的衣襟之上。 他睁开眼睛,委屈地看向易云霜,“姐姐……” 易云霜没想到真的会打中,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掏出帕子手足无措地想要帮他擦拭。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躲过去的……”她慌里慌张地解释道∶“我就是图个好玩,不是故意想要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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