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安分些不惹事,她自不会如何,但若真的欺凌到她头上来, 她也不介意叫陈玉琪自食恶果。 董忆的话说完,果真听到陈玉琪得意洋洋的说:“奉先生还能说什么啊, 唉, 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罢了。” 故作姿态。 “我们都很好奇呢, 毕竟那是奉先生,最为严厉的奉先生, 玉琪你就说一说吧。” 陈玉琪这才拿着帕子捂嘴微笑:“奉先生也没说什么,主要是说……我表姐是乡下来的,不如京城的女郎沉稳,心气太高太浮躁罢了。” 这话说得倒是委婉,可在座的贵女们,似乎都听到别的意思来。 “也没什么。”陈玉琪故意不看俞锦年,继续说着,“毕竟是太后娘娘请的奉先生,又是专门来教养咱们俞家小姐的,就算看不上,总也不能不教不是?少不得要给几分脸面。” 一众贵女纷纷笑起来,看俞锦年的目光,自是带着审视又格外高人一等的意思。 便有人阴阳怪气的说着:“到底是乡下来的,不管什么,都是差一点,也能理解。” “可惜啊,认清自己的位置才要紧,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认为门楣不低,便高傲得很,平素都不爱搭理人呢。” “你们可别乱说,人家都要做王妃了……” 齐琳琅因为身体不好,坐在亭子的当中,听到这些流言,她眉心紧紧蹙起,起身挤到俞锦年身边,握住她的手。 “别听她们胡说,不过是一句点评罢了,早就听说那奉先生一贯严厉,多好的女郎,她都能批评几句。” 董忆立刻接话:“玉琪,奉先生那日,批评你什么了?” “并没有。”陈玉琪更得意了,“我怎么说,也是京城长大的女郎,便是技艺上有些欠缺,可人品没什么挑剔的,奉先生怎会批评我?” 一众女郎听到这里,笑得更欢了。 俞锦年瞧见齐琳琅眼中的担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回头看着陈玉琪与董忆,挑眉状似无意中想到什么,方问:“你们对奉先生的性情,都十分了解嘛。” “那是自然,奉先生是谁?是名满京城的女先生呢。”有个心直口快的贵女开口,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刻意安抚了句,“不过,你也别有意见,奉先生的话是为了你好,你往后改了就是。” “奉先生说我为人有些浮躁,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我将将及笄的年岁,自是不可能那般老成。还说我需得学习静心,这一点我虚心接受。不过董小姐,这样的话,几日下来,奉先生没有少说你们吧?” 董忆一愣,她因为看不上俞锦年,前面几日上课下课,总是想法子要挤兑俞锦年几句。奉先生见了,也曾敲打过几回。 而且奉先生的确不近人情,连俞锦清那样十全十美的女郎,她都批评过呢。 俞锦年继续说:“你们也说了,奉先生是严厉的女先生,她教授我们,自然会批评我们。而且,奉先生的性子,大家想必也都清楚,若能得她点评几句,倒是我们的福气。只可惜,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她的点评。” 话语点到即止,那嘴快的女郎一边点头一边接口说着:“也是这个理,听闻奉先生若是遇着不喜的人,决计不肯收,即便收了,也是半句不会点评的。” 场面一片静谧,女郎后知后觉,捂住嘴看向陈玉琪。 刚刚陈玉琪亲口说的,奉先生只批评了俞锦年,并未批评她。要说这里的贵女,与俞锦年不熟悉,有种自然的排外感,她们对陈玉琪却是十分熟悉的。 她们认为,陈玉琪是个破落户家的女郎,仗着俞家的势,才能在贵女里头站稳脚跟。这样的女郎,怎么可能完美? 奉先生不批评她,怎么可能是因为她好呢?想来,是因为根本不乐意搭理她吧。 而且,在俞家学习的其他女郎,都交换了眼神。几日下来,奉先生对她们都有些批评之态,独独陈玉琪,奉先生即便看过她交上去的作业,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呀,奉先生不喜欢陈玉琪。 陈玉琪一愣,之前还得意洋洋,一瞬间全都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想起那日奉先生点评完俞锦年之后,姑母特意问过,可奉先生依旧不肯多说她的样子。 那时候姑母劝慰,说因为她好。 真的是因为她好吗? 陈玉琪的脸涨得通红,怎么会这样? 她一双眼瞪圆了,一股子气从胸口涌上脑门,她拎起袖子,大步往俞锦年的方向走过去,气势汹汹。 俞锦年则平静的看着,这是恼羞成怒,要动手了?她微微侧身,将齐琳琅挡在身后,免得陈玉琪动手的时候,伤着齐琳琅。 不过还没等陈玉琪走过来,唐阿媛一伸手,握住陈玉琪的手腕,冷声道:“你这是想动手不成?” “你放开我,乡下来的贱胚子,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她……” 俞锦年目光冷淡几分:“寄居在我家,还如此耀武扬威……平日我父母与姐姐,竟是这样教养你的。” “你!” “够了。”轻斥声从一旁传过来。 今日来的女郎不少,加上仆妇丫鬟,人数众多,亭子里站不了,俞锦清与关系不错的女郎,则去了亭子旁边长廊的另一侧。现下是听到动静,这才急匆匆赶过来,就见着陈玉琪与俞锦年的纷争。 她觉得脑袋疼,狠狠的瞪了陈玉琪一眼:“你做什么?她是你表姐,你竟然想要对她动手?”
第54章 陈玉琪是一万个委屈, 指着俞锦年“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她怎么骂我的,你没有听到吗?因为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便只护着她了?” “你胡说什么?出门前, 母亲是怎么叮嘱我们的?我们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的妹妹, 我怎么会有偏颇呢?” 俞锦清原本想要走过来, 也说一说俞锦年的, 但是见俞锦年转过头并不看她, 她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朝着陈玉琪走过去, 将陈玉琪带走了。 俞锦年并不理会她们, 扶着齐琳琅轻声说:“琳琅,你身子不好, 去歇着, 我没事的。” 雨淅淅沥沥下下来, 没见着停,倒是有更大的趋势。女郎们一点都不怕, 嘻嘻哈哈反倒是更愉快了。 俞锦年也来了兴致, 她松开齐琳琅的手,走到亭子入口处,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雨水砸在手上, 有冰凉的触感。 旁边一位嬷嬷苦口婆心的劝慰:“小姐,可仔细身子。” “不碍事。”俞锦年侧头, 对着那嬷嬷展眉一笑, 却见嬷嬷面上是欲言又止, 根本不是劝慰。 不过一息间,没等俞锦年反应过来, 后面一双手,重重的往俞锦年推过来。 俞锦年一个不防,整个人往前扑出去。 长亭的台阶,有四级,前头是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并不平整。这么摔下去,一定十分疼痛,若是不稳,还会擦伤面颊。 贵女们爱美,决不允许面上受伤,俞锦年也不例外。 慌乱之间,她伸手想要去抓旁边的嬷嬷,那嬷嬷也急忙伸手过来要扶,偏偏行动太快,两个人连手都没有碰上。 右边是鹅卵石小道,左边是因为下雨而泥泞不堪的草地。俞锦年右手撑住,整个人往左边滚过去,跌倒再泥泞之中。 月白的衫裙被泥地污染,她的头脸,也沾染了树叶与草,整个人透着无尽的狼狈。 “锦年!” 众贵女哄堂大笑的声音当中,唐阿媛焦急的的往这边挤,狠狠瞪着那始作俑者。 “董忆,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推她?” “是她自己没站稳,我不过轻轻碰了碰而已。”董忆双手叉腰,不屑的指着狼狈的俞锦年,“就这样?龄表哥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你们瞧她现在的样子,跟落汤鸡有什么区别?哈哈哈。” 有女郎跟着笑了两声,旋即止了声音,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只有董忆的叫嚣,似乎更嘹亮了。 俞锦年半趴在地上,她掉下来的时候为了护着自己,右手太过用力,不止是擦破了皮,怕是脱臼了。借不了力,她一时半会也起不来。 董忆刺耳的声音钻进她的脑海里。 今日落到这般田地,还好他没有看见,还好…… 俞锦年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没有做过什么,只因为不是京城长大,便要遭受这样的委屈吗? 她从不认命,可这一刻,只觉得无比的无助。便像是刚刚回京那日一般,她遇着歹人无处可逃,最终,是他天神一般降临,将她带出那恐惧的深渊。 现在明明没有那样的恐慌,可她却更慌乱了。 耳边的喧嚣褪去,只剩那淅沥的雨声,雨点砸在身上,似乎是砸在她的心上。 好疼啊。 可那疼痛,转瞬即逝。 雨停了吗? 俞锦年抬头看过去,却见一只大手,递送到她的面前。抬眼间,是那温润如玉的郎君,眉目中带着怜惜,平静的看着她。 而他的伞,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莫怕,我来了。” 俞锦年的眼泪汹涌而出,他来了,他每一次,都能护着她。她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叫人安心。 贵女们一片哑然,嘲笑声在见到萧辰龄的那一刻,全都止住了。 “那是晋王殿下……” “我知道,晋王殿下竟然不嫌弃她?瞧她那样子……” “晋王好温柔,多希望现在趴在地上的那个,不是她,而是我啊!” 董忆很慌,非常的慌,她是想要给俞锦年一点教训,可没想到表哥来了。 她讷讷喊了声:“表哥……” 萧辰龄充耳不闻,将俞锦年扶起来,还将大氅脱下,替她披好了,轻轻揽着她的肩,这才抬起头,往贵女们的方向看过来。 他一向温柔,可这会儿却面露寒光,冷冷的盯着董忆。 “我……我不是故意的,表哥,我其实……”董忆下意识分辩起来。 但萧辰龄没有听她的分辩,揽着俞锦年往官道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家。” 四月天还算暖和,但俞锦年淋了雨受了惊,缩在车内有些瑟瑟发抖。她头发全湿,耷拉在脸上十分可怜。 虽说披着萧辰龄的大氅,但因里面的衣裳都湿透的,黏在身上很是冰凉,大氅不够厚,她冻得瑟瑟发抖。 萧辰龄眉心蹙起,倒了热茶送到她面前。 俞锦年下意识想要去接,脱臼的右手这么一动,疼得她面上尽是痛苦。 “你受伤了?” 俞锦年点点头:“右手,大概是脱臼了。” 萧辰龄沉吟片刻,一手扶住她,另一手执着茶杯喂她喝水。这样的温柔体贴,让俞锦年觉得,自己一颗心,似乎都要蹦出来了。 “殿下……” “你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我总会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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