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域将染了血的帕子拿出去交给外面候着的宫人,待那宫人走后,他便坐在廊下,久久的没有回去新房之内,方才和赵歌行房的时候,想的并不是赵歌,而是皇后。 他可以交出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对不起赵歌,也亵渎了长安,同时也为难了自己。 帝君想得深,恐怕更不如意了,怎么做都不能令帝君满意,除非自己死了。 萧域念及此处,一口鲜血自喉间涌出,将身上锦色里衣也染红了。 赵歌见状连忙将人扶住,“我去请家医给相公看看。” 萧域将其阻住,“不可引起乱子,不能给长安添麻烦了。” 宫人来到喜堂宴上,对管事的海胤禀报了些什么,海胤闻后,便来到了珠帘后的主座上,附在帝千傲身近说道:“宫人说礼成了。见了帕子了。” 帝千傲听后立时眉心就烦躁起来,当即便将手心攥了,联想起萧域行礼时内心极有可能在念着他妻子,整个人就非常愤怒,但毕竟无法控制人心,他将毁人的念想压制下来,着实想消了萧域关于洛长安的记忆。 洛长安发觉到帝君情绪深怒,不知他怎么了,便压住他手背轻问:“可是朝堂出了何事?” 帝千傲知道自己不该因萧域的想法就如此动怒,但他真不能自控,病态的想独占洛长安,旁人暗自肖想也会令他暴怒,于是否在政途上留下污点而犹豫着,忍不住想砍了萧域,温温笑道:“嗯,回宫吧。” 洛长安颔首,便和刘勤等人作别,随即与帝千傲一起出了萧宅。 当帝后准备步上马车之时,白泽与夜鹰面色焦急地过来回话。 白泽对洛长安道:“姐姐,前方五里度有埋伏,初步估计有数百人埋伏在林中伺机而动。” 夜鹰对帝君禀报道:“五里度后的东风巷也有埋伏,人数只怕也有逾百人。” 帝千傲原就冷着的面颊,此刻更寒凉了,轻声道:“夜鹰,白泽,秋颜,剿灭埋伏之人,留一个活口,盘问来历。” 洛长安低声道:“帝君,不如您随我乘上我哥的马车,敌人注意力都在龙撵凤撵,我哥的马车不在敌人的监视之内,并不会引人注目呢。” 帝千傲点了下颌,“朕正有此意。” 沧淼主动献策:“我乘帝君的马车将人引开,帝君和皇后二人乘刘勤的马车先行离开便是。” 洛长安马上吩咐道:“不如秋颜与神医一起,有个照应。” 秋颜闻声,立刻应了:“我随神医一起吧,正好可乱了敌人的视线,以为车内真是帝后呢。” 童寒焦急:“既然如此,神医不会武功,由我和秋颜一起合作共乘帝君的马车,引开敌人便是了。” 沧淼听见童寒在讲他不会武功,立时就不悦了,衣袖轻轻一动,掠过了童寒的面颊。 童寒还想说话,只觉得发不出声音来,原是教沧淼用毒香封了嗓子,过二个时辰才能恢复。 “童将军,少说话,多杀几个敌人吧。”沧淼说着便上了帝君的马车。 童寒:“……啊吧。” 秋颜不知发生何事,便随着沧淼上了马车,率先驱动马车离去了。 帝千傲与洛长安则步上了刘勤的马车。 洛长安坐在马车一侧,见帝千傲的面色从方才萧域的婚礼上就不悦了,待马车缓缓的启动,她轻声询问着:“究竟怎么了,如何不开心了呢?” 帝千傲抿着唇,许久道:“朕有个女性友人婚期近了,朕寻思送她些礼物,送金童玉女给她,皇后意下如何?” 洛长安心中一窒,原来是不满我与萧域为友人,“既然是友人婚期近了,是该送些礼物。” “朕想在她落单时,将她逼在墙上,摘下她发髻上偶落的花瓣。如何?” “帝君......” “朕幸你的时候,心里想着别人的妻子,如何?” “他已经成亲了,纵然曾经求婚于我,都过去了。还能怎么...,冷静!” “以后和萧域断了来往!朕要求你杜绝再见他了!” “您和萧域不是好友吗?还一起喝酒打猎呢…” “朕这大度是...装不下去了!腹痛…至极!朕憎恶他!” “方才许是离得近了,我也觉不妥了。往后和任何异性如有避不开的要说话,依您,多远合适?我听您的。” “八丈开外!” “......?!”洛长安惊住了,也终于窥得了他这无穷的让人窒息的占有欲的全貌,连别人有点念头他都可以疯了,“咱正被几百号敌人暗杀呢,其余事情能缓会儿说么,帝君……” “有了丈夫,仍需蓝颜知己?”帝千傲浑然忘我,仿佛暗杀于他丝毫没有影响,“皇后需要与别人搞精神共鸣?” “…...”他怎么越发来劲儿了。 洛长安心想,被暗杀都挡不住踢翻醋坛子,帝君果真心胸宽广,必是被暗杀习惯了,经验丰富,不像她,心慌得都快跳出嗓子了。 洛长安还未来得及回答,外面忽听得兵刃相交,前面林中潜伏的敌军与皇家影卫、白家军已然斗在了一起。 洛长安将车窗帘子掀开,只见月光之下,树影斑驳,林中兵刃相见有道道寒芒。 不时的又有箭矢飞射而出,四周危机四伏。 他们所乘马车的马匹受了惊吓,长嘶一声,竟而发足狂奔起来。 洛长安心内惶惶不安,又似心有千千结,这夜色,这箭矢,这教歹人追杀的场景,白家这装着半车布匹的马车,竟如她十四岁那年那夜邂逅那令她毕生难忘的少年时如出一辙。 “熟悉么?” 帝千傲望着洛长安的背影,轻轻的询问着,目光落在她已然脱去稚气的完美侧颜。 闻声,洛长安背脊猛地一僵,竟如心脏被狠狠地攥住了,她张大了眸子缓缓地回身,端坐椅上,握着两手细汗,在夜色里借着月光,迎进了帝君那疏离却饱含浓情的眸子,她心中狂跳着,她未语已先凝咽,她未开口眼睛已经模糊,“您...说什么?” “此情此景,这月色,这暗杀,这半车布匹,还有...这人,熟悉么?” 洛长安喉间如同哽住,他的面颊在树影中明灭,独那一双眸子如同将她望穿,她一时竟如回到了十四岁那年那夜,“这箭矢,这疾驰的惊马,这月色,这斑驳树影,这人,熟悉啊。” “你十四岁那年的事,你小小年纪为了陌生男子舍命相救的事,不知根底,不知身份,一腔孤勇舍命相救的事,还…记得吗?”帝千傲深深地锁着洛长安,她每个表情他都不想错过,“朕隐藏的秘密,交代了。” 洛长安顿觉紧张到呼吸不过来,她攥住心口衣物,颤声道:“每一天都记得,每朝每夕都记得。那年我十四,今年我二十七,我记了十三年了。那惊了我年少时光的少年,竟是您吗?”
第336章 惹 帝千傲缓缓地伸出手,用微凉而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眼尾泪意,涩然道:“朕从来都知你是你,可你从不知朕是谁。一厢情愿到...怕了。以至于,草木皆兵。”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洛长安心底竟有委屈出自无处,“如果早告诉我......” “朕也问自己,为什么不早告诉你。如果知道你仍记得......” 嗖---- 破空中有箭矢划过的声响,惊了这夜色,肃杀中有无数流箭朝着两人的马车射来,射破窗子直击帝千傲的心房而去。 “帝君小心!”洛长安见状,下意识不顾一切挡在了他的身前,竟难分现在和过去,眼前的他仿佛又是那受伤浑身是血的少年,需要她的保护,竟而一时忘情,“不怕,我保护您......不要怕......” 与此同时,帝千傲催出磅礴的真气,冰青色的真气团强势地向四周扩出,将车身周遭的流箭尽数震碎在地。 原本即将射在洛长安后肩的箭矢也碎成粉末落在地上。 帝千傲唇角涩然,眼睛却红了,“十三年了,洛长安。什么滋味啊。” 洛长安轻声道:“好苦啊......帝君,这滋味,好苦啊。” 穷尽十三年,他们又见面了,在同样的场景下,如宿命一般,又见面了,已非少年少女,甚至面目全非,满身世故。 “当年你一如此时一样,用小小的身子护着朕。让朕不要怕。身中数十剑伤,一句不要怕,将朕拉出了深渊。” “帝君,不要怕......” “华清池你初次伴浴时朕曾问你,手臂上的箭伤是怎么来的,你告诉朕是儿时调皮摔的。朕以为你早不记得了。当时朕心痛极。” “对不起。彼时您是高高在上的今上,我是卑微的贱奴,我不敢吐露啊。” “原来...记得啊。” 洛长安的泪水扑扑簌簌地落下,原以为,为了他少了些年少的冲动,现下竟重拾了这冲动,一时之间竟只余下冲动,死也甘愿了,“记得。从未忘记。自小家里娇惯,任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第一次心甘情愿因男人学着勇敢,第一次知道愿意为了男人受伤受痛,如何忘得掉呢。” 帝千傲捧起了洛长安的面颊,“从你救下朕那夜,朕就开始了一厢情愿了,暗中看着你慢慢长大,看着你及笄盘头,看着你与旁人订婚,看着你与慕容珏谈了三年,长达几年的单相思,折磨惨了朕。” 洛长安窥得了帝君的秘密,原来从自己十四岁,帝君就暗中念着自己,所以才会知晓她年少时模样,所以才能成那副不忍教风雪侵袭的画作,她太过惊讶,她偎在帝君怀里一字难言,她哭成毫无防备的孩童。 今夜直到远离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杀,直到回到了龙寝,她仍没有从惊愕难平中回过神来,和他在一起,总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充满意外,又惴惴惶惶,不知前路。 马车在龙寝门外停下,帝千傲将洛长安抱下马车,而后过门不入,径直去了御书房,后宫事暂且搁下。 梅姑姑悄悄将海胤拉在一旁,指了指远去的帝君的身影,小声问道:“帝君看起来心情阴霾盛怒,怎么了?我们这位又掀逆鳞了?” 海胤靠过来些,“今晚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布了人要弑君、弑后,惹恼了帝君,彻底清洗朝堂迫在眉睫。沧淼、秋颜、夜鹰、白泽等将士们都杀完畜牲回来了,帝君去书房谈事呢。再有,还不是因为萧域!” “萧域?不是已成亲了么。帝君还怎么,不是我说,过于洁癖了。长安又没二心。”梅姑姑小声说着。 “帝君在这事儿上,心眼比娘娘的绣花针尖儿小,疑萧域洞房时肖想娘娘了,恐怕不单是疑,是真肖想了,那以后就是个祸害,三不五时见一回,时不时给帝君个难堪,没完了!依我索性秘密做掉,偏帝君怕和娘娘决裂…。帝君喝醋快把自己干倒了,没把萧家原地变血海已经是理智了。帝君的女人那人也敢!”海胤轻声说着,“原以为两人快和好了,岂知又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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